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場景重現
這是鍾可情以季子墨的身份第一次見到陸屹楠,他穿着一身嶄新的黑色西服,與他一貫白大褂的形象格格不入。黑色象徵神秘、陰暗,或許這才是他最真實的一面。
陸屹楠面上滿是嚴肅,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撇過鍾可情的臉,卻見那個十多歲的少女雙瞳里寫滿了記恨。
陸屹楠與季子墨沒有多少接觸,他並不知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她那樣晦暗不明的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鍾爸爸回頭見了陸屹楠,便對鍾可情道:“小墨,是你多想了,你可情表姐病了三年了,能拖這麼久,也算不容易了。我們也只是沒想到她會去的這麼突然,否則也不可能將她一個人丟在國內……”說著,他的雙眼便濕潤了,“這都怪我們不好!”
“真的是這樣嗎?”
鍾可情原本是想追究陸屹楠的責任,卻不想引來父親的傷心。她雙拳握緊,望向陸屹楠的雙眸又多了幾分恨意。
陸屹楠隱約能感覺到這個少女身上的憤怒氣息,他溫潤着嗓音道:“小墨妹妹,我知道你和可情關係好,可事實就是這樣的。可情她心腸好,快不行的時候,將自己的心臟捐給了你大表姐,你大表姐到現在都不能接受可情的死訊呢。”
小墨妹妹。
這叫得是有多陰陽怪氣,鍾可情從前怎麼沒發現陸屹楠的真面目呢。
陸屹楠雖然家境不好,但長得卻是英俊不凡,白皙的皮膚、俊朗的相貌,若是再穿上乾淨整潔的白大褂,不知道會引來多少女生的尖叫。
鍾可情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礙於手中沒有證據,定不了陸屹楠的罪。陸屹楠為她們姐妹二人做換心手術前,逼她簽了器官捐獻書。她若是此時跟他撕破臉,非但報不了仇,恐怕還會引起陸屹楠的疑心。
念及此,她突然衝著陸屹楠溫婉一笑,“或許真是我想多了。陸醫生,我大表姐現在在哪裏,我想去見見她。”
“她身體不好,又悲傷過度,這會兒正在後堂休息。”陸屹楠面不改色道。
站在一旁的鐘爸爸道,“我陪你去見見你大表姐。”
鍾可情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不用了姨父,鍾家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好。”大堂里還有許多親友要迎接,鍾爸爸便沒有強求。
後堂是鍾可欣的卧室,這裏的每一樣擺設、每一處裝修,鍾可情都記得清晰無比。
鍾家的卧室原本都設在二樓,但因為鍾可欣的心臟不好,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就連爬幾步樓都會氣喘噓噓,那時候鍾可情心疼姐姐,便請了陸屹楠來幫忙,將樓下書房裏的一整櫃藏書全都搬去了樓上,書房便改成了卧室。
如今,鍾可情細想一下,陸屹楠恐怕就是在那個時候愛上鍾可欣的吧。
卧室的房門虛掩着,隱約可以聽到房裏傳出的啜泣聲,透過門縫,鍾可情看到鍾媽媽正拍着鍾可欣的後背,小心安慰着她。
咚咚……
鍾可情在屋子外頭敲了敲門,不等裏面的人應承,便推門進去。
鍾可欣今日穿了件白色的長裙,長發挽起,溫婉動人,看上去不像是參加葬禮,倒更像是婚禮上精心打扮過的新娘。
或許在所有人眼中,鍾可欣一直都是柔柔弱弱、貌美如仙的形象,也難怪心高氣傲的陸禽獸也會為她折服。
看着那張恬淡如水的臉,鍾可情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童謠握着注射器對她說,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和陸少好過,你姐姐氣不過……
“是小墨來了?”鍾媽媽從床邊上站起身子,對着鍾可情道,“去陪你大表姐說說話,我先出去,外頭還有客人要招呼。”
鍾可情神情淡漠地望著鐘可欣,赤裸裸的眼神,像是要在對方臉上灼出一個洞來。
等到鍾媽媽一離開,鍾可欣那張看似天使的臉便瞬間被撕裂,她冷哼着對鍾可情道:“季子墨,我知道你和可情那丫頭關係好,但她死就死了,又不是我弄死她的,你幹嘛給我臉色看?”
鍾可情朝着床榻逼近一步,冷睨着對方道:“不是你弄死她的,你有什麼證據?現在在你身體裏跳動着的那顆心臟是可情表姐的,聽說心臟是有記憶的,你就不害怕自己會變成她嗎?!”
鍾可情幽深的瞳仁對上鍾可欣的視線,她在她的雙眸中找到了些許恐懼之意。
鍾可欣猛得甩開她的手臂,斥道:“你出去!你出去……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出去?”鍾可情冷笑一聲,“那怎麼行,好戲還沒開始呢。”
鍾可欣被她的神情嚇到,禁不住破口大罵,“你不過是季家一個精神失常的女兒,憑什麼來管我們鍾家的事,你走!”
或許是屋子裏爭吵的聲音太大,引來了鍾家的傭人李嫂。
李嫂站在門口張望,問道:“可欣小姐、子墨小姐,出什麼事了嗎?”
鍾可欣剛要說些什麼,便被鍾可情打斷道:“沒什麼,可欣表姐的胃不太舒服,你去外面倒一杯蘇打水過來。”
李嫂趕忙點頭。
鍾可情從李嫂手中接過蘇打水,關上房門,便湊近鍾可欣,邪肆一笑道:“可欣表姐,我來喂你。”
鍾可欣明顯被她嚇到,推卻着冷斥:“我的胃沒有問題,不需要喝什麼蘇打水!你走開,快走開,再不走開我就喊人了!”
兩人一推一就之間,整整一大杯蘇打水全都灑在了鍾可情身上。
鍾可欣這才稍稍喘了口氣,瞪眼看向鍾可情,像是見了鬼似的,瞳仁無止境的放大,雙唇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鍾可情的白色長裙上,胸口的位置,一層層開始血紅色的花朵,到最後擴散成一個血窟窿,活像是被人挖了心!
“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