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強勢刻薄的嬸嬸
她心中早已經咬牙切齒地啃了這個女人無數遍。
蘇珏童年的悲慘,便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賜。
說起來,羅娟作為妻子母親都是十分稱職的,但是作為親戚而言,她卻成了蘇珏一家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一想到上輩子的種種,尤其是最後手握姐姐蘇娣的產檢證明威脅自己時,蘇珏就控制不住雞血上腦雙眼發紅,那剎那間變得兇惡的目光竟然將氣勢洶洶闖進屋的羅娟硬生生壓過一頭。
“……”羅娟心中一跳,謹慎的打量了蘇珏一眼,見她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還以為自己剛才驚鴻一瞥時看到的表情只是錯覺。
蘇珏父母後腳就趕了進來,蘇珏隱約間聽到母親壓低了嗓門惡狠狠地說話:“小珏她還沒醒你少來……”
蘇珏心緊緊的跟在母親口中吐出來的字眼,目光貪婪的咬在母親身上,上一世最後一次見到母親的時候,她脊背佝僂滿臉皺紋,連眼睛渾濁不堪顯得死氣沉沉。
而現在,她頭髮還是烏黑細密的、皮膚還是緊緻健康的、畏縮的神情也並未爬上眉宇,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提醒蘇珏,她擁有大把的時間改變未來!
見到蘇珏醒了,蘇母愣了一下,但馬上欣喜異常,兩步越過羅娟撲到床前,拉過蘇珏的手,上下打量,有些顫抖的問道:“……醒啦?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孩子已經睡了兩天了,再不醒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蘇珏被蘇母半抱在懷裏,嗅到母親身上熟悉溫馨的味道,忍不住酸澀地閉上了眼睛,吐不出半個字眼,只能搖搖頭。
別說蘇家父母,就連強勢刻薄的羅娟此時也鬆了口氣。
蘇珏這次昏迷,就是被她寶貝兒子蘇寶強推到河裏溺水導致的。
蘇寶強是蘇家唯一的孫子,傲慢強勢,加上生的高大,從小就帶領村子裏的跟班孤立蘇珏和她姐姐,這次手下失了輕重,把人給推到水裏了。
羅娟一聽此事,就連忙想着各種結果對策,不管怎樣,她的寶貝兒子才十六歲,羅娟無法承受兒子變成少年犯的可能,她能做的,就是為孩子洗清一切後患!
先是聯繫上所有當天的孩子,並以共犯同罪的“法律”軟硬兼施的說服了這些孩子的父母和所有的孩子串好口供。接下來,她硬着心腸給兒子洗冷水澡、睡覺不蓋被子,終於弄成低燒。最後,她又馬不停蹄的趕到蘇珏家的這所破廟裏,心裏自然早就排演好了劇本。
但看到妯娌一家住的破爛房子的時候,她心中只有勝利的快感。
這座房子的來歷她再清楚不過,就是她和她婆婆一手造就的。當初分家時,只讓大伯一家帶走了五畝地。沒地方落腳的蘇珏一家人只能用一畝地換來這個一個破廟。
按照她的計劃,事情的真相只能是蘇珏率先動手將蘇寶強推下水,而蘇寶強為了自救,本能的失手將蘇珏也拉下了河。她氣勢洶洶的趕到破廟,就是找到大哥和大嫂討要賠償。
不多,哪怕是今天她拿回去一塊錢,蘇寶強出手傷人的罪名就徹底站不住腳!而以大哥大嫂的性格,這事兒就是如此結束的!
而現在,蘇珏醒了,事態的發展比她想像中還要好些。
羅娟的把握更大的幾分,原本眉宇間的心虛完全不見,眼神更久犀利冷冽。
看樣子,蘇珏這個責任是要擔定了!
羅娟雙手抱在胸前,冷笑着嘲諷說:“剛才是誰在外頭說自家閨女還沒醒?要不是進來看了一眼,我還真被你們騙過去!我開始還覺得大家親戚一場,小孩子打鬧都是正常的,我也不說要你們給多少錢,可我家寶強倒是真躺在床上還沒醒呢,你們總該知道擔點責任吧?這樣推三阻四的,知道給孩子積點德嗎?”
蘇父慣來木訥,被她這樣冷嘲熱諷氣勢洶洶的一頓說,登時慌了手腳,只能漲紅了臉:“你,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丫頭她早上昏着,飯都喂不進!”
蘇母此時已經慌忙去廚房弄來半碗白粥給蘇珏喂下去。
半飽的蘇珏終於有了精神看自己嬸嬸演這麼一出大戲,奧斯卡怎麼不頒給這羅娟呢?
“說吧,推我家寶強的事情你們要怎麼解決。蘇珏也是十來歲的人,故意殺人這種事情放到牢裏也夠蹲幾年了。”
蘇珏心中一跳,立刻明白到自己究竟遇上了什麼事情。
上輩子也有這一出,是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她記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蘇寶強帶人圍堵她推她下河的,可說出真相以後除了爸媽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派出所做調查的時候所有在場的孩子都眾口一詞的指證她在說謊話,顛倒黑白。
那段時間對蘇珏來說簡直暗無天日,他們一家人終日在派出所和村子兩點奔波,最後小叔一家雖然狀似寬宏大量的將這件事情揭過不談,但卻在不久的破廟拆遷後用這件事情要挾蘇珏家拿出改簽款和他們一起合夥蓋房。
那時的蘇珏要去上高中,因為擔心這段往事會影響她的前途,蘇父無奈只能妥協,並且將房主名字落戶在蘇珏奶奶的名下,之後小叔一家人帶着奶奶悄無聲息的賣掉了房子搞了個人間蒸發。
而此時,因為羅娟的咄咄逼人,蘇母已經和她吵成一團,但完全沒防備的蘇母此時只能跟着羅娟的思路走。
話題始終是圍繞着蘇珏到底是真暈還假暈,問題的主次已然不分。
而蘇父則是蹲在一邊抽旱煙,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無法和老婆一樣扯着嗓子和弟妹吵架,只是在鬧劇之外不時的用隱帶埋怨的眼神掃向床上默不作聲的女兒。
他不自覺的想,如果蘇珏能安分一點,別和蘇寶強那群小孩一起玩,家裏也不至於惹上羅娟這麼個潑婦。甚至,如果蘇珏是個男孩子,是不是能夠壓倒自己弟弟一家?
蘇珏接觸到他的眼神,心中並無波瀾,父親就是這樣,在外軟的像一隻貓咪,在家裏卻從來是威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