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認出她的身份
一連幾天，宋小西只要一下班就趕去醫院，儘可能地幫助馮靜照顧她的父親。
眼看就到聖誕節了，她的節目幾乎還停滯不前，去過幾次同事介紹的琴行練習，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精力沒辦法全部集中在上邊，總之是曲子的感情把握得她自己都不滿意。
她想去蘇摩的琴行試試，也許蘇摩能幫她找到曲子拿捏不好的問題所在。
想了好幾天，但是她還是沒付諸於行動。距離學校組織的聯歡會就剩一天了，沒有時間給她猶豫了。
下了班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打車直接去了蘇摩的琴行。
店裏燈光微弱，她以為關門下班了，可還是輕輕推了一下門，門沒鎖，她一進來就看到蘇摩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射燈下彈奏高胡，曲子很憂傷，他沉寂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根本沒發現有人進來。
宋小西沒有去打斷他，站在那靜靜地聽他演奏，一曲終了，蘇摩才發現宋小西，微笑着起身，“真是不好意思，宋小姐什麼時候到的？”
“我剛到，您拉得太好了，就是讓人聽了很傷感，蘇老師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是來練琴的嗎？！”
“嗯，我覺得選的曲目一直掌握不到位，想請蘇老師幫忙指導一下。”
蘇摩溫和地說，“你還是叫我蘇摩吧。”
宋小西笑笑，“那你也別再稱呼我宋小姐了，叫我小西就好。”
兩人相識一笑，達成共識。
“你選的是什麼曲目？”
“經典大眾曲目《高山流水》，可能是太久不彈了，彈得我自己都很不滿意……”
“去我裏面的工作室吧，那有一架我朋友的古箏，音色很好。”
宋小西的心咯噔一下，他說的朋友會是她嗎？她跟着蘇摩來到裏間，這裏不是一個普通的工作室，簡直就是宋小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蘇摩家的音樂創作室，大約是蘇摩十三四歲的樣子，他的父母在別墅的後院給他建了一個音樂創作室，那裏的裝修都是蘇摩自己設計的……
音樂室建成以後，蘇摩和慕念就一直在那裏學琴、練琴……
宋小西沒想到，琴行也有後院，而且蘇摩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音樂創作室，裏面的裝修、琴的擺放都和曾經的一樣，一把高胡，一架古箏和一架鋼琴。
她走到古箏跟前，不自覺地撫上琴弦，小手指不經意間勾起琴弦，蘇摩定定地看着宋小西，她習慣性的試琴動作引起的蘇摩的懷疑。
普通人手搭上琴，都會用左手食指去隨意的勾起琴弦，可是慕念從小就是每次坐到琴旁，都是用左手的小手指勾玩一下……
他對慕念太熟悉了，她的一個眼神兒，不經意間的一個習慣性動作都讓蘇摩幾乎確定眼前的宋小西就是他的念念。
宋小西沉寂在回憶中……
“小西，彈彈看吧。”
她拉回飄遠的思緒，深呼吸一下調整自己波動得一塌糊塗的情緒，“好，我試試。”
可她的心根本不受她控制，一首《高山流水》她演奏得磕磕絆絆，斷斷續續。
蘇摩早就注意到了宋小西從進到工作室整個人的情緒變化，他幾乎確定她就是慕念，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變了容顏，就連名字都變了……
他溫和地說，“從你彈琴的手法看，你的功底應該很深厚，只是你的思想不夠專註，感情沒能融入到曲目中，所以你和琴、曲無法合三為一！”
蘇摩和從前一樣，很自然地在宋小西的身旁開始彈奏，一曲《高山流水》被他演奏得渾然天成，時而如涓涓細水，時而如滔滔洪流，氣勢磅礴，讓人有身臨其境、耳聞其聲之感。
宋小西喟嘆，經歷了家族變故、情感變故的蘇哥哥，依然能夠心無雜念地把自己融入音樂中……
宋小西在蘇摩設置的場景下，音樂的帶動下，不知不覺找到了感覺，進入到腦海中只有音樂的狀態，彈奏時眼前浮現出高山流水的美麗景象。
這一曲演奏完，蘇摩為她拍起了掌聲，“不用再彈了，你已經找到了感覺，今天回去早點休息，預祝你明天演奏成功！”
能重新找回對音樂那種久違的感覺，宋小西非常開心，晚會已經走場很多次了，但是她卻不知道，蘇摩已經為她設計了新的節目……
聖誕聯歡會。
宋小西一進禮堂，就看到蘇摩坐在貴賓席上朝自己點頭微笑，她有些驚訝，但是想到蘇摩是那麼優秀的音樂家，學校會請他來也不奇怪。
整個晚會特別精彩，大家準備的節目都很好，表演得也很成功，宋小西的節目是倒數第二個，怎麼說她也曾經在帝豪彈過一段時間琴，她應該也不緊張，但是想到蘇摩那麼專業的人在台下觀看，她多少還是有幾分緊張的。
馬上到她的節目了，宋小西去後台換服裝，她準備了一套古代服裝，她一上台，台下的各國老外們就被她的美麗折服，發出各種驚呼聲。
一曲《高山流水》與她的音容笑貌完美結合，演奏得精美絕倫，觀眾的掌聲此起彼伏……
宋小西起身面向觀眾鞠躬，卻發現蘇摩的座位空了，演奏的時候她太投入了，竟然沒發現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多少有幾分失落。
正在她轉身要下台的時候，主持人笑盈盈地攔住了她，“宋小姐請留步。”
主持人的聲音甜美地響起：由於宋小西演奏得太好了，我們今天的貴賓蘇摩老師想要與宋小姐合奏一曲高胡和古箏《彩雲追月》……
宋小西正在為難之時，蘇摩已經帶着樂器上台，蘇摩走到她身邊，溫和地在她耳邊低語，“沒關係，我相信你可以！”
已經這樣了，她只能上了，這個曲目小的時候她經常和蘇摩一起演奏，應該算是成熟作品了，可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出國留學后她就再也沒有彈奏過這首曲目。
她在蘇摩的帶動下漸入佳境，整個曲目合奏得天衣無縫，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宋小西被熱烈的氣氛感染，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她回眸看向蘇摩，蘇摩敞開臂膀，她禮貌地和他擁抱，可是耳邊突然傳來令她震驚的話語，“念念，好久不見！”
她沒想到蘇摩真的認出她來了，她眼裏閃爍着淚花，“蘇哥哥！”
兩人相擁而泣，台下的觀眾都以為他們是因為合奏太成功而流下的激動淚水。
蘇摩等不到晚會結束就拉着宋小西出了會場，他有太多的疑問……
剛一出會場，蘇摩突然又緊緊地把宋小西抱在懷裏，一直反覆說著，“念念！我的念念還活着！你是我的念念……”
宋小西輕輕地擁抱着蘇摩，良久，蘇摩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哽咽着問道，“念念，你的容貌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我要從哪裏說起呢……這些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蘇摩憂傷地說，“我們去店裏，你慢慢地說，從你離開我那天開始說，我想知道一切。”
宋小西知道他們有太多的話要說了，她給大姐打了電話讓她們晚上不用等她，早點休息。
這一夜，宋小西把她離開家一直到被害、被救的過程都跟蘇摩說了，但是她抹去了自己和顧以琛之間的一切，顧以琛這個重要的人物在整個事件中都被抹去了，她不想讓蘇摩已經平靜的生活再增恨意，雖然是顧以琛讓蘇家破產，可畢竟從某種程度上講顧以琛也算是受害者。
她希望過去的就都能平靜地過去，大家都相安無事地生活就好。
蘇摩為他心愛的女人遭受那樣的痛苦折磨而心痛不已，幾次落淚。
宋小西卻異常平靜，恢復記憶后她也痛苦過一段時間，但是那段應激的反應已經過去，她早就接受了這一切。她微笑着對蘇摩說，“我的故事講完了，現在輪到蘇哥哥講了。”
蘇摩破涕為笑，溫厚的手掌在宋小西的頭頂揉了揉，“你呀！受了那麼大的苦還能開玩笑！”
“蘇哥哥，說說你和我姐吧，你們後來為什麼分開了？”
蘇摩的眸子裏充滿痛苦，“在濱海訂婚失敗后，我們輾轉在國外相聚。可是在一起之後，我漸漸發現她和我的念念不一樣，雖然我說不出到底哪裏不一樣，她的動作表情、興趣愛好、生活品味都和你一模一樣，但是和她在一起我就是找到不那種熟悉的感覺，那種只有我們倆在一起時無需言語就心靈相通的默契……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可是，我聽說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蘇摩激動地說，“不可能，那個孩子不可能是我的！我們從來沒在一起過，只有一次我喝多了，醒來她躺在我身邊，她說我們發生了關係……可是那段時間我整個人都情緒低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當時根本不具備那個能力，我也諮詢過醫生，原本不具備能力的人在醉酒情況下就更不可能，所以孩子不會是我的，也正是因為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才進一步堅定她不是我的念念！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和她分手了！”
他苦澀地自我嘲笑着，“她一步一步地佐證她不是我的念念！我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但是分手后她很快就把孩子打掉了！然後一身輕鬆地回國了！”
蘇摩看着宋小西，“如果是你，你會打掉孩子嗎？！”
宋小西被蘇摩的話問住了，她在想如果那個去找顧以琛的雨夜她沒有發生車禍，她會如何對待腹中的胎兒，同樣是被拋棄的懷着孩子的女人，她會怎麼做的呢？！她真的會是蘇摩想像的那樣，不會打掉孩子，獨自把孩子撫養長大嗎？！她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簡直是徒勞，任何事情都不會重新來過，老天爺也不會給她重新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