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危險一刻
“兮兒!”穆廖的聲音透着顫抖,聽到此言時,更如萬到劃過心口一般。
緊緊攥着眼前的人,憶兮卻也艱難道:“若……若我……真的……堅持……不下去……記……記得……殺……殺了我……不……不想……害人……不……要這麼……”活下去。
周身不知來自何處的痛楚越來越重,越來越急,憶兮緊緊咬着牙關,想凝聚一點兒力量把話說完,卻連呼吸都艱難起來,只死死看着穆廖,目露哀求。
穆廖面上蒼白如雪,額角青筋隱現,不知是他的手攥着憶兮,還是憶兮的手攥着他,那股力道並不太大,可每一股力道都直刺心間,鑽心劇痛。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可越是知曉,心就越痛,搖了搖頭,卻也道:“我不會答應,兮兒!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你會好的,相信哥哥!相信哥哥!”
憶兮看着他,眼底一片輕霧,疼痛席捲全身,不知是身還是心。
緊緊攥着穆廖的手,想說什麼卻再難言,只覺眼前一片黑暗,之後便再無一絲思緒。
“兮兒!兮兒!”
而這時,閆大夫卻也疾步趕了進來。急道:“把她放下,平躺。”
說著,卻也急忙整理着金針。
穆廖聞言,卻也將憶兮放下,夜梓逸亦快步趕了進來,面色亦難看,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她已然昏睡了過去。
雪白的衣襟上全是血跡,沒有那麼鮮紅,透着蠱毒該有的暗色,那般刺眼。
夜梓逸神色難看,他雖知曉蠱,但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親眼看到蠱,尤其是中蠱之人,竟是憶兮。
穆廖站在原處,面色慘白,手指亦是攥的青紫泛白。
他冰藍的襟袖被鮮血染得極濃,那是憶兮的血,滲進絲帛的紋路附在他的身上冰涼刺骨,帶來沉重的恐懼。
是恐懼,他領兵打仗獨闖敵營,摔千軍萬馬拚死血戰,都從未感覺到恐懼,而現在,他是真的怕。
怕兮兒如那孩子一般,怕兮兒再也醒不過來,怕從此,就真的失去了兮兒了。
閆大夫氣定神閑,行針的手極穩,專註而果斷。
天突……華善……膻中……一枚枚金針卻也落下。
十三年前,他以一手金針控制了蠱毒,可卻根本解不了蠱,這十三年來,他雖也研製過此毒,但這是朝廷的禁忌,他不過是偷偷摸索,卻也並無太大造詣。
未曾想十三年後,他會再看到此蠱,而這蠱,卻出現在他的葯廬。
青雲雖資質不高,但為人勤懇,而這女子更是讓他都心驚的人,她的醫術與尋常之人不同,卻又有着神奇的效果。
若這蠱毒再控制不下,難道,真的就要如十三年前那般嗎?
沉重寂靜的房間內,彷彿呼吸都變得那麼刺耳,三人皆未言一語,只是神色卻都未從那床上的女子身上移開過。
···
寒冬之際,白雪微停,四處皆是透着無盡的寒。
皇城的主道之上,一抹身影快速閃動着,倒是他懷中的女子亦有幾分吃驚。
“你身有蠱蟲,不可再行內力,你這樣與找死無異。”不知道是提醒還是什麼,戴萬茹卻也開口道。
而凜似未聽到她的話般,他現在的要做的,只有快點回去罷了。
而偏在此時,一股蕭殺之氣踏着白雪而來,數十隻利箭呼嘯凌厲,逼的凜前行不了半分。
幾個起落,凜卻也避開了所有的箭矢,他站在原處,呼啦一聲響劇烈的風陡然吹來,帶動了那黑色的衣擺,光芒凜冽。
放下懷中的人,亦緩緩抽出別在腰間的長劍。
而幾個起落,便也有不少人靠近。
而此時,一紅衣女子蛇腰輕妞,緩步而來,血紅衣衫隨風招展了一下,暗暗天色下映着白雪越發詭異,粼粼眼波亦落在凜的身上,媚聲道:“我們又見面了。”
凜未看她,便是將軍府自己易了容,似乎也未瞞過她。
“不過怎麼辦,我可是來殺你的。”纖細的手指挽過一縷青絲,頷眸勾笑,楚楚艷骨,萬種風情。
勾魂奪魄的眼中似有淚光泫然欲滴,幾要將眾生盡顛倒。
那女子輕移上前,貼近了凜身邊,細腰一擰,領口處那凝脂般的肌膚卻越發露了出來,卻也魅聲道:“這樣吧!你把她交出來,我不殺你,沒了她,蠱解不了,也算完成任務”
就在此時,無邊夜色中突然亮起一道長電般的驚光,光芒凜冽,撕天裂地。
“還真不知道憐香惜玉呢?”那女子快速閃身移開,避開了這一劍,精緻的容顏上笑意依舊。
手指輕移,再細眼看去,中間卻也多了一根極細的絲線,那女子搖了搖頭,卻也淺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殺了你了。”
說完,一個閃身便也朝眼前的人襲去,她身子輕盈翻轉,不過一瞬間便也繞到凜的身後。
凜面色蒼白,眸光卻是赤紅,快速攬過身後的女子,迅速往右側一閃,躲過了迎面的寒光一斬。
“與上次相比,這此你倒讓人失望不少。”那女子臉上雖是笑,可攻勢卻越來越凌厲,夜醉反轉,卻也纏上了凜的手臂。
凜眸光收緊,手中的長劍卻也豪不客氣的向女子襲去。
“你受傷了?”便是如此說,那女子亦無絲毫手下留情的意思,凌厲的掌風隨之即來。
凜眸光亦寒了幾分,提掌運氣,生生接下那女子那一掌。
這掌力逼人,那女子亦猛的收回手,連連後退了幾步,這才站穩,朱唇勾起一抹媚笑,道:“過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的,那麼……這樣呢!”
那女子玉指輕抬,在次落下之時,亦是落在戴萬茹的身上,道:“把她殺了。”
她的語氣雲淡風輕到似乎奪人性命就要採集花朵那般簡單。
凜額間亦是冷汗直冒,戴萬茹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動用內力,蠱毒會極為興奮,撕咬着肉體。
這樣的劇痛,他竟能忍下來。
而那些黑衣人顯然有了目標,卻也朝戴萬茹襲去。
凜握劍的手更是緊了幾分,將戴萬茹護在身後,蕭殺之氣卻也蔓延在整個皇城街道。
清脆而尖銳的碰撞聲響起,黑衣人節節退敗,但殺意卻更濃,鮮血飛濺着,橫起八豎倒着的全是屍體,濃重的血腥味襲來。
廝殺着,整個街道卻也只剩下鮮血和死亡的氣息,黑衣人的數量越來越少,凜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那握着長劍的手已被鮮血染紅。
凜額間亦是冷汗直下,劍身揮舞,旋轉,健碩的黑衣人緩緩倒下。
那紅衣女子亦饒有興緻的看着,似乎面前的只是一場精彩的遊戲罷了。
“到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不過遊戲……該結束了。”利落的身影箭步上前,夜醉揮舞,猶如夜間的一條銀蛇,帶着莫名的寒意。
護住戴萬茹,凜卻也擋住了眼前女子的攻擊,那女子魅惑一笑,卻也道:“我真的越來越捨不得殺你了。”
女子嘴角勾笑,反手抵制那長劍的攻勢,左手觸碰到那月牙缺口,瞬間,便也有數枚極短的銀針射出,朝着他身後之人襲去。
凜神色微寒,轉身攬過身後之人,以身觸地,旋轉,卻也生生避開了那些銀針。
凜神色難看到極致,他到忘了,夜醉里是能藏暗器的。
看着地上的人,戴萬茹神色難看到極致,手指亦撫在肚子上,聲音亦有幾分顫抖。“孩……孩子……”
凜寒眸輕移,卻看見那衣裙之上,已是猩紅點點。
戴萬茹腹痛難忍,可更讓她在意的卻是腹中的孩子,凜手指收緊,起身,殺意四起,手中三尺青鋒斜指,鮮血染了劍寒,緩緩流動,滴滴沒入塵土。
“生氣了?不過這可不夠,她還沒死。”
那女子媚聲開口,凜提劍上前,可還未動手,卻也駐足在原地,寒眸掃視着從黑暗中行來的人。
他們臉上都矇著面罩,全身彷彿隱沒在黑暗之中一般,如鬼魅般閃動的身影,只在瞬間就已經衝到他們面前。
這些人殺氣難掩,可凜卻並未擔心過,只因那裏面,有他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顯然也看到了,神色亦變了幾聲,看了一眼兀殤,卻也媚聲道:“此事與你沒什麼關係,斬月也想來淌這趟渾水嗎?”
不想竟會驚動斬月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她也不好輕舉妄動。
兀殤看了一樣一旁的黑衣男子,卻也冷言道:“殺,無赦。”
那女子亦是一愣,卻還未反應過來,無盡的殺意便也襲來,美目圓睜,他要殺的是自己的人。
凜未再多言,攬過地上的女子,卻也快速朝黑暗中襲去。
殺意四起,血肉橫飛,兀殤玄鐵面具下的眸落在那緩緩消失的背影身上,久久,卻也未曾移開。
凜抱着懷中的人,鮮血味越來越重,戴萬茹面色越來越難看。
“孩……孩子……”
“要到葯廬了。”凜聲音中亦透着沙啞。
戴萬茹有些模糊的視線望着他,他現在強行聚力,只怕受的疼痛不比自己好太多。“為……為什麼……”
他明明有幾分迫使自己不去過那陰陽定位陣法的,為什麼不對自己動手。
“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一個身負血仇,卻在意自己仇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