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認親
傅思瀅和漠蒼嵐一行人跟隨奚瑞否出城前去尋找被控制住的容辰等一眾,行程着實不短,而且是在深山老林里,可見奚瑞否將容辰等人藏得有多深。
面對傅思瀅的譏諷,奚瑞否面不改色,只道:“傅思瀅,眼下認親一事還沒個定論呢,你沒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傅思瀅笑:“這話說的,若你我真有血緣關係,難道你就會允許我對你說三道四嗎?”
“容你放肆倒不至於,不過往日恩怨倒可以一筆勾銷,”奚瑞否倒是表現坦蕩,“往後不要做過分的事再惹惱我就好。”
這話還真是讓傅思瀅有一些些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奚瑞否會是一個這麼好說話的人。
似乎是從她的臉色看出她的心思,奚瑞否無奈地說:“奚家人護短的確是不講理。”
當初和她結怨可以不講道理,對容辰下手也不講道理,那麼眼下要和她一筆勾銷往日恩怨,自然也能不講道理。對於奚瑞否這番不講理的道理,傅思瀅唯有以一聲冷嗤回應,不予置評。
等尋到奚瑞否一伙人將人抓捕藏匿的山洞時,一眼生女子上前,看到奚瑞否身後跟着的傅思瀅和漠蒼嵐,立刻驚惱發問:“三……三公子,你怎麼把他們給帶來了!”
奚瑞否揮手,沉色道:“等會兒再予你們細說,先把傅容辰他們給放了。”
“放了?不行,好不容易抓來的,怎麼能放?”剛才可是就快要將傅容辰給殺死的!
一聽見這女子和奚瑞否的對話,其餘歹徒也紛紛圍上來,表示疑惑。
傅思瀅掃視一遍,發現都是生面孔,但細細聽着這群人說話的聲音,尤其是主要和奚瑞否說話的兩個女子的聲音,竟都很眼熟。她察覺出什麼,擰眉側首對漠蒼嵐幾句耳語。
漠蒼嵐沉默頷首,背在身後的手掌無聲指示,方止得到命令,立刻傳令下去,命長燚軍士兵將附近一片範圍圍住看守起來,並且細細搜尋。
這時,這伙歹徒由於不認同奚瑞否的命令,與奚瑞否發生了爭吵。
率先問話的那名女子,帶着十分惱火併且疑惑的語氣,質問道:“你是不是被他們給威脅了!”
奚瑞否很是惱怒:“聽話,快點放人!”
“你!”那女人怒視雙眼,握拳片刻,忽然抬手向奚瑞否的面目上襲去,“我看你不是三公子!”
電光火石之間,奚瑞否閃身一避,厲聲呵斥:“放肆,你……”
就在這時,傅思瀅悠悠開口出聲:“奚水雲,你不會是換了一張假臉,就連你自己的三哥都認不出來了吧?這未免也太過荒唐可笑了。”
一聽她言,被喚為奚水雲的女子手中攻勢一頓,嗖地看向傅思瀅,眼中帶着火光,須臾又向傅思瀅襲去。
而不等奚水雲踏入傅思瀅身前一丈範圍內,漠蒼嵐淡然一揮袖,一股磅礴內勁便似從山頭滾落的重石一般擊向奚水雲。幸而奚瑞否反應敏捷,伸手一拉扯,助奚水雲躲過肚腹,只有胳膊被波及到,否則,這一擊能令奚水雲在床上躺上個一年半載的。
兄妹二人向旁躲閃數步,踉蹌站定,頓時,這伙眼生的歹徒和漠蒼嵐帶來的人呈對峙之勢,互相警惕。
奚瑞否陰怒發問:“慕王,你下手未免太過狠毒了吧?”
聞言,傅思瀅按住漠蒼嵐,不讓他回應,她代為不滿地回道:“奚水雲對我下手,也沒留情吧?而且我比起她來,更是一個孱弱軀體,你護着你七妹,慕王爺護着我,不行?何況,奚三公子,你跟你妹妹在這兒打什麼啞謎裝作不認識呢?幸虧我是要求跟你一起來,否則還要被你留了后招啊!”
一下就知道傅思瀅已經看出易容偽裝的秘密,奚瑞否滿臉煩躁,重重呼口氣。自知是七妹先行出手,有些理虧,扭頭看向奚水云:“你到底在做什麼,連我的話也不聽?”
奚水雲又急又怒,又一頭霧水:“三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去找爺爺詢問事情,為什麼會帶着他們回來?還要放了傅容辰?咱們好不容易蹲守這麼多天才找到機會抓住他的!”
注意到傅思瀅愈發不善的眼神,奚瑞否急忙示意奚水雲別再說了:“先別說了,具體的情況我等一下再向你們解釋,趕快把傅容辰他們放了,這是爺爺的命令!”
“爺爺怎麼會有這樣的命令?”
“還不是因為那塊玉佩?七妹,你就想不到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傅思瀅在旁邊嘲笑:“憑她的腦子,剛才都在懷疑你是不是別人易容頂替的,你還能指望她猜出有隱情?”
這時雖然奚水雲還氣呼呼的,不肯執行奚瑞否的命令,但是另外一位應該是奚二小姐的姑娘已然理解,立刻命人放開被藏在山洞裏面的容辰和一些守城官兵。
人一放出來,終於見到弟弟的傅思瀅一打量容辰現在的身體狀況,立刻臉色陰沉,氣得滿眼都是火。
只見容辰是被其他人架着出來的,身上起碼有四處刀劍傷害,鼻青臉腫,一臉是血!倒是跟在他身後的官兵,一個個看起來都挺安然無恙的。可見容辰是以一敵多,被圍攻的。
容辰睜不開眼,眯着眼縫看她,聲音沙啞:“長姐,是我沒用……心狂氣躁,本事不濟。”
刷得一下,傅思瀅滿眼是淚,心疼得手發抖去檢查容辰身上的傷勢。
“胡說什麼!是你太有用了,才替我受了折磨。容辰,快,咱們快回去治傷。”
急急護着,走了兩步,回頭惱恨至極地看向奚瑞否等人:“我也希望我家的玉佩和你們沒關係!”
那樣的話,她必定要取這幾人的項上人頭!
奚瑞否面目緊繃,目送傅思瀅帶着容辰速速離去。餘光注意到慕王沒有一同離去,奚瑞否神色更顯凝重。這時,果然聽慕王開口問道:“徐成和花嬈現在何處?”
奚瑞否蹙眉,咬牙:“你說的人是誰,我不知道。”
漠蒼嵐也不急惱,淡然抬起手指虛虛一點奚水云:“如果這兩個女子假臉之下的真面容,的確是奚二小姐和奚七小姐,那麼你就一定知道本王問的人是誰。”
奚瑞否沉默不語。
見對方一副“我不說就與我無關”的表態,漠蒼嵐並不是多話的人,收回淡漠的眼神,轉身便離開。方止跟隨離開時,留頭看了奚瑞否一眼,似笑非笑,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在開封城時還沒有吃夠教訓,來了皇城還想挑釁慕王的威嚴。
真是太幼稚了。
方止亦步亦趨地跟隨着,悄聲問:“主子?”
“全部拿下。”
“是。”
傅思瀅剛剛攙扶着容辰將其送入馬車裏躺好,抬步正要踩車凳,忽而,聽到身後傳來叫喊打鬥之聲,扭頭看去,便見是長燚軍士兵已將奚瑞否等人團團圍住,並且以明晃晃的刀劍相迫。
奚瑞否等人自然驚惶,同樣以武器對抗。
奚瑞否大喝:“你們做什麼,憑什麼抓我們!”
沒有人回應他,畢竟漠蒼嵐已經走遠。
看着在身旁站定的漠蒼嵐,傅思瀅朝奚瑞否的方向抬抬下巴:“這是?”
漠蒼嵐平靜地說:“本王受不了這個氣。”
“哈哈,”傅思瀅當即忍俊不禁,生笑連連,對他擠眉弄眼地表示:“我也受不了這個氣!”
“嗯。”
奚瑞否呼喚無應,又不甘心束手就擒,但面對極具壓制力的長燚軍又是毫無還擊之力。奚家這一群人,雖然個個身負武功,但他們合起伙來對付容辰和一群尋常守城兵還行,想要對付長燚軍數十士兵,無異於痴人說夢。
不過片刻,包括奚瑞否、奚水雲在內的一眾奚家人和奚家護衛,紛紛掛了彩,奚水雲更是臉面上被劃了一道長約半指的血痕,驚得這姑娘尖叫連連、咒罵不斷。
見狀,知道慕王絕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奚瑞否唯有馬上吩咐己方人收手,乖乖被擒,否則被收割了性命也是說不好的。
奚瑞否被按着帶去馬車後方,路過見到漠蒼嵐和傅思瀅,大喊:“傅思瀅,你眼下如此對我等奚家兄弟姐妹,不怕回城後會遭到如何的質問嗎?”
傅思瀅一臉無辜,真想大喊冤枉:“奚瑞否,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被慕王的人打傷擒拿,是因為我弟弟的事兒嗎?因為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奚瑞否被反咬一口,頓時憋塞不已。雙方心裏都清楚,漠蒼嵐自然是在替容辰出氣的,可表面上漠蒼嵐會拿奚瑞否疑似收留背叛慕王的舊屬為理由,這是誰也不能說不行的!
此時,奚瑞否是真希望看守徐成的那兩個下屬一時疏忽,讓徐成給逃跑了,那樣慕王就沒有證據能抓他了!
其實,漠蒼嵐將假扮歹徒作案的奚家這群人拿下,未嘗沒有給相府和奚家認親失敗做防範的想法。
一旦認親失敗,意味着情歸情、理歸理,晉國人在大昌皇城為非作歹並且打傷大昌官員,尤其是這群晉國人還是晉國重臣的家屬,未經報冊偷偷潛入大昌皇城,這簡直能成為大昌對晉國宣戰的引子!
而按奚家護短的習慣來看,將奚瑞否等人拿捏在手,足以對付奚家家主。
一行車馬光明正大地回去皇城,不僅沒有分毫掩飾,反而有種招搖過市之感。不過一兩個時辰,皇城滿大街的茶樓酒館就都在傳傅參將成功抓捕賊人歸案,但因公負傷。
大昌的老百姓們在誇,而奚家家主得到消息后,只能心塞。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漠蒼嵐會把這些奚家小輩給抓起來,一點也不忌憚有他這麼個老傢伙在。
“大人,少爺小姐們都被那大昌慕王抓了,咱們該怎麼做?”
正當奚家家主也犯愁該如何去慕王府要人時,慕王府的信就送到了他面前。
今晚酉時,慕王府設宴款待晉國使臣,另有大昌宰相作陪,恭迎大駕。
瞧着請柬上寫的“恭迎大駕”四個字,明明是禮貌客氣之語,奚家家主卻越看越不舒服。心中生出一股氣,叫他忍不住道:“陰陽怪氣。”
下人:“嗯?”
……
本來,傅思瀅是想着如果奚家人把容辰毫髮無損地放了,父親不知道這回事,和奚家家主之間肯定還是可以和氣言談的。
畢竟是認親,她曉得父親多年來心中對於身世來歷的記掛,以及對於親生父母的想像。可眼下容辰受了這麼多傷,定然是瞞不住的。
李氏一邊抹淚,一邊看大夫給容辰上藥。容辰明明在生汗,卻愣是一聲痛都不叫喚,還有心思安慰母親別哭。
大夫也感慨:“少爺真是好樣的。我來的路上都聽人說了,跟少爺一起去抓歹徒的官兵們一個個都好好的,他們說都是因為少爺一個人糾纏住那群身手不賴的歹徒,他們才虛驚一場。”
聞言,容辰苦笑一聲:“您別說了。”
“誒,怎麼不說。也就是少爺您有這樣的善心,換成其他武官,還不都是讓手底下的小嘍啰衝鋒陷陣?”
“我就是小小嘍啰,自然該我衝鋒陷陣。”
“少爺就是心善,不愧是相爺之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聽着郎中的誇讚,一家人難免有些難為情。旁人不清楚,他們自家人難道還不清楚嗎?奚家那群人就是衝著容辰來的,自然沒有心思去理會別的雜七雜八。奚家若是真的作惡的歹徒,就那群三腳貓功夫的官兵,一刀一個就能殺一路了。
郎中走後,吩咐下人都到外間守着去,一家四口人留在屋裏,傅宰相一手拿着假玉佩,一手拿着真玉佩,沉重感慨:“爹本是想着能救你的性命,哪料是救了你弟弟的性命。”
傅思瀅坐在床邊,望着嘴唇發白的容辰,心疼不已:“正是容辰被我牽連,替我受難了。”
“長姐,沒有,與你無關,”容辰虛弱地自責道,“若不是因為我心浮氣躁、輕易上當,也不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你之前沒聽他們說嘛,盯了你好多天了。此計誘不到你,還有別的計策,你還能計計不上鉤?”
容辰閉眸,憋屈不已:“終歸是我本事不濟。”
聽着一雙兒女的言語,傅宰相嘆氣開口:“好了,不要再懷疑自己了,這次沒事就好,往後提高警惕。”
“嗯。”
“今晚去慕王府赴宴,便是我與思瀅一起吧,夫人你留在家中照顧辰兒。”
“好。”李氏雖然也很想知道夫君的身世,但還是照顧兒子更重要。
……
這次慕王府宴請晉國使臣,漠蒼嵐是一定下此事就立刻入宮給皇上稟明了。不過自然無法細說實情,只道是尋常禮宴,也只請了傅宰相作陪。
慕王、奚家家主、相府,無論怎麼想,也無法將這三方以何種和諧的陰謀方式聯繫到一起,皇上自然未作他想,只道讓漠蒼嵐在宴請完晉國使臣后,也尋個合適日子宴請北夏使臣,不要顧此失彼了。
說是尋常禮宴,其實連尋常禮宴也不如,沒有禮樂舞姬、沒有穿梭奴僕,甚至在奚家家主入慕王府時,看着滿府森嚴的兵衛布守,深有要被瓮中捉鱉之感。
傅思瀅陪同不安的父親居於前堂,聽到下人說奚大夫至,傅宰相攥緊雙手離座起身,目光定定看向閃亮着點點燈火的堂外,等看到奚家家主的身形於夜色中慢慢顯現后,他上前,腳步帶着幾分踟躕。
傅思瀅無聲跟在父親身後。
奚家家主一入堂,視線立刻與傅宰相對上,端詳片刻,張口欲言,欲言又止。
傅宰相見之,更是心頭忐忑。鞋底摩擦地面,漸漸靠近奚家家主,在其面前站定。伸出手,亮出那枚與奚家家族玉佩一樣,唯有雕字不一樣的玉佩。
玉佩白潔光潤,微泛紫光,以荊棘圖騰為底,“青”字上下左右雕有刀劍槍矛四種殺氣騰騰的武器,顯得極為精緻尊貴。
奚家家主接過玉佩,不用細細端詳,便是老淚漣漣。
“這玉佩,可是你養母給你的?”
傅宰相點頭:“是的。養母傅老夫人說是貼身放在我的襁褓之中的,送養的人家說這玉佩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是唯一能留給我的念想。”
奚家家主急急追問:“送養你的人家與你母親是何關係,他就沒有說一說你的親生母親在哪兒?”
“沒有,”說起這個,傅宰相也是神情晦暗,“養母抱養我,本就希望我與親生父母斷絕瓜葛,送養的人家不主動說起,她更不想過問。我長大后,敬重養母,不願惹養母動怒生氣,更不敢詢問當年送養人家的情況,所以……亦無從得知我的親生父母是何境遇。”
聽到解釋,奚家家主抬手拭淚,哽咽不已,斷斷續續地說:“你母親當年帶着剛滿月的你,寒冬逃亡,若不是實在存活不下去,怎捨得拋下你啊。你、你雖然未去尋找,但這麼多年,危難早已消除,她也不來尋你,只能說明、說明你母親……早已……”
話未說全,已是痛哭流涕。
縱然一直對於原配夫人尚在人世抱有幻想,但眼下兒子都已經尋到,夫人依然未聞蹤跡,幻想也就只能是幻想了。
“兒啊,兒啊……是為父對不起你和你母親,只留下這玉佩陪着你,何其冰冷!”
聽到這番呼喚,看着奚家家主手中捏着玉佩,傅宰相的身體微微震顫,垂首低聲言:“養母傅老夫人說我只是跟了傅家的姓,名諱則來源於這玉佩上雕刻的字,上面只有一個‘青’,於是我便姓傅,單名一個‘青’字,姓名為‘傅青’。”
“不、不,”聞言,奚家家主連連搖頭,氣息喘喘,“‘青’字只是你的輩分,在你出生前,我與你母親便商量給你起名為‘威’,望你身為長子,日後能夠有威嚴、有威望、有威信。所以你的全名應該是……”
“奚青威。”
傅宰相通紅的雙眼溢滿淚水,喃喃出聲喚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是親生父母給予的姓和名。
奚,青威!
全名一出口,奚家家主再也無法忍住心中的激動與傷痛,上前與失散長達四十年的兒子擁抱在一起,父子二人抱頭痛哭,傷心命運弄人。
一經分別,再見已是異國他鄉,身份地位也大為迥異,叫人如何不難過痛苦?
但是還好,終於等來這一日相認。若是沒有這塊玉佩,那才是生生世世都不曉得血脈相連了。
見奚家家主情緒激動,傅宰相攙扶着奚家家主到一旁落座。奚家家主將玉佩緊緊塞入他的手中:“拿好了!”
傅宰相握住手心,重重點頭:“嗯。”
看二人情緒稍顯平緩,認親一事基本上是拍板釘釘,傅思瀅心中是說不上的複雜糾結。扭頭和漠蒼嵐對視一眼,漠蒼嵐也是微微蹙眉靜觀,未有言語。
之後奚家家主又向傅宰相問起他養母傅老夫人待他如何,以及這麼多年他在傅家的生活處境,傅宰相自然都是撿如意的事說,不曾提及半點不開心。
傅思瀅倒也不會插嘴去說些什麼父親在傅家受的委屈,她曉得說那些很沒意思。此時氣氛挺好,用不着說什麼敗人心情的話。何況說了又如何,指望着奚家家主能去找傅老夫人興師問罪?人家可是收養了你兒子,要不然你兒子還有可能淪落為乞丐呢!
不過一會兒,奚家家主扭頭看向傅思瀅,感慨道:“你的大女兒也才這個年紀。你不知,你二弟的長子都二十有二,生下的孩子亦會吟詩作對了。”
傅宰相頷首:“是,我成家的晚些。”
其實,一句“成家晚”就足以說明被傅家收養這麼多年,得到的重視有多少了。
“你這丫頭雖然年紀小,但脾氣可不小!”奚家家主此時看向傅思瀅的目光,就全然是欣慰了,“她之前和否兒他們鬧下矛盾,我惱她,但也欣賞這丫頭的衝勁。現在知道了她就是我的嫡親孫女,心中何其慶幸開懷啊。”
算是得到誇獎的傅思瀅挑挑眉,神情還是照樣的淡定嚴肅,不露笑模樣。
“對了,你的兒子容辰還好嗎,怎麼沒有跟來?你們的人直接把否兒他們都帶走了,也沒人給老夫送個信兒。”
等到二人說了些暖心話后,奚家家主終於提及被漠蒼嵐抓住的奚瑞否等人。
傅宰相臉色有些難看:“容辰全身是傷,需要卧床養傷幾日。”
“什麼?”一聽容辰受傷需要卧床調養,奚家家主面色微變,“他們竟然對容辰動手了!”
一看奚老爺子這就是在裝傻,傅思瀅就不相信他之前不知道奚瑞否要對容辰動手,對於容辰會不會受傷,奚老爺子心裏就真的沒半點分寸?
見沒人說話,奚家家主敲敲拐杖:“叫否兒他們出來,老夫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聞言,傅思瀅立刻斜眼瞥漠蒼嵐一下,她這會兒倒是很想陰陽怪氣地說“不用啦,慕王都替容辰教訓過啦”,可念及團結友好,她選擇閉嘴,讓漠蒼嵐這個“外人”出面擋劍。
漠蒼嵐分毫不慌,淡定道:“奚大夫想見你的幾個孫兒,恐怕要過幾日了。等本王將他們所犯的事情查清楚,就會放他們和你團聚。”
“他們犯事?”以為漠蒼嵐是指假賭票一案,奚家家主神情驚疑為難,看向傅宰相,“如今咱們兩家認親,此事便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難道不能私下解決嗎,還要勞煩慕王過問?”
傅宰相一時混亂,心中不定,望向漠蒼嵐。
漠蒼嵐立刻解釋道:“奚大夫誤會,和相府之事無關,是奚瑞否可能窩藏包庇了本王手下的兩個叛徒,所以本王需要查清。”
“什麼?”奚家家主怔住,這個是真不知道。
不等奚家家主反應,漠蒼嵐又說:“另外,本王的人在抓捕奚瑞否等人時,遭到固執頑抗,所以本王的人難免下手重了些,令奚大夫你的幾個孫兒都有所添傷挂彩,還望奚大夫見諒。”
奚家家主心中一突,望着漠蒼嵐冷漠無情的面龐,自知理虧,當下無言。
半晌,嘆氣:“也罷,他們既然藏了慕王您的人,您關押審問他們也是應該。只是老夫還望慕王能記得他們是老夫的孫兒,等審問清楚,不管是什麼結果,都務必先知會老夫再言後續。”
“本王曉得。”
“唉,那老夫就不多做打擾了。青威,咱們去你的相府,讓老夫看望看望容辰。”
說著,奚家家主正要起身,忽而,傅思瀅開口,阻攔了其動作。
“奚老爺子,看望我弟弟的事情不急,在此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立即向您問個清楚。就在眼下,就當著慕王爺的面。”
奚家家主疑惑皺眉:“什麼事?”
“有關於何長易和那位元夫人,我想知道他二人的真實身份,想知道您和他們是什麼關係、有什麼牽扯。”
話音剛落,立刻看到奚家家主眸光頓變,與她陰沉對視。從這雙渾濁的眼睛裏,她分明能看到對她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