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一眼看世間

我看到了，在翻湧的黑氣平靜了之後，仙道主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那裏，而且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種情況。

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依舊是剛才的那種姿勢和動作。

背對着我，像是還在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腳下不緊不慢地往前面走着，像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影響到他。

剛才我無意之中動用的力量，已經是極其強大了，竟然沒有對仙道主造成任何的傷害。

要不是他現在這幅模樣，我絕對會認為，仙道主的能力比我強大很大，絕對不像是他所說的那樣，什麼自己捨棄了一切，將位置交給我之後，可能會灰飛煙滅，而是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可惜他現在這幅模樣，就算是這樣對我說，我也不會相信的。

我心中驚駭，愣了好一會兒，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仙道主又走出去一段距離了，我趕緊開口，再一次喊了一句：“仙道主前輩！”

聲音傳出去了，可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仙道主還是繼續前進。

這個時候，我就繼續喊話，想要喚醒他的一點記憶，否則這樣走下去，誰知道會再發生什麼事情。

“咱們剛剛還在說話，您難道就忘記了嗎，我是葉寒，你是仙道主！”

“你這是要去哪裏呀？至少告訴我想去什麼地方？”

“我現在已經接替了你的位置，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好這個上蒼之眼，我現在都還不知道怎麼去看着世間的一切，您就先回來，和我說明了之後，再行離開吧！”

……

無論我呼喊什麼，仙道主都充耳不聞，完全不予理會，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已經走出去很遠了，我很快也發現了一個新的情況，那就是仙道主在遠離的時候，身體竟然在淡化，像是一塊冰在慢慢地消融，肉眼看不到，卻能夠發現結果，發現他是在變淡。

“前輩，你…”我喊了一句，可是話也沒有說完，就直接住嘴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想到了，現在口中再怎麼說話，也沒有用，仙道主是聽不到了，說了也是白說。

在我的心中，也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仙道主這樣的情況，不僅僅記憶消散，就連身體都消散，肯定是和沒有了上蒼之眼的身份有關係，說不定這就是他的歸宿。

他所說的記憶消失，其實就是他自己的消失。

慢慢的，一點點消失，最後在世間徹底消失，像是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剛才的時候，我還呼喚着，想要將仙道主給重新喚醒，現在想到了這裏，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靜靜地在後面注視着仙道主，看着他慢慢淡化，變成通透，在遠行離開的路上，徹底消散於無形。

仙道主距離走了多遠，我不知道，也沒有計算。我的意識遍及整片空間，能夠清晰的看到任何位置，所以我始終在仙道主的背後，盯着他漸漸地消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是在什麼時間，仙道主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見了，徹底消散在空間之中。

之前虛淡的身形，本來是能夠看到了，現在看不到了，那便不復存在了。

至於他的氣息，更是從來不曾出現在我的意識之中，現在的世間，再也沒有仙道主這個人，徹底不在了。

我眼睜睜看着仙道主消逝，心裏面還是有些沉悶，頗有感慨了。

這樣一個絕代人物，當年身死道消，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實際上他卻一直活着，可是再也沒有名聲流傳，在歷史上消亡了，如今更是徹底不復存在，不被人所知，想想也是一種悲哀。

仙道主的結局，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可是仔細想想，卻也是一種傷感。

忽然，我就聯想到了自己的未來，會不會變得和仙道主一樣，在這片黑暗無際的空間之中，忘卻一切，將自己都給忘記了，之後便等待着解脫，等待這裏另外一個接替之人來到這裏。

想一想，自然也會恐懼，也會害怕這樣的未來。

好在一切都剛剛開始，我對上蒼之眼這個位置和能力，充滿了好奇，現在也沒有那種傷感的感覺，所以這種念頭一閃而過，沒有太過於沉浸於此，之後便開始研究我現在的情況。

如今我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存在着。

沒有實體，也不是靈魂，意識更是全都被分散了，思想一致，“意識”的眼睛卻遍及整片空間，可以算是活着，畢竟有思想，也可以說是死了，因為沒有了身體和靈魂。

只是現在我還沒有見識到，仙道主所說的，一雙眼睛能夠看透世間的所有一切。

我能夠看到的，只有這一片空間，並沒有世間的一切。

不過之前仙道主已經將“眼睛”的力量給予了我，讓我擁有了看透一切的能力，現在我只是不知道方法罷了。

剩下的就需要我自己來探索了。

我開始調用意識之中能夠用的力量，將其賦予在每一個地方，一股莫名的溫熱感出現在意識之中。

緊接着，便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我這個人睜開了眼睛似的，一下子就從這裏的黑暗，徹底變得清明通透了起來。

視線離開了這片空間，經過了遙遠的距離，終於讓我看到了清澈透明的世間。

瞬間，我的意識就有些不夠用了，因為眼中清澈透明了之後，所有看到的情景，全都回饋到了意識之中。

我所看到的並非一個場面，而是世間所有的場景，包括山川河流、土木落石，包括人畜鳥獸、花草植株，包括陰謀詭計、善良邪惡，包括內心獨白、心理活動等等，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內在的，還是外在的，全都無處遁形，被我的“眼睛”真切的看到了。

人間百態，愛恨情仇，所有的一切，在我的意識之中混合，就好像一個烈性的炸彈，猛地一下子在我的意識之中炸開了，要將我的意識給漲破。

那一刻，我的整個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沒有了自我，只剩下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的平息了下來，適應意識之中出現的所有一切，讓自己恢復思考的能力。

平靜下來之後，我也就有了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我終於明白了仙道主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他和我說，世間的邪惡和善良，遠遠超出我的想像，就算是湛金怪物那種，滿身是邪氣的純粹的怪物，也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以前我不了解，現在我才算是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在我的意識之中，充斥着各種邪惡和善良，這兩種力量相互平衡着，誰也沒有多，誰也沒有少，我還以為這世間是善大於惡的，畢竟現在是和諧社會，可是當我看透一切之後，我才發現，在人的內心之中，都存在着邪惡，也都存在着善良。

一切都是平衡的。

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眼睛之中，被我所看到，那些笑裏藏刀，背後使壞的人，也讓我憤怒生氣，而默默無聲付出的人，更是讓我感動。

我開始的時候，還有些興趣，一點點的看過去，覺得比較有趣。

可世間人太多了，事物太雜了，所有的都要我去看，意識之中便出現了煩亂的情緒，很難繼續下去了。

與此同時，我還發現了一個情況。

那就是我看着世間的場景，隱隱之中竟然感覺到了，自己是有能力去改變着一切的。

比方說，一個在暗中使壞，對自己的朋友表面上笑聲笑語，暗中卻是在陰謀算計，心裏面沒有安好心，完全為了自己，十分的惡毒。還有那種犯罪的人，他們有的殺人，有的害人，就是那種人人所說的壞人。

他們讓我憤怒，而我似乎只要稍稍動用點力量，就能夠讓他們消失。

而那些默默做好事，還要被人詬病，沒有得到任何回報，甚至到最後自己都沒有落到好下場的人，更是讓我同情，想要幫助他們。

我同樣可以很輕鬆的幫到他們，讓他們得到一切想要的。

可是在我的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註定的，是有軌跡的，我不能夠影響，否則就會造成世間的一切失去平衡，我的職責僅僅是看着，並非是去改變。

所以就算是舉手之勞，我也絕對不能夠去參與。

這便是仙道主曾經對我說過的，不能夠用這份力量去影響正常的規則。

我強行忍住了這樣的衝動，讓自己穩定下來，暫時將自己的思想從這些衝動之中脫離出來。

因為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要看看，湛金怪物現在怎麼樣了。

如今我是上蒼之眼，能力及其強大，意識之中出現這樣的想法，頓時就看到了湛金怪物現在的情況。

這傢伙如今滿身的邪惡之氣，正在肆意殺害東北深山之中的生靈，無論是修行的，還是不曾修行的，全都不能倖免。

身上的邪氣更加濃郁，十分刺激我的“眼睛”。

只是似乎距離我死亡過去不久，這傢伙依舊在深山之中，並沒有出去，沒有傷及到普通的人，只是在深山裏面折騰，外面的人也沒有察覺。

如此說來，我在這片黑暗空間之中的時間也不長，本來還以為過了好久好久了，看來是我自己的錯覺了。

只是，湛金怪物不滅，我心中不安，開始找尋我的道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