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
()“麟趾？不在嗎？”門外女子再次將門敲響。
熟悉的聲音，令林麟趾勉強回過神來。
剛才那一瞬，他差點就失去了理智，若非被張姐的聲音給驚醒過來，怕是此刻滿腦子剩下的只會是嗜血的本能，他都不敢想像如果那樣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會在外敲門的是他所工作酒的老闆張婕，林麟趾稱他為張姐。
張婕大林麟趾三歲，兩年前大學畢業，在找工作不順利後於家人贊助下開了一間酒，當上了老闆。
“張姐，我在！”林麟趾狠狠地咬着舌尖，讓自己注意力集中起來。
“哦，今天我們家包餃子，知道你喜歡吃，就給你帶了過來！”張婕在門外說道。
林麟趾打開門，頓時令人厭惡的陽光竄了進來，他如避蛇蠍般迅速閃在一旁。
“怎麼大白天的還開着燈，也不把窗帘拉開！”張婕說著放下手中的飯盒就要去拉窗帘。
“張姐，別！”林麟趾怎麼敢讓她拉開窗帘，連忙將她擋住，“張姐，能不能先把門關掉！”
張婕的個頭跟林麟趾差不多，她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關心地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是生病了還是……”
“擦！你能不能先把這該死的門給我關上！”林麟趾情緒突然暴躁起來，氣急敗壞地吼道。
張婕被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哦！好的！”她將門輕輕地關上，然後轉過頭奇怪地看着林麟趾。
這一個多月來，在她的印象中，林麟趾是個很內向、謙和的人，從未見過他這般的暴躁。
看來是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麟趾……你怎麼了？”張婕聲音小了很多。
看不到陽光，情緒穩定了許多，林麟趾搖搖頭，說：“抱歉，張姐，我剛才……”
“沒事的，餓了，來吃餃子！”張婕說著打開飯盒，將飄着濃濃香味的餃子遞給了他。
談到餓，林麟趾確實是真餓了，但他的餓卻並不是餃子就能夠餵飽的。
林麟趾的眼神不由地瞥向張婕的脖子，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張婕捕捉到了他的目光，秀氣的臉上生起淡淡的粉霞，嗔道：“你看什麼看，快吃餃子。”
林麟趾一愣，低頭狠狠地揉着眉心，強忍着對於血液的渴望。
張婕心裏想着自己的小九九，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你別誤會，確實是今天我們家餃子做多了，我想着與其剩下，還不如……”張婕欲蓋彌彰地似乎想要掩飾什麼。
誰都能看出來，他對林麟趾有着些許好感。
這個平日裏內向沉默，骨子裏卻倔強驕傲的男子，在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確實已經有微微觸動到她心底的那分柔軟。張婕在大學時就曾戲稱過她的願望就是畢業后賺錢開一家酒，然後養條狗，養個男人。
現在狗還沒有，倒似乎可以先養個男人。
林麟趾壓抑着自己本能的衝動，他因為極力的剋制而使得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
張婕也終於發現了他的異樣，放下餃子將他攙扶到床邊坐下，然後蹲下抬頭看着他，焦急地問道：“麟趾，你究竟怎麼了？怎麼身子都在發抖，身體不舒服嗎？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林麟趾坐在床邊，低頭正好看到她仰起的脖子。
“吼！”
林麟趾悶吼着，俯首張嘴就要咬向張婕。
“啊！”張婕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了，她驚呼一聲，以為他要強吻自己。
這一聲驚呼，如同當頭棒喝，讓意識混亂的林麟趾頓時清醒過來，他猛地將張婕推開，然後狠狠地幾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
林麟趾將臉埋在掌間，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張婕怔怔地看着他，站了起來，揉着有些被撞疼的臀部，說：“沒……沒事的！麟趾，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看嗎？”
林麟趾搖頭。
“那……”張婕還想說什麼，卻被林麟趾打斷。
“張姐，我身體不舒服，你能不能先回去，我想安靜地休息一下！”他這是下了逐客令。
張婕蹙着秀眉，點點頭，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晚上不想來上班，發個短訊就OK，不會扣你工資的！”
她很擔心林麟趾，但畢竟以目前兩人的關係，還沒有熟絡到她能留下照顧他的地步。
當張婕走出房間，將門輕輕關上的那一刻，林麟趾就如虛脫一般，癱軟在了床上。
他全身彷彿有無數個螞蟻在撕咬，饑渴的靈魂似乎想要將**吞噬掉。
任何東西的得到，都要付出相等的代價。
吸血鬼擁有永恆的生命，強大的力量。
但吸血鬼也懼怕烈焰與拂曉，只能喝下血液，吃下塵土，永遠如已死一般。
林麟趾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黑色的人影，滿舌生花在蠱惑着他。
“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弱者為奴。這個社會，到處都是人在吃人，你不過是用一種更為直接的方式。
萬物生靈，皆為芻狗。
你可以吃豬，你可以吃牛，你可以吃羊，你可以吃狗，那麼又為何不能去吃人。
或許之前，你還可以出於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但現在你已經是吸血鬼，已經不是人類。雖然外表相似，但人類卻不過只是一個個存儲並保溫着美妙血液的容器。
你需要做的就是捕捉他們，然後用牙齒將容器打開，繼而飽飲鮮血，去感觸生命在齒間的跳動。”
魔鬼的教唆，漸漸讓林麟趾的雙眼變得通紅，他無意識地發出?人的獰笑，他已迫不及待等到夜幕降臨，然後好去盡情地捕獵。
“砰砰砰！”
房門又一次被敲響。
林麟趾血紅的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他身子一動，瞬間來到門前。甚至都顧不上去躲避炙熱的陽光，他打開門伸手便抓向敲門的人。但他卻撈了一個空，因為門外根本就沒人。
陽光射在林麟趾的身上，就如同是硫酸潑過，他的身體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爛。靈魂深處的恐懼與疼痛令混亂的林麟趾清醒過來，沒有工夫再去探明剛才究竟是誰在敲門，他閃入陰影中就準備關門。
“咦？”
在關門的瞬間，他瞥到了地上放着什麼東西。
左手探出忍着陽光的侵蝕將其一把抓了進來，然後將門重重地甩上。
就方才短短的十數秒，陽光對他造成的傷害已是頗大，手臂都能看到有骨頭的白色露出。
當林麟趾將注意力從自己身體的傷口轉向左手抓進來的東西上時，突然愣住，隨即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躺在他手中的是兩個巴掌大的透明袋子，袋子裏裝着紅色的液體。而在袋子中央，印着一個大大的英文單詞――BLOOD。
儘管林麟趾的英文可謂是爛到了極點，但卻也知道blood是血液的意思。
來不及多加考慮，咬開袋子，將兩袋血液灌入喉嚨，林麟趾舒爽地長呼一口氣。
之前的飢餓感，就彷彿是千斤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現在他終於是有血一身輕。
隨着血液入肚，全身的細胞似乎瞬間被激活。
林麟趾看到自己手臂的傷口，開始迅速地癒合，未過多久便恢復如初。
吸血鬼的身體只要有血液所供養，便有着無限的可能。
林麟趾將血袋舔了又舔，生怕浪費一丁點，甚至連粘在嘴角的血跡都不放過。
就如同是久困於沙漠的旅人，終於喝到了甘甜的清水，林麟趾躺在床上，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突然，毫無徵兆地，他的臉色劇變。
他翻身趴在床上，將頭伸出床沿，一個勁地乾嘔起來。
“天啊，我剛才做了什麼，竟然喝人血，而且……”林麟趾驚恐起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在方才喝下血液的那刻，已經徹底地改變。
他只是乾嘔，卻吐不出來任何東西。久久，情緒才勉強平靜下來，他雙目無神的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
“唉……”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這長長的嘆息。
林麟趾翻來覆去的還是無法入睡，他側過頭，看到了地上那兩個空空如也的血袋。
後知後覺的他突然明白過來事情的詭異，他眼神一凜，驚坐起來。
這兩個血袋，到底是誰送過來的……他又怎麼會知道……
惶恐不安的林麟趾，冥冥中感覺到似乎有一雙眼睛，時刻都在盯着自己。
這讓他，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