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凶獸猰貐
離村十里，河畔。幾位婦人在河邊浣衣，幾個剛會走的孩子在河邊草地上玩耍，衣杵的敲擊聲和婦人孩童們的嬉笑聲伴隨着水流聲傳出很遠。
一個三四歲的白胖的小男孩忽然看見，在遠處草地上有一隻毛茸茸胖乎乎的小奶狗在草地上蠕動，還不停的哼哼唧唧。
“狗狗。”
小男孩指着小奶狗對自己的娘說，那意思是很想把那隻小奶狗抱回來。年輕的母親看了一樣小奶狗，笑着沖兒子點點頭。小男孩立刻邁着小短腿兒向小奶狗跑過去。那小奶狗一見小男孩跑來，立即爬起來跌跌撞撞往樹林裏跑去。
“狗狗別跑，到我家去吧，我保證不欺負你。”
小男孩的話引得媽媽們一陣大笑，這個年代孩子們沒啥玩具，養只小狗陪孩子玩也不錯。那小奶狗個子不大跑起來很快，不大工夫就跑進了樹林之中。
“小虎別追了，當心樹林裏有狼。”孩子媽提醒自己的兒子。
小虎也站在樹林邊看着茂密的樹林想進又不敢，汪汪汪，一串嫩嫩的狗叫聲傳出，小虎扒開樹叢一看樂了。那小奶狗被一根茅草絆住了後腿，在那哀哀地叫着，看着小虎似乎在求救。小虎立即跑進樹林扯斷茅草抱起小奶狗，胖乎乎毛茸茸的小奶狗煞是可愛，小虎越看越喜歡，小奶狗也瞪着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珠盯着小虎。猛然間，小奶狗的雙眼射出兩道綠光，狗嘴唰的變成血盆大口，一口就將小虎的整個腦袋咬入口中。鋒利的巨齒猛地一合，小虎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只剩兩隻小手徒勞的拍着那已經變身的怪獸下巴。
此時那小奶狗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只見它巨大的身軀形極像斑斕猛虎，雖說此時是趴在地上的但也比一般的猛虎大兩倍不止。這怪獸頭似駝、身似虎、爪似鷹、掌似獅。那顆巨大的怪頭嘴像馬、眼像蟹、須像羊、角像羚、耳像牛、鬃像獅，乍看起來就像是老虎脖子上安了個龍頭。但是這怪獸鬃毛血紅、雙眼泛綠、身上的斑紋卻和猛虎一般無二，只是頭上雙角不是神龍的鹿角，而是兩隻像羚羊一樣的又直又長的尖角。
這怪獸眯着雙眼似乎是在品味人血的味道，當小虎的雙手耷拉下來的時候，這怪獸猛的一仰頭，一口就將小虎吞入大口之中。
“小虎，小虎。”
小虎的娘一邊喊著兒子一邊向樹林走來，那怪獸趴在地上四爪挪動慢慢退入密林深處，邊推邊模仿着小虎的聲音回答：“娘，我在這，我在這。”
小虎的娘急忙跑進樹林，當她看見地上的血跡時心中一驚，隨即停下腳步。
“小虎，小虎你在哪？”
呼的一聲，那怪獸猛地撲出，兩隻前爪將小虎他娘撲倒在地，血盆大口之中照着小虎他娘的腦袋就咬了下去。
“救命呃。”
小虎他娘只來得及喊出這幾個字就被怪獸一口咬掉頭顱，不過這一聲驚叫也驚動了河邊的婦人，她們紛紛站起來走向樹林，那怪獸此時也不躲藏，一口吞下小虎他娘之後，猛地竄出樹林大吼一聲：“嗷！”
這一聲吼嚇得婦人們腿軟筋酥，孩子們尖叫痛哭，有伶俐的婦人大喊一聲：“快跑！”
哪裏還能跑得了，那怪獸身形雖大卻快如閃電，追上婦人孩童之後，尖牙利齒頻繁出擊，河邊草地上慘叫連連血肉橫飛。眨眼之間，這些婦人和孩童們全都進了怪獸的腹中。那怪獸伸出舌頭舔着嘴邊的血肉殘渣，享受的眯着雙眼，轉身慢慢走向樹林。
“啊！妖怪吃人！”
一聲驚叫讓怪獸凶性大發，掉轉身形撲向發出驚叫之人。那是一個扛着鋤頭的農夫，他一見怪獸撲來立即將鋤頭扔向怪獸，那怪獸閃躲之時速度緩了一緩，農夫藉著這個機會撒腿向村中跑去。
“救命呀，怪獸來啦，怪獸吃人啦！”
農夫跑得快，那怪獸比他還快，眨眼之間追至農夫身後一口將農夫咬成兩截喀吧喀吧大嚼。此時離村子不足一里，村中百姓已經看到這恐怖的場景。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跑回家中拿出鍋碗瓢盆敲響。這嘈雜而尖厲的聲音驚動了怪獸，它俯下身去前爪扣地，兩隻后爪下蹲整個背脊聳起，不停的發出陰沉的嘶吼聲。
“大家不要慌，快點火，把所有的柴堆都點着！”
就在大家亂成一團的時候，鍾離塵領着江不凡趕到村口，鍾離塵大聲的喊着指揮着村民將柴火抱到村口點燃，熊熊烈焰衝天而起，那怪獸似乎對火很是畏懼，在原地不斷嘶吼盤桓。鍾離塵這是才登出機會仔細觀瞧。
“天！竟是凶獸猰貐（音牙欲），它怎麼會來這裏？我等怕是要難逃活命了。不凡，快去田寡婦家把為師的傢伙取來，順便把村正叫來。其他婦孺老弱趕緊藏入家中關門閉戶。只留下青壯精幹之人和我一起共抗怪獸！”
不凡答應一聲向田寡婦家跑去，不多時村中鐘聲大作，村正牛山領着一幫青壯拿着各式農具跑到村口。江不凡拎着一個大包袱跟田寡婦一起來到村口。
“師父，東西拿來了。”
不凡將包袱遞給師父，鍾離塵立即打開包袱先是將一領黝黑甲胄披在自己身上，隨後左手持一盾牌右手將一五尺三寸長的四棱青銅錐拎在手中。不凡這才明白，感情獵妖師是憑藉自己的戰力和妖獸死掐，而不是掐決念咒，一句五雷轟頂就能讓妖獸魂飛煙滅。看來當獵妖師還是個力氣活兒，不僅要膽大還要力氣夠大才行，否則是干不過妖獸的。也不知道那“法陣”到底是幹啥的。
村正牛山也就是二牛他爹，他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此時看着面目猙獰一身殘暴殺氣的猰貐，嚇得他雙腿打顫體如篩糠。
“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哇，是誰惹了這凶獸哇！”
鍾離塵：“村正不要驚慌，這妖獸已有靈智，你越是害怕它越是猖狂。快將村中獵手都召集過來。”
牛山：“啊？這個時候獵手們都去打獵了還沒回來呢呀！”
鍾離塵：“糟糕，那些獵手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靠我們這些人是擋不住猰貐的，凶獸最喜食人，一旦食人之後若不將其殺死，它就會把所有人都吃光！”
牛山噗通一聲癱在地上，抱着鍾離塵的腿嚎哭。
“鍾離兄弟，不不，鍾離塵大師，求你救救咱村吧，你可是獵妖師哇！”
鍾離塵詫異地看着牛山：“村正是如何知道的？”
“獵妖師每駐留一處，都會有執事通知當地官府。你來咱村的時候，獵妖門大邑執事特意要我監視呃不，關照你的。”
鍾離塵面色一暗，轉頭盯着凶獸一言不發。牛山顫巍巍站起身來說：“鍾離大師，你來之後咱村一向太平，我對你也是關照有加。如今凶獸臨門，無論如何你也要想個辦法呀！”
鍾離塵：“除非是我和凶獸死拼，你們趁機逃往橋山軒轅陵，這凶獸不敢去那裏。”
牛山：“不行啊，那橋山上有大妖，我們根本不敢上山。再說我們世代居住在這裏，所謂故土難離啊。”
鍾離塵：“那你說咋辦！”
牛山：“這個，大師是獵妖門徒，降妖捉怪是分內之事，不如大師和大傻，呃不是，是令高徒。你們師徒合力將那凶獸趕走，或者跟它談談，看看有沒有啥辦法讓它不再禍害鄉鄰。”
周圍的村民也跪倒在地哀求鍾離塵和江不凡，鍾離塵面色逐漸鐵青，他瞪着牛山和村民們說：“我師徒自然會拚死護衛村莊，但是你想和凶獸講和卻是不能。猰貐食人，除非你每天送一個人給它吃，而且一個人也不一定夠。如此你還要講和嗎？做為村正，你有權利讓村民成為凶獸口中之食嗎？如果你有，就把你家二牛先送給凶獸吃。”
牛山一愣隨即面紅耳赤，他一跺腳指着鍾離塵大罵。
“你這個廢物酒鬼，平時啥也不幹也就算了，關鍵時刻卻不為鄉鄰犧牲。你還真是獵妖門的棄徒。你當我不知道嗎？你是因為和妖勾勾搭搭才被趕出獵妖門的。說不定這凶獸就是你找來配合你的，你想藉此凌駕於我之上，在這村裡作威作福！”
跪着的村民一聽這話立即站起來離鍾離塵師徒遠遠的，此時二牛也蹦出來指着江不凡喊：“我爹說的沒錯，大傻就和一兔子經勾勾搭搭，他還讓兔子精打我，你們看我滿身的傷就是被兔子精打的。他還拆散我和二妮，他把二妮擄走藏了起來到現在都沒回家。”
“你胡說！”江不凡正要衝過去揍二牛，卻被鍾離塵拉住。
鍾離塵：“冷靜，徒兒你看那妖獸。”
江不凡回頭一看不禁心中一驚，只見那猰貐已經收起攻擊姿態，蹲坐在村口，那身軀亞賽半座小山。但這並不讓不凡驚奇，讓不凡驚奇的是那猰貐的雙眼滴流亂轉，一會看看不凡和鍾離塵，一會看看牛山和村民，猰貐的嘴角微微在動，這表情竟讓不煩看出了鄙視和譏諷的意思。師父說的沒錯，這猰貐已經有了靈智，它在等，等着村民們內訌或者將鍾離塵師徒獻給自己。
“師父，我去橋山找九衣幫忙。”
“九衣！不凡你認識她？”
“對呀，她是護陵神獸是一隻九尾狐。師父您不會不知道吧？”
鍾離塵很想把江不凡的嘴堵上，這時候提九衣還說什麼九尾狐那不是讓牛山更有借口了嗎。果然，村民們唰的後退十幾步遠，一個個用憤怒的眼神盯着師徒倆。鍾離塵正要解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每日三人兩牛，交給他倆送給我，保你村平安無事。否則，吃盡你村所有活物！嗷！”
陰惻惻的聲音和陰沉的吼聲令人毛骨悚然，猰貐說話的時候是對着村民而一隻爪子卻指向鍾離塵師徒。說完之後猰貐轉身，幾個縱躍之間消失不見。
牛山：“你倆個災星給我滾！”
“滾滾滾！”
村民們舉起手中各種工具大吼，一個個表情猙獰和那凶獸極其相似。不凡正要解釋，鍾離塵止住他。
“你等看好自己家人，村莊周圍堆放柴火，篝火需日夜不熄。切記！不凡我們走。”
鍾離塵拉着不凡邁不出村，江不凡回過頭來大喊：“你們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