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順應天意
綺雲在一旁聽着，袖中的雙手悄悄緊握。
是啊……這雲霞山莊，本是她的生辰禮物……可如今，卻成了夏朝的皇室別院！
夏景燁，你看到這雲霞二字，可會想起我？
可會想起，那個被你千般利用，被你下令就地斬殺的女子？
“噓，二位姐姐可小聲些，那前朝餘孽有什麼好聊的？咱們不如說說平王府前些日子新進的珍寶，據說，可是來自外域呢……”
有人又道。
綺雲心中冷笑。
前朝餘孽……
既然如此，那她這一世便要推翻夏景燁的王朝！讓他也做一回前朝餘孽！
“皇上駕到——”
忽然，有內監高聲唱道，眾人立即安靜下來，起身，恭恭敬敬的低垂着頭，向玉階方向行禮。
綺雲跟着眾人行了禮，只聽玉階上傳來一聲：“嗯……今日是喜事，諸位不必拘禮！”
於是眾人這才站直了身子，又謝了恩，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綺雲冷冷看着那穿着明黃色龍袍的男人。
三年了，他倒是比以往更加意氣風發，也更有氣勢了。
可是，不知那三年前浴血而亡的身影，會否出現在他的睡夢當中，讓他夜半驚醒？
夏景燁……真是，好久不見啊！
“靜姝，快低下頭來，不可直視聖上！”
忽然身邊傳來一陣略顯蒼老的男聲，綺雲回過神來，看見了顧翰有些擔憂的臉。
奧，對……她現在已經不是被夏家亡國的前朝公主綺雲，而是丞相府的痴傻小姐，顧靜姝了。
她乖巧的低下頭來，將手伸向盤中美食，眼角最後一抹餘光也斂去，將那道明黃色的身影，那道她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的身影隔絕在眼帘之外。
“……天命之說由來已久，朕此前已經請了高僧，於護國寺中為此鳥做法九九八十一日，能上達天聽，傳達天意。今日，朕便將平王的婚事託付於此籠中鵲鳥了，它落在哪位小姐的肩上，哪位小姐便是天定的平王妃。”
玉階上，夏景燁見席間眾人都進食了些許，才對着貼身內監點了點頭，內監立即從後方捧出了一個金絲鳥籠，看見籠子裏那隻五彩鵲鳥，各家千金無不低頭作羞怯狀。
能嫁給平王，不知是多少女兒的夢想，雖然平王府中美女如雲，但卻沒有一人能入平王的眼，成為平王府中當家主母，而這些小姐們，又怎會在意那幾個姬妾？
光是想到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就已經讓人如痴如醉，何況他還風姿卓然，翩翩瀟洒。
縱使是一介閑散王爺，也是一生榮華富貴，出身顯赫，這等男子，若能成了自己夫君，豈不羨煞旁人？
想到此處，有膽大些的，已經忍不住重新掀起眼皮來，悄悄去看那半靠着椅背，坐在夏景燁左下方，穿着一身白衣華服的男子了。
只見夏成軒一手端着玉杯，一手撐着腦後，一雙長腿交疊伸展開來，足尖輕輕搖晃，正斜眼睨着台下的舞姬，神情動作好不愜意，彷彿此次選妃與他毫無關係。
不多時，內監打開鳥籠，那鳥兒便扑打着翅膀，當真往席間人群中去了。
舞姬樂人領了示意緊跟着退去，場中一時無聲，眾人都觀察着鵲鳥的動向，姑娘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嚇走了這膽小的鵲鳥。
除了夏成軒外，唯有一人還照舊吃喝，一張小臉傾國傾城，神情明媚動人，杏眼中儘是珍饈美食，完全置身事外。
看座位的方向，是丞相府中的小姐，再看那孩子氣的模樣……眾人便在心中猜測，應是那得了痴症的二小姐，顧靜姝。
但眾人卻不知，此時顧靜姝的這副肉體中藏着的，卻是綺雲那縷恨意滔天計謀無雙的冤魂！
“姐姐，吃。”綺雲吃着吃着，似終於發現身邊異常一般，睜着純真的雙眼看着坐在一旁，秀眉微顰的顧妙儀，說完就要將手裏的半塊雞腿遞給她。
殿中眾人本來只看了她一眼，便繼續觀察着盤旋在半空的鵲鳥，忽然聽到如此清脆悅耳的聲音，自然循聲望去，視線又落在了顧靜姝那一桌上。
被大家一看，顧妙儀頓時紅了臉，看着顧靜姝的神色也愈發不滿起來，想要嗔怪幾句，可偏偏場中如此安靜，她也不願再開口引得他人注意！
而綺雲卻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似的，見顧妙儀低下頭去，反而不解的轉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顧翰。
顧翰收到她疑問的目光，為了相府顏面，正要溫言哄她莫要說話，耳畔卻傳來噗噗風聲，驚疑間，便聽到顧靜姝雀躍道：“鳥兒！”
看着停在自己肩頭的五彩小鳥，顧靜姝忍不住伸手去抓，那鵲鳥也奇了，竟是不躲不避，任由顧靜姝把玩在指尖！
“爹爹！鳥兒！”玩得開心，綺雲咯咯笑出聲來，喊着顧翰。
可這時候顧翰哪裏還能穩坐着看她玩鵲鳥，回過神來立即沖夏景燁跪下，額上早已冷汗涔涔，顫聲道：
“小女自幼患有痴症，雖已及笄，但心智卻與孩童無二，請皇上恕罪。”
皇上要用來為平王選妃的鵲鳥，竟被自家女兒給捉在了手裏，當然得趕緊磕頭求饒。
一旁顧妙儀也趕緊拉着顧靜姝的手，讓她不要出聲，生怕皇上動了怒，累及相府！
可二人卻都沒發現，顧靜姝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精光。
看着指尖的鵲鳥，綺雲心中甚為滿意。
這一世，她要的東西，再也不會逃脫出她的掌心！
片刻后，果真聽見夏景燁含着淡笑開口：“愛卿不必驚慌。”
眾人望向玉階，瞧夏景燁那模樣竟是半分也不覺得顧靜姝此舉有何不妥，說完前一句，便轉頭看向了從宴會開始便不做聲的平王夏成軒，“依皇叔看，此女如何？”
嗒。
夏成軒一直夾在指尖的玉杯落在桌上，身側小廝立即又往杯中斟滿了酒，他看也不看，直接夾起酒杯來放在唇邊，一面嘬着美酒，一面眯着桃花眼盯着顧靜姝，目光沉黑，看不出喜怒。
過了好一會，夏成軒將杯中的酒一點點嘬到口中，才放下酒杯，說了一聲：
“謝皇上隆恩。”
話音落下，饒是此等場合，眾人也不禁嘩然！
聽平王的意思，竟是要娶那痴女為妃？
只有夏景燁臉上的笑意愈發深邃，將目光從夏成軒身上移開，落在席間那名看似毫不知情，仍玩耍着鵲鳥的妙齡女子身上。
果然，今日他沒有失望！
片刻后，場中便揚起夏景燁的聲音：“既然皇叔滿意，那便請皇叔與顧小姐順應天意，擇日完婚吧。”
夏成軒應聲領旨，美目流轉，視線又落在了顧靜姝身上……
他當然要謝恩！
皇上給他挑了一個這麼聰明可人的王妃，他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而顧翰，卻震驚的看着顧靜姝，眼神難以言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拉着顧靜姝跪地謝恩。
放了指尖的鵲鳥，綺雲笑得比方才還要開心。
可卻完全沒發現，自己搞的小動作早就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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