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結局下
“你現在就打開門,告訴他,你很好,你就要和我結婚了,讓他徹底死了心!”陸屹楠亮出手中的寒刀,輕笑出聲,“如果你不照着我說的做,我只要輕輕捅他一刀,我相信這裏很快就會血流成河!我聽說謝舜名的血友病是中度的,凝血功能嚴重障礙,從這裏送去最近的醫院要半個小時的車程,等到了醫院,他一定已經鮮血流盡而亡……路就在你面前,你自己選!”
謝舜名還在叫門,“姓陸的,你再不開門,我就報警了!”
“不要報警!”大門突然被打開,鍾可情驚叫出聲,陸屹楠就站在她的身邊,一副新婚夫婦甜蜜恩愛的模樣。
謝舜名的眉頭擰成一團,禁不住質問道:“你當真要嫁給他?”
“是!”鍾可情簡潔明了地答了一個字。
“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么?!他接近你,或許別有目的!”謝舜名向她暗示。
鍾可情當然能聽懂他的意思,無奈她現在被人威脅着,只能忍氣吞聲道:“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屹楠,只要喜歡就足夠了。”
謝舜名經不住輕嗤出聲,“所以,我們之間的一切,你都打算忘掉了?就為了……”復仇?
“不錯!我決心已定!”鍾可情咬緊牙關,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臉,而後眸子動了動,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道:“謝醫生,就勞煩你將我結婚的消息轉告一下沈醫生,讓他也死了這條心,別再來煩我!”
“好!好!你真是好樣的!”謝舜名氣急,捂着心口,心痛至極,“我一定轉告!”
“再見!後會無期!”鍾可情“啪”得一下重重關上了大門。
她在貓眼裏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確保謝舜名安全離開了別墅,這才松下一口氣來。
陸屹楠將她鎖回座位上,感嘆出聲道:“做得不錯。”
晚上八點。
空曠的雲城建設十四樓,奶娘哄着小麒麟入睡,隨後便悄悄離開。謝舜名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吹風,扶着欄杆,朝着樓底下望。
關靜秋就是從這個地方跳下去的,貌似向他提供了消息,而後自己墜樓而亡。
有人要分割謝氏,謝舜名幾乎可以猜出,第三個拆白黨應該就是陸屹楠,但他卻沒有任何證據抓他,更沒有任何值得信服的理由說服鍾可情不嫁給他!
眼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就要落入狼口,他卻無力阻止,他真是一個廢物!
沈讓就站在對面的陽台上乘涼,看謝舜名扶着欄杆,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樣,他嚇了一跳,衝著對面吼了一聲道:“喂!別想不開啊!老婆沒了可以再娶,何況從那兒跳下去的只是你的前妻!”
謝舜名眉頭一蹙,只覺得對面的聲音聒噪極了,抬頭看到沈讓的剎那,他卻突然想起方才鍾可情對他說過的話。她結婚的消息,為什麼要他轉告沈讓呢?難道她自己就不可以告訴沈讓么?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親口說出來更好么?
想到這裏,謝舜名突然翻身而起,直接躍上了欄杆。
“喂喂喂!你別嚇我啊!”沈讓以為他真的要往下跳,嚇得連手中的紅酒瓶都扔了,朝着屋裏喊了兩聲,叫卓然出來一道幫忙。
誰知,謝舜名只是敏捷地一個跳躍,從對面的陽台跳到了沈讓的陽台之上,而後穩穩站在他面前。
“有件事,小墨讓我轉達你。”謝舜名一本正經地說。
沈讓狠狠拍了兩下胸口,翻着白眼道:“嚇死本少爺了!你有話不能電話說么?非要爬着圍欄翻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跳樓自殺呢!”
謝舜名面色一沉,“我心急,一時忘了可以用手機。”
沈讓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鍾可情了,一聽說鍾可情有消息要轉達給他,倒也不想追究方才的荒唐事了,便仰頭朝着搖籃上一倒,狠狠咒罵道:“這個臭丫頭,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鬼混了,她有什麼消息不能電話跟我說,非要你來轉達,難不成還在生我的氣么?不就是個離婚協議書么?大不了下次見了她的時候,簽一份給她就是了!”
“離婚協議書?什麼離婚協議書?”謝舜名眉頭一皺,有些聽不懂他話中含義。
沈讓一拍腦門,“哎喲!她還特意囑咐我,不要告訴你來着。我這一時糊塗,竟然說漏嘴了!”
“說清楚!”謝舜名面色陰沉,冷冷吐出三個字。
沈讓便躺在搖籃之上,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先前我受傷入院需要動手術,但我的家屬都不在國內,醫院又聯繫不上他們。這丫頭救人心切,一時衝動,就跟我領了證,暫時成為了我的家屬。後來……”沈讓的聲音頓了頓,不太願意出賣自己內心的情感,便吞吞吐吐解釋道,“後來,我見這丫頭好玩,便故意逗弄了她一番,不願意同她離婚,她這才跟我生了氣。”
謝舜名雖然驚詫不已,但立刻明白過來鍾可情話中含義,他一把揪住沈讓的衣領,急切問道:“那你最後沒簽那份離婚協議書?!”
“沒簽啊。”沈讓搖了搖頭。
這時,卓然從屋子裏走出來,將那份一早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扔到兩人面前,懶散道:“他本來是打算簽的,但那丫頭一直不來上班,也就一直這麼拖着了。”
謝舜名面色慘白,像是猜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冷聲對沈讓道:“她讓我向你轉達,她就要和陸屹楠結婚了,讓你死了這條心,以後別再聯繫她!她都沒有跟你離婚,如何跟陸屹楠結婚?!她一定是在暗示我什麼?!”
“陸屹楠?”沈讓眉頭一蹙,“你說什麼?!她現在跟陸屹楠在一起,她又跑去陸家了?!”
“這些天,她一直呆在陸家。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麼,陸屹楠對外的解釋是,他們要結婚了。”謝舜名的眉頭擰成一團。
沈讓重重拍了一下搖籃,一個翻身便站直了身子,狠狠一跺腳道:“出事了!那丫頭一定是出事了!”
陸家。
童謠將打印好的文件遞到陸屹楠手中,解釋道:“KILLER三年前發給我們的文檔,這是精簡版。我將手術的步驟又重新梳理了一遍,與一年前的換心手術做了詳細的對照,將那些被我們忽視掉的微小細節重新標註了出來,這一次,我們不能再有差錯!”
陸屹楠看了一眼手錶,笑道:“時間差不多了。”
他話音剛落,二樓的警鈴便開始響個不停。
童謠詫異地望向他:“怎……怎麼回事?!”
陸屹楠的嘴角殘忍的勾起,“為了推進手術,我在可欣的膳食裏面加了一些葯,可以讓她早些發病。她床頭一直掛着警鈴,眼下警鈴響個不停,定然是她發病了,正在向我求助——”
“那——”童謠茫然站在原地。
陸屹楠便道:“拿着鑰匙,帶季子墨去地下室二層,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童謠默默點了點頭。
打開地下室二層的剎那,童謠和鍾可情都傻了眼。
那是一個十分完善的手術室,手術台、手術器具,還有各類儀器全都齊全,一旁的架子上擺放着麻醉藥、止痛藥等各種各樣的藥物。
這不像是正常人居住的家,反倒像是一個小型的醫療診所。
鍾可情不敢想像,原來陸屹楠對醫學的饑渴,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童謠捆着她的手,逼着她躺上了手術台。
鍾可情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就像回到了一年之前,躺在手術台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只是,她不知道,在下面這場手術當中,她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供體?受體?
不出片刻,陸屹楠便將鍾可欣從二樓抱了下來。
鍾可欣驚惶無措地望着他,滿目猙獰:“屹楠,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不是說過么?只要有你在,我的心臟不會出問題的!”
陸屹楠萬分同情地撫摸着她的臉,嘆息道:“只要是手術,都會有風險。我也曾經向可情保證過,一定會護她安全,可是她最後還不是死了么?我又不是神,我不能保證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鍾可欣被他驚悚的表情嚇到,心臟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屹楠,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她絕望地望着他,口中反覆念叨着這句話。
陸屹楠將她放在鍾可情身側的手術台上,而後一面撫着她的心口,一面安慰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努力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能治好你!”
鍾可欣拚命地搖頭,“不!我不要!我不要做小白鼠!我上網查過,做兩次心臟移植,成功的概率幾乎為零,我不想再做了!我寧願就這麼拖着,一天天等死,好歹也還能拖上一兩年的命——”
“那可不行!”陸屹楠目光一狠,“我養你這麼久,為的就是今天這場手術,你不配合怎麼行?!”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鍾可欣心情慌亂地望着他,“屹楠,你說過會愛我一生一世的,你怎麼突然變了?你好像不是從前那個屹楠了。”
“早就不是了!”陸屹楠冷冷瞪了她一眼,“愛你一生一世?!你生為鍾家的人,身為季韻萱的女兒,憑什麼要我愛你一生一世?!鍾家、季家和謝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們欠我的,我要一一討回!”
鍾可欣驚恐萬分,快要說不出話來。
躺在一旁的鐘可情霍然睜開雙目,瞪直了眼睛望向陸屹楠,“反正我也快活不成了,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你為什麼這麼恨鍾家的人。奶奶囚禁你的母親,謝雲破壞你的家庭,你恨季家人恨謝家人,我都能理解,可你為什麼要恨鍾家人,為什麼當年不肯放過可情表姐?!”
“要怪就怪季韻萱!”陸屹楠的目光突然變得狠辣無比,“當年那場凶殺案,她明明親眼目睹了,卻不肯為我作證!”
“什麼凶殺案?!”鍾可情面露驚惶。她覺得活了這麼多年,她似乎遺漏掉了很多關於陸屹楠的記憶。她對他好到極致,卻從來沒有探討過他的內心。
陸屹楠嘴角微微顫抖,彷彿在回憶當年的場景。
“二十八年前,我母親嫁給我父親陸揚,隨後就生下了我,一家人和和睦睦度過了八年時間。只是八年之後,母親與初戀情人謝雲舊情復燃,所有的平衡都被打破了。當時謝氏陷入財政危機,母親利用父親的錢私下偷偷幫助謝雲,可惜被父親發現。謝雲急需要那筆錢,就與母親聯手將父親殺害,謀奪父親的億萬萬家產……八歲的我,躲在廚房裏,嚇得都不敢出聲。”陸屹楠痛苦地握緊雙拳,“當時季韻萱來找謝雲,剛巧看到這一幕。我求過季韻萱好多次,給她跪下磕了很多個頭,想請她幫我作證,將謝雲告上法庭,可是她從來沒理會過我。”
鍾可情獃獃地望着他,有些難以置信。
“我母親和謝雲將父親的財產一分為二,一部分用來注資謝氏,助謝氏度過了難關,另一部分則留給了母親,讓母親帶着我遠走高飛。”陸屹楠輕嘆了一聲,“不能為父親翻案,我已經認命了。直到十一年前,季氏出現巨大的資金缺口,季蘭芳想盡法子也沒辦法彌補空缺,這個時候季韻萱又想到了我母親。她們事先設好了局,將母親和我引入季家,逼迫我母親向季氏注資。母親當時發現了季韻萱和謝雲的姦情,對季韻萱恨之入骨,自然不願意幫季氏。季蘭芳見談不攏,乾脆狠下殺手!之後的事,你都看見了,就不用我再說了……”
“原來奶奶之所以不殺死陸宛如,而是將她囚禁起來,是為了不斷地從她手中套現,而後將錢注入季氏——”真相大白的時候,鍾可情有些難以置信。
“你說說,我和季家、鍾家、謝家是不是孽緣?!那些坑害過我的人,我該不該殺?!”陸屹楠發狂了似的,雙目瞪得通紅。
鍾可情痛苦地望着他,道:“可是可情表姐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怎麼沒有?!”陸屹楠呵斥出聲,“她背着我,心裏偷偷想着謝舜名,這就是錯!”
“所以你就懲罰了她?”鍾可情突然間有一些心酸,如果早知道陸屹楠這樣心理扭曲,她就不該這麼大大咧咧地處理自己的感情。
“難道不應該懲罰么?!”陸屹楠理所當然地反問。
鍾可情無話可說。
陸屹楠轉過身去,走到水池處,將水量調到最大,認真沖洗了自己的手臂之後,戴上口套和手套,準備開始手術。
鍾可情親眼看到陸屹楠解開了鍾可欣的衣服,將她白皙如血的酥胸露了出來。鍾可欣做過一次心臟移植手術,胸腔之上已經有一道傷疤了。
陸屹楠又回過頭來,解開鍾可情的衣服,而後十分認真地對她們兩個說:“為了排除麻醉對報告的應承,這一場心臟移植手術,全程都不會打麻醉。”
鍾可情身子一顫,幾乎要昏死過去。她記得那種不打麻醉,刀子在肚皮上一刀刀割下去的感覺,簡直就跟切豬肉一樣,不同的是,這豬是指她自己。
陸屹楠握緊了手術刀,刀片觸碰到肌膚的時候,鍾可情甚至能感覺到冰涼的觸感。
恰當此時,謝舜名和沈讓帶着警察破門而入!
“不許動!把刀子放下!”武警舉着手槍,對準了陸屹楠的腦袋,“陸先生,童小姐,我們懷疑你們非法經營地下診所,涉嫌殺,勞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現場物證人證都在,容不得你們狡辯了!”
陸屹楠震驚地望着眼前景象,離勝利只剩下一步之遙,他根本不願意放手。他握緊了手術刀,直朝着鍾可情的胸口劃去!
“不要——”
“住手——”
謝舜名和沈讓幾乎同時驚呼出聲,兩人都快步朝着陸屹楠奔去。
伴隨着“砰”得一聲槍響,陸屹楠手中的手術刀落地,整個人朝着地面栽倒下去。
童謠嚇得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方才陸屹楠發狂的時候,她已經被嚇到了,這場手術於她而言,早就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眼見着陸屹楠倒地,她連忙沖了過去,將他緊緊摟在懷裏,痛哭不止。
謝舜名奪過童謠手中的鑰匙,顫抖着手打開鍾可情四肢的鎖鏈,激動不已地將她擁在懷裏,唇色慘白道:“我的小墨,我的可情,幸好你沒有事——”
鍾可情死死抱着他的腰身,久久不能開口。
鍾可欣躺在一側的病床之上,很快被警察解救下來。她瞟了一眼地上被警察射傷的的陸屹楠,想也沒想便走到警察面前道:“警察同志,我要自首。”
童謠、陸屹楠和鍾可欣三人先後被警察帶走。謝舜名則將鍾可情打橫抱起,一路抱進了自己車裏。沈讓遠遠地望着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啞然而立,才發現他始終不肯同鍾可情離婚是怎樣一種幼稚的行為。
陸屹楠被一槍打中頭部,穿腦而過,幸運的是他撿回了一條命,不幸的是槍傷影響到腦部神經,他偶爾會精神錯亂。
鍾可欣自覺命不久矣,在警察局承認了所有罪名,並轉為污點證人,幫助警方取證查案。
所有的往事被揭穿,謝雲、童謠、陸屹楠均因為謀殺罪被判終身監禁,就連已經癱瘓殘廢的陸宛如亦因為合謀謀殺入獄,謝影塵知情不報並且以此獲取利益,被判三個月有期徒刑。鍾可欣入獄之後被發現懷孕三月,被判緩刑。
法院判決謝氏、季氏將所有不法財產盡數歸還,季氏一夜之間破產,而被抽空的謝氏也是風雲飄搖。謝氏當前執行CEO和董事長紛紛入獄,股價再受衝擊,一跌再跌,幾乎要跌破谷底,但這些對謝舜名和鍾可情而言都已經毫無意義。
謝舜名帶着鍾可情搬回了雲城建設。兩個人日夜相依,幾乎一刻都無法分別。只有經歷過生死離別的情侶才能夠明白,相守遠比相愛美好。
因為謝氏危機,唐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將自己的全副身家全都丟進了謝氏,但謝氏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缺掉得那一大塊資金始終無法補齊。
無奈之下,她去了監獄,探望謝雲。
謝雲滿臉胡茬,幾天之內似乎老了十歲。過了風流不羈的年齡,他再也風流不起來了。
“夫妻一場,我再給你最後一個建議。你賭一把,如果賭贏了,你不但能守住謝氏,還能將阿名圈在謝氏!”謝雲道。
唐穎眉頭一蹙,“怎麼堵?”
謝雲壓低了聲音道:“現在能救謝氏的只有韓家——”
唐穎眸光一閃,突然明白了什麼,瞪了他一眼,笑道:“真是個老狐狸。”
謝雲則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夫妻一場,咱們彼此彼此。”
唐穎又道:“我看了整個案子的報導,有一個問題很好奇。”
“你說,我知無不言。”謝雲聳了聳肩。反正他已經被判終身監禁,還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呢?
唐穎便道:“童謠和陸屹楠的供詞中都有提到一個神秘的KILLER,KILLER不僅派人殺了何林副教授、還殺了關靜秋,他們都將他稱為秦叔,是拆白黨之首。我只想知道,KILLER是你么?”
謝雲抿唇一笑:“如果我是KILLER,我會傻到派陸屹楠回來,拆掉自己的謝氏?”
唐穎恍然。
雲城建設。
鍾可情和謝舜名相偎在一起,彼此親吻着對方,床下則是一地凌亂,內衣、內褲扔得到處都是。
叮咚——
恰當此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鍾可情推了推他,懶聲道:“你去開門。”
謝舜名用被子將她裹了嚴嚴實實地,抿唇嚴肅道:“老老實實坐在這兒等我——”
“遵命。”鍾可情輕笑出聲。
唐穎站在門外,手持一把水果刀,死死抵着自己的脖頸。
謝舜名嚇了一跳,慌張地望着她:“母親,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唐穎目光一狠,冷冷望着他,“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在做什麼?!謝氏風雨飄搖,你竟然還有心情同那個臭丫頭一起鬼混!”
謝舜名無奈地望着她,嘆道:“母親,我的工作是醫生。”
“你也是謝氏的股東!”唐穎斥責出聲,“今日你若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死在你面前,血濺當場!”
謝舜名眉頭擰成一團,“母親,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
“不放!”唐穎狠瞪了他一眼,“除非你答應我,同語冰結婚,接受韓家對謝氏的幫助!我已經同語冰和親家母全都商量好了,只要你們一領證,他們會立刻向謝氏注資!謝氏不同於季氏,謝氏昂立在地產業這麼多年,靠得是實力,只要有錢,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的!”
“讓我娶語冰?母親,我不知道是你瘋了,還是她瘋了……我們只是彼此的前任,感情早就已經不在了。”謝舜名不得不向她攤牌。
唐穎銀牙一咬:“誰說的!我問過語冰了,她一直都愛着你,只是不願意強迫你罷了,只要你答應結婚,她是絕對沒有任何異議的!”
“母親!”
“什麼都不要再說了!你要是不肯答應,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唐穎手上微微用力,刀口已經劃開了幾分,有血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出。
謝舜名蒼然朝着她跪了下去,“我答應你!”
鍾可情裹着毯子站在房門口,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唇角。
一周之後。
韓語冰和謝舜名相約一起去領證,而另一邊,韓氏已經做好了向謝氏注資的準備,媒體公關也已經全權準備好了,只等紅本本一出,兩人結婚的消息就會遍佈整個娛樂圈。
韓語冰一貫自負自傲,但是此時此刻,她的聲音竟帶着幾分怯弱:“你如果不願意,我們不如就不要……”結了吧。
謝舜名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錶情,只是默默地將戶口本遞了過去。
民政局的阿姨,最後又確認一遍問道:“謝先生、韓小姐,你們確定要結婚么?這鋼印印上去,可就不能反悔了!”
“確定。”韓語冰沒有開口,謝舜名卻已經出聲。
“確定你個鬼——”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卓然衝上前去,一把奪過那位阿姨手中的戶口本,而後塞回兩人手中,指着謝舜名斥責道:“你媽媽的命是命,小墨肚子裏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么?!”
“什……什麼?”謝舜名詫異不已地望着他。
卓然將手中的孕檢報告砸到他臉上,“小墨懷孕了!你自己看着辦!”
韓語冰是什麼樣的人?高傲自負的女市長,怎麼可能願意容忍這樣的恥辱。她想也沒想,便收回了決定,最後抱住了謝舜名,附到他耳側嘆息道:“看來,我們註定一輩子有緣無分。”
說罷,她便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的離去。
流光醫院婦產科,謝舜名緊緊將鍾可情抱住,任憑她怎麼掙扎,他也不肯放手。
卓然不悅地皺起眉頭,將一紙書信砸到兩個人臉上,道:“沈讓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發瘋玩失蹤,這封信是留給你們的!”
鍾可情微微一怔,接過書信,當面拆開。
信封里有厚厚的一沓東西,其中夾着一張十億的支票,另外還留下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謝醫生、季醫生親啟:
姓謝的,這十億元就當做你們的結婚禮物,送給你們了。鍾可情,你要記住,你放棄掉的是一整座金山!不要再找我!
“這……”鍾可情握着那張支票,有些難以置信。
卓然聳了聳肩,“我查過沈讓的資料,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歐洲某個知名財團的私生子。他母親給他取名為讓,應該是要他不要同他大哥爭家產,這十億應該只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撫養金。”
鍾可情握着那份離婚協議書,看着協議書右下角龍飛鳳舞的“沈讓”兩個大字,心頭像是不經意間被人戳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謝舜名順勢將她摟緊懷裏,下巴貼着她的頭頂道:“我保證,我一定會比他對你好。”
“嗯!”鍾可情重重點頭。
六個多月後,鍾可欣在獄中產下一名男嬰,取名“陸想楠”,自己則併發心臟衰竭。臨死之前,她請求見鍾可情一面,將孩子託付給了鍾可情。
鍾可情雖然恨過她,但孩子是無辜的。懷孕七個多月的她,抱着剛出生的小寶貝,開心不已。
“季醫生,有個犯人,也想見你一面。”臨走之前,鍾可情突然被人叫住。
童謠坐在玻璃窗后,握着電話,用一種大徹大悟地語氣對她道:“鍾可情,你應該就是鍾可情吧?”
鍾可情不想再隱瞞,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童謠茫然笑出聲來:“是你就好。有件事已經困擾了我許多年,我幾乎每晚都要做惡夢,我必須要告訴你。”
鍾可情微微一怔:“你說。”
“其實兩年前你兒子剛剛出生后不久,就被屹楠拿來做了換心手術,是和另一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嬰兒做的手術。術后你兒子感染了各類併發症,我盡了力,但沒能救活他。那個原本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卻奇迹般地活了下來,你認識的,就是謝麒麟。”童謠惶然一笑,“我以你的名義領養了謝麒麟,又因為害怕事情暴露,一天後就將他送回了福利院——”
所以謝舜名應該是看到了她的領養記錄,才會領養那個孩子。
鍾可情終於明白過來。
“去看看屹楠吧!”童謠突然開口,“我聽說他快不行了。”
鍾可情微微有些詫異,“怎麼會……”
她記得,七個月前他雖然中了一槍,但應該傷得不重才是。
“他為了完成KILLER交給我們的任務,曾經將TNY病毒用在了自己身上,可惜實驗失敗了。他現在神智不清,經常嚷嚷着能看到鬼,我想他是在夢裏看見你了。”童謠嘆了口氣,“他雖然很壞,但他都是被現實逼的,他愛過你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真正殺死你,那場換心手術失敗,他一直懊惱着,無時不刻都在承受着內心的煎熬——”
鍾可情是在監獄的醫療中心看到陸屹楠的。
彼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不停地伸手捉着空氣,口中嚷嚷着:“可情,可情……”
鍾可情嘆息了一聲,“是我,我來了。”
陸屹楠的眼神突然澄澈了不少,像是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似的,他突然大笑出聲:“我就知道是你!我知道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咽了氣。
一個月後,謝氏向流光醫院捐贈了一筆錢,自主成立了稀有血型血庫。鍾可情雖然是罕見的RH陰性O型血,有謝舜名全程監守,同樣順利健康地誕下一名女兒。夫妻兩為孩子取名“謝以墨”,算作是對季子墨的一種懷念吧。卓然亦不是傻子,守護了兩年之久,他終於明白心愛的人早已死去。只是,他依然固執的守在原地——
二十年之後。
謝氏仍舊由唐穎掌管,她的孫子、孫女,沒有一個對家族生意感興趣的,個個都繼承了謝舜名和鍾可情醫學細胞,投生醫學領域。
“以墨以墨,你可算是來了!”
謝以墨扔下書包,換上白大褂,衝著對面的閨蜜甜甜地笑,“出什麼事了,這麼著急?”
“今兒個有個病人死在手術台上了,謝醫生動得刀,這會兒正把自己關在辦公室,打算絕食呢!”閨蜜半夏誇張地描述。
“哪個謝醫生?老謝醫生,還是小謝醫生?”謝以墨淡然自若地問。
半夏白了她一眼,“當然是小謝醫生!謝麒麟謝醫生!你老爹忙着和你老媽卿卿我我,哪有時間接病人!我查過,他們兩單這個月,就瞞着你們兩兄妹在醫院對面的希爾頓開房十六次!”
謝以墨聳了聳肩:“好說!我老爸一夜十六次也沒問題!”
“拜託大小姐,那也得你老媽吃得消才行!”半夏白了她一眼,“自打我上班以來,你老媽一直都是帶着黑眼圈上班的,可想而知,他們兩個人晚上的戰況得有多激烈!”
“是啊是啊!”謝以墨懶散地附和,“你沒瞧見我也是每天帶着黑眼圈上班的么?都老夫老妻了,還不知道節制,每晚動靜都那麼大,害得兒子和女兒都睡不好覺!”
“好了好了!別瞎扯了!快進去勸勸小謝醫生吧!”半夏推搡了她一下。
“大哥,大哥……”謝以墨湊到謝麒麟耳畔喚了兩聲,確定他不會突然醒過來,便立刻跑到他辦公桌前,打算先用他的電腦,打一局三國殺再說!
謝麒麟的筆記本是待機狀態,謝以墨輸入自己的生日,成功進入了界面。界面停留在謝麒麟的郵箱上,此時剛巧有新郵件提示。
謝以墨有些好奇他每天都在研究些什麼,便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郵件正文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任務在附件”,謝以墨便立刻去點擊附件,可惜附件加了密,她什麼都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便是發件人的署名——KI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