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賭咒發誓
寧柏竹冷笑一聲卻扯動臉面,霎時吃痛出聲連忙捂住:“夜雲宸這人軟硬不吃,我自來小心侍奉他也未發一言,今日突然在宴席上折殺我卻不知是豬油蒙了心,還是黃湯迷了眼。若有一日落在我手裏。”一語未完左右四顧住了嘴。
寧柏竹今日本是設宴相謝前日救命之恩,雖然遇襲之事頗為蹊蹺,說不得便是夜雲宸引來的禍事,只是明面上卻是其救了自己,無奈之下只得重謝,正是阿諛奉承之際順嘴提及原是要請城中最富盛名的柳三爺前來唱戲,念着公子喜好清靜便罷了,誰知夜雲宸卻道寧掌柜莫不是捨不得這幾兩銀子,寧柏竹無法只得去請,卻聞那柳三爺應了郡守邀約眼下正在唱戲,寧柏竹哪敢輕易打擾,夜雲宸便道寧掌柜的不妨上去唱個一回,寧柏竹再三推辭不過,只得咬牙上了。
正是離別落淚之際,猛然聽見夜雲宸笑聲,恨不得將手中刀劍刺去,到底忍耐住了,這刀劍不過假玩意兒,原也傷不得人,兼之夜雲宸武藝超強,自己衝動之下小命難保,只得強忍着按下了。眼下在房中梳洗,卻也怕着他人聽去,落了話柄惹上嫌隙,話一出口便知不對連忙停住。
外面忽然傳來聲音:“寧掌柜的可在?”
聽其聲音放佛壞東西屬下李高士,這人也是一匹烈馬,戰場殺敵無數。寧柏竹連忙洗凈臉面,拿過錦帕草草擦拭一番便迎了上去,一面說一面開門讓了。
李高士仔細掃視一番,暗自感嘆,此女雖在金錢中摸爬滾打,自己原先想着必是一個油滑諂媚的主兒,誰知眼下看來倒是頗有一番出水芙蓉的清骨,怪道能使主子記在心上,便是身份太過複雜,若是利用得當說不得便是一番助力。
這般想着,面上憨憨一笑:“掌柜的有禮了,將軍大人適才不勝酒力已經上樓休憩去了,臨走前吩咐屬下前來道歉,還望掌柜的莫要計較適才酒醉之下說的渾話,今日之事太過折辱掌柜的,這番小小賠禮還望掌柜的莫要推辭。”
寧柏竹連連擺手:“李將軍說笑了,夜將軍於在下有救命之恩,便是要在下性命,在下也絕不推辭,不過唱戲怡情一番小事一樁,若是能使將軍歡顏,在下也算是稍表謝意。”主子冷漠古怪,屬下倒是知情達理,只是自己如何能受着賠禮,日後豈不是還要受壞東西以恩硤迫。
李高士不予理會,從袖中掏出一個雕花金漆錦盒,軟緞之上躺着一顆冷冷生輝的珠子,這珠子流光溢彩,更絕的是其中暗暗流動金水,仿若游龍。寧柏竹本是目不斜視,見了這珠子登時雙眼發愣,一顆石心化作婉轉流水,乖乖,這個好東西。心癢難耐搖擺不定,手指不自覺互相摩挲,想要反口卻是自打嘴臉,若是仍舊拒絕豈不是天下第一蠢貨有眼無珠。口中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囁囁嚅嚅望着李高士。
李高士見寧柏竹眸中發亮的樣子忍俊不禁,到底不好笑出聲來,只得聳動劍眉:“這東西寧掌柜的便收下吧,掌柜的若是不收,莫非是不肯原諒將軍大人了。”
見對方遞來台階,寧柏竹連忙奔下,目不轉睛地盯着珠子吞了口水:“只是這珠子未免太過貴重,在下如何能收。”
李高士佯作嘆氣:“這珠子乃是南海搜羅而來,原是他人獻給主子的東西,只是主子不愛金銀珍寶,這些東西也不過埋塵生灰,寧掌柜若是不收下,這東西對主子也是無用。”
壞東西,居然暴殄天物,這等稀世珍品居然不珍藏把玩,也不是這一生究竟有何歡樂之處。寧柏竹聞言連忙接了過來,又說了些諂媚的言語,直哄得李高士眉開眼笑粗聲喘氣去了。
寧柏竹得了寶貝也不敢拿衣袖擦拭,連忙命曹子嫻飛速去珍衣坊買了最軟的錦緞回來,親手小心翼翼擦拭一番貼身放在懷裏,曹子嫻見寧柏竹左顧右盼提心弔膽的模樣心下冷哼,攢緊手掌,指尖帶出點點血絲。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縱使此物何等珍貴也不該如此小人嘴臉,夜將軍為何將此等重物送與她,便是賠禮也是不值。
這般寧柏竹不想有這意外之喜,那邊樓上夜雲宸無波無瀾地坐着,李高士肅了臉立着眉沉聲道:“主子,屬下適才仔細察視,那寧柏竹見了龍眼天珠宛若見了富貴山海,神情暢快不似作偽,倒真是一副從未見過或者聽聞龍眼天珠的樣子。”
夜雲宸覆上眼,想着當年金戈鐵馬馳騁沙場對據數十萬雄兵巋然如山,卻死於刑場的凄慘景象,哀鴻嚎哭之聲碾碎雙耳。好半晌平靜下來,摩挲着桌角,觸着那分明的菱角,寧柏竹自五年前落水之後便性情大變,自己也曾推斷過莫不是同樣重生再世,只是幾次三番試探下來卻發覺其果真前事盡忘,並且性情大變,莫非乃自己重生改命牽連所致,若果真如此便也罷了,如今此人視財如命有了軟處便好拿捏,倒是可以一用。於是出聲道:“寧柏竹有了這假龍眼天珠,必然視如珍寶輕易不與人前,你想個法子放出風聲。”
“只是這番寧柏竹怕是性命有憂。”李高士蹙眉。
“不妨。”夜雲宸搖頭:“那群人與她同處一線,時時刻刻關注着她動向,若是她死了,他們也難逃一死。”
二人商談一回,李高士轉門出去,眼角覷了一眼垂花拱門,冷笑一聲,不過片刻,一女子輕移蓮步現了出來。
寧柏竹坐在房中愛憐撫摸着懷中錦囊,眸中痴痴戀戀,口中念念有詞:“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將你偷取,你如今已是我的,憑他是誰也別想覬覦你分毫。小珠子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必尋來天下一等一的好木給你做盒子,再用最軟和的錦緞給你蓋上,如今委屈你待在這錦囊中了,也不知這粗糙的緞子是否磨損了你。”
夜雲宸聽着隔壁聲響,蹙眉搖頭,這人果然是待在錢眼裏無法自拔,如今得了這個假珠子更是神志不清。轉念想起剛才曹子嫻所言所語,冷笑一聲,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