第四章：崩潰
從電腦桌前起身，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空調機的冷氣不斷的從出風口吹出，蘇伊抬起頭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溫度。20度，似乎有點低了，她摸了摸冰涼的胳膊，然後拿過遙控器想加點溫度，過程中她看到屋外已經暮色降臨，索性她就關了空調。
已經吹了一個下午了，也該要透透氣了。她推開了玻璃窗，暖流從屋檐邊飄過，空氣中還流竄着一股烈焰照射下餘溫的氣味，還有充斥着汽車呼嘯而過所留下的尾氣。
只是靜靜的佇立了一會兒，她就開始感受到身上變的黏糊糊的，就好似被塗上了一層膠水一樣，讓人好不暢快。
索性她敲擊了一下鍵盤上的空格鍵，屏幕上播放的電影隨即暫停。然後她走向衣櫃旁拿了內衣內褲，打算先去沖一個澡。
這時房間外進來了一個身材圓潤的中年女人。
“女兒阿晚上有什麼想吃的嗎？媽正好現在要出去一趟。”
“給我的帶一份臭豆腐吧。”蘇伊說著就從中年女人的身邊擠過，往衛生間鑽去。
“哦喲，那些垃圾食品怎麼能吃。我給你帶蜜棗吧。”
“你看你”蘇伊將衣物放在置物架上，然後從衛生間的推門裏探出個頭，說：“問了我又不給我買，還不是要買你早就想好的東西，那你還不如不要問我。”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給你買就是了。”中年女人笑着走了出去。
蘇伊得意的縮了回去。在中年女人臨走時，蘇伊還聽到她，說：“瞧瞧你教出來的女兒，靈牙利嘴的勁。”
“我什麼時候教過這些。還不是都是你遺傳的。”客廳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站在衛生間裏的蘇伊打開噴頭，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對了，樓上那房租還沒收到呢。要不到時候你上去催一下。”中年女人站在門口一手搭在門把手上，一邊穿着高跟鞋一邊說。
“有什麼好催的，樓上住的也都是學生，估計是一時半會兒沒錢了，在緩個兩天吧。”男人往煙灰缸內彈去了煙頭上的銀灰：“我們女兒今年下半年也要上大學了，說不定到時候也要住校外呢。”
“還說不是學你的，你看你說的也是一套一套的。”中年女人笑呵呵的說著就走了出去。
男人也帶着一絲笑意，深吸了一口香煙，煙頭猛的一紅，然後又逐漸變暗，雙眼繼續注視着眼前電視機里的內容。
簡單的沖洗完之後，蘇伊一邊擦拭着頭髮，一邊走出了衛生間。
因為天氣炎熱的原因，她實在是不想用吹風機來吹乾頭髮，所以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房間的地板上還帶着冷氣覆蓋過的涼意，蘇伊沒有穿拖鞋，濕漉漉的粉嫩雙腳一路踩了進去。
地板上還清晰的留下了一個個的濕腳印。
每一年的暑假，她幾乎都是在空調房內度過的，沒有直面長時間的接觸過陽光，這也導致她的皮膚看上去有點滲白。
身高自從初中過後就沒有再長過，在加上平日裏喜好穿着一些較為可愛的制服，整體看上去就完全沒有一點像是一個即將要上大學的人，反倒那稚嫩的臉龐總會讓人誤以為還是一個初中生。
好在第二特徵發育的較為完善，穿較為緊緻的衣物時，還是能很明顯的凸顯身材。這才不至於讓人懷疑她的年齡。
剛從電腦桌前坐下，蘇伊放在桌面的手機就連連震動，然後發出水滴般的鈴聲。緊接着他就看到一名男同學發來的信息。大致意思就是要約她出去吃飯之類。
雖然蘇伊算不上是萬人迷，但好歹也有幾分姿色，在學校自然也是有男孩子追的，但她眼光一向挑剔，甚至有點高傲，對於男孩們的追求，一向不太理會。
她和往常一樣，打了一個“不”字，回了過去。
奇怪的是，信息發送的圖標一直在緩慢的轉動着，半天也沒有發出去，她繼續用毛巾擦着頭髮，過了半分鐘左右，屏幕上跳出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這讓她覺得有點不暢快，自己明明還沒說什麼怎麼就被拉黑了！
氣憤之餘她將聊天記錄截了圖，打算髮給自己的閨蜜抱怨一番。沒想到的是，和閨蜜的對話框中同樣還是亮起了紅色的感嘆號。
這是怎麼回事！？蘇伊驚嘆之餘，一聲爆破聲乍然響起。
她急忙探出窗戶看去，只見一輛貨車撞進了一家奶茶店的門面內，門框上的廣告牌斜掛向了地面。緊隨而來的是，一名穿着深藍色T恤正在打電話的男人，突然就一把按倒了身邊的一名流浪漢。
蘇伊只能看到那男人的背影，所以並不清楚發生了，但路人已經開始紛紛尖叫，有人在狂奔，有人在追人。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蘇伊依舊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但那流浪漢被撲倒的地方逐漸開始滲透出一片黑紅的血液。
她的瞳孔一時間急劇的擴張，恐懼擠壓在咽喉，最終被釋放而出。
“啊~~~”蘇伊大聲尖叫。客廳的男人聞聲就趕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
“爸，你快看！”蘇伊指了指街道。
“我的天那，這是發生了什麼？”男人話音剛落，原本被撕咬的流浪漢就站了起來。脖頸處的咬痕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頭血淋淋的喉結。
他先是渾身抽搐的挪了兩步，緊接着就朝着不遠處一名放聲大哭的幼童狂奔而去。還沒等喪屍奔到，幼童已經被另外的喪屍所撲倒。
看到這，男人突然反應了過來。
“不好！你媽還在外面呢。”男人說著就往外跑。
與此同時，門口響起了鑰匙轉動的聲音，蘇伊和男人同步走出房間，只見中年女人一臉古怪的看着兩人。
“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男人又驚又喜。
“外面也不知道怎麼了，才剛出門沒走多遠，就看到好像有人打起來了，還有咬人的。我站旁邊看都被咬了一口可疼死我了。”中年女人說著就拉起了褲腳，傷口不算大，但腳脖子處也是被咬掉了一塊不小的肉。
“你還站着看什麼，還不快把急救箱拿出來給我包紮一下。”中年女人一瘸一拐的坐在沙發上。
“好好好，你坐着別動，我這就給你拿來。”男人鬆了一口氣，走進自己的房間，從床頭櫃的第二層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箱子。箱子裏除了一些抗生素和消炎藥以外，還有一根體溫計和兩大卷的繃帶。
男人抱着箱子單膝跪在中年女人的腳邊，細心的包紮起來，期間中年女人不停的在嘴邊碎碎念。
蘇伊站在一旁緊皺着眉，一股不好的預感徘徊在心頭。她急忙退回到了房間內，快步走到窗戶邊看着樓下的情景。那個流浪漢已經不見蹤影，不知道跑到了哪去。
但她很快注意到了那個幼童。
幼童的一隻手臂已經被撕扯了掉，大腿的位置也被啃食的只剩下了血淋淋的骨頭，整個人橫屍在街頭。
附近喪屍的嘴裏似乎還在咀嚼着肉塊，緊接着幼童就如提線木偶一般，緩緩的站起身，除了動作有些僵硬以外，其餘就如同常人一樣。
視線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蘇伊一陣噁心突襲而來，強捂着嘴一路跌跌撞撞的衝進衛生間。
“嘔~”
“蘇伊你怎麼了？”男人剛包紮完中年女人的腳，回頭往衛生間的方向看去。
“看着樓下有點反胃。嘔。。。”蘇伊感受胃部再被強烈的擠壓，因為還沒吃晚餐的原因，只能幹嘔了一些膽汁苦水。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她站起身按下了抽水馬桶“嘩~”的一聲，水流成旋渦狀向排水孔收縮。然後她擰開了水龍頭，用刷牙杯接了一點水漱了漱口，眼角因為痛苦早已經被逼出了一道淚痕。
“曉華，你怎麼了曉華！”衛生間外響起了男人詫異的聲音。
蘇伊顧不得難受，急忙推門而出。
“阿~疼！疼！疼！”
門剛一推開，蘇伊就看到她的母親正一口咬在了父親的手背上。
男人疼的猛的一推手，將女人一下推倒在了沙發上。他來不及看手上的傷口，一把抓起中年女人的兩隻手捏在手中，然後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曉華是我阿！”男人深沉的聲音回蕩在屋內。
“她已經不是媽媽了。”蘇伊流着淚，畏手畏腳的站在一旁說：“只要被咬的人，都會被感染。。。”
男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傷，咬痕清晰可見。在看向被自己摁壓住的女人，皮膚變得像水泥一樣灰白，血色正在一點點的淡化。他開始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不是自己的老婆了。
但他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哀色，只是看起來有些些許的不甘。男人不慌不忙的說：“蘇伊你別怕，有爸爸在。等會我把媽媽帶出去，你一個人好好待在家裏，等到警察來就安全了。”
“不！不要丟下我！”蘇伊快步跑上前環抱住了父親的後背。
“你長這麼大也該懂事了，爸爸以前從來沒要求你做過什麼。只是希望，這回你能聽爸爸的。”男人弩起了勁，將中年女人從沙發上拖起，手掌始終扣壓在她的脖頸處。然後用力的扭了一下腰，擺脫開了蘇伊。
看着女兒一臉無助又害怕的看着自己，他也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淚，說：“給爸爸開門好嗎？”
“我不！我不！”蘇伊連連後退，一不小心就摔倒在了地上。男人眉眼一松，雙手一時放鬆了警惕，中年女人乘機又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