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讓她在快樂一秒
關錦庭告訴姜維尼醫生幫她檢查是要確認寶寶的安全,姜維尼笑容點點頭,在他臉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抱住他脖子說:“我沒想到我這麼年輕就可以做媽媽了,好幸福的樣子,以後我三十歲我的寶寶就十二歲,我四十歲的時候我寶寶就二十二,那時候我可以當奶奶,你說一起變老的感覺是不是和美妙。”
姜維尼在想像着以後一切的美好,他聽着手在背後撫了撫,說:“嗯,你是最年輕的媽媽和奶奶,很偉大。”
她笑了出來,笑聲在他耳邊綻放,彷彿嫌他自控力太好,隨時在挑戰他的極限,他只能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讓她在快樂一秒、一分鐘、一天。
姜維尼在得知是為自己寶寶檢查身體,才答應那些護士重新進來為她檢查,她躺在病床上始終着欣喜的笑意。
老老實實躺在病床上。任由那些護士在她肚子上塗著準備做彩超的時候的藥膏,她歪着腦袋,眼睛始終隨着關錦庭而轉動着,那顆黑琉璃一樣的眼睛裏滿是對新生命的好奇與欣喜。
關錦庭被她看得心虛,他沒辦法接受她這樣好不無保留相信的眼睛。
有時候姜維尼看似精明,卻傻的可以,她把自己所有信任交付給他,毫不懷疑。
一系列檢查做下來姜維尼已經累到病床上睡著了,醫生再次找關錦庭談話問他有沒有想清楚打算什麼時候做流產,關錦庭仔細詢問了哪一種方式比較不傷身體。
醫生坦白的說:“每種都傷。”
關錦庭回到病房的時候,姜維尼已經熟睡了過去,連睡覺都帶着笑意,他坐在那裏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許久,手指在她臉上撫摸着。
她睡得恬靜不知道在夢中夢到了什麼好東西,長長的睫毛安靜垂在眼臉下,燈光折射,星光在濃密的睫毛上跳起小舞。
那一夜,他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姜維尼一早就醒了,關錦庭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葯,她坐在病床上老遠就聞到了這股藥味,捏着鼻子手在那裏反覆扇着,彷彿是想要驅散那股難聞的藥味。
關錦庭喂她的時候,姜維尼睜着可憐巴巴的臉問她為什麼要吃這些葯,她是懷孕了,又不是感冒了。
關錦庭手中的白色瓷勺在碗內攪拌了幾下,那黑乎乎的湯汁在白色的瓷碗內隨着勺子旋轉成一股小漩渦。
他垂下眸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說:“這是醫生開的保胎葯,對寶寶有益。”
聽他說對寶寶有益處,她二話不說喝的光光的,儘管那葯苦的讓人想流淚,她喝完還問關錦庭寶寶補充的夠不夠。
關錦庭說夠了,她躺在床上摸着那平坦小腹,一副大人的模樣對着小腹內才兩個月的孩子,說:“媽媽是不是很勇敢,你看,媽媽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她喝完那葯之後,關錦庭便從醫院退了出去,一個人靠在走廊一根煙抽了接着另一根,他平時煙癮不大,只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抽上兩根,可這兩天抽的煙卻比平時多了許多。
他在外面坐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直到腳邊的煙蒂佈滿一地,護士抱着一套手術該穿消毒服走了過來,見他正坐在那裏抽煙,腳步停在他身邊提醒道:“關先生,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關錦庭抽完最後一根煙,他將煙蒂掐滅在地上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接過那護士手中消過毒的病服,說了一句我來吧。
那護士有些遲疑說:“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
關錦庭自然知道她在遲疑什麼,淡淡說了一句:“我是孩子的父親。”
那護士一下就分鐘凌亂了,她一直以為這男人是病人的哥哥或者叔叔之內的人物,卻沒想到是孩子的父親,關錦庭並沒有理會她的錯愕從她手中拿過病服走了進去。
姜維尼正在病房偷偷打着電話,感覺到有人開門,她立即匆匆在電話裏面說了一句:“好啦,好啦,不說了,關錦庭進來了,我先掛了哈。”
她看到關錦庭進來后,立馬把往背後一藏,滿臉笑嘻嘻的面對他,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啊。”
關錦庭隨意問了一句她在和誰打電話,她含含糊糊回了一句沒誰,他也沒有多問,把手中的病服拿給她說:“換上。”
姜維尼扯着那藍色的病服放在手中左右看了一下,有些疑惑問:“這是幹什麼的。”
關錦庭說:“我們還需要做一下檢查。”
平時一向心細的姜維尼由於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完全顧不得這幾天的情況,也沒有細細去想什麼,此時經過這兩天奇怪的葯和接二連三的檢查,她有些懷疑道:“我怎麼感覺電視裏面不是這樣演的啊,有誰剛開始懷孕每天就待在病房不出去的,一點也不像保胎反而像是打胎啊。”
姜維尼口無遮攔的話一出口,卻並沒有引起關錦庭太多情緒上的變化,坐在她病床邊親自為她解着病服上的紐扣,姜維尼見這兩天一直沉悶不說話,半點高興也沒有,終於問了一句:“關錦庭,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給你生孩子啊。”
關錦庭的手正好停在她病服的第二顆,隨即臉色也愈發沉重了起來,姜維尼見他沒有否認,有點急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啊,你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啊,關錦庭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很明確告訴你,他是我的孩子,我不需要你負責的。”
姜維尼說完,便將關錦庭的手狠狠一打,便要從床上爬下來出院,被關錦庭一把拉住,他想了許久,看着姜維尼那張焦急的臉,說:“維尼,我很喜歡這個孩子,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
姜維尼說:“那你喜歡,為什麼這幾天你一點也不開心。”
面對姜維尼的質問,許久關錦庭才開口道:“維尼,醫生說孩子目前有些不穩定。”
她楞了一下,道:“什麼意思。”
“醫生說孩子可能現在還不太穩定,我所以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亂想。”
“所以你這幾天在為了這件事情而不高興。”
關錦庭點點頭,姜維尼緊張的問:“那孩子呢,會不會有又什麼危險。”
“醫生說只要配合治療就會沒事。”
姜維尼聽到這一句回答頓時鬆了一口氣,看着被她扔了很遠的衣服,立馬一把扯了過來說:“你早點和我說嘛,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現在就穿衣服,立馬就穿衣服。”
姜維尼根本不用關錦庭催,利索的脫着自己身上的病服,沒有半點拖拉,一眨眼就把那身寬大藍色病服給換上了,頭上還帶着一個藍色的帽子,在關錦庭面前晃了一圈問道:“是不是很醜。”
關錦庭說:“不醜。”
姜維尼笑嘻嘻的就想讓他背她出去,兩個人在病房裏面拖延了許久,就在姜維尼鬧着要爬到關錦庭後背上的時候,一切都準備好的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正帶着笑意姜維尼問了一句:“都準備好了?”
姜維尼積極的回應着說:“全都準備好了。”
那醫生笑着點點頭說:“準備好了就好,等下可有點疼,只不過會打麻藥,你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姜維尼有些不懂問:“是不是睡一覺醒來,寶寶也會沒事?”
那醫生一愣,正好身後有護士將體檢報告遞給他看,他一邊應着,一邊垂下臉說了一句:“是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寶寶就會健健康康的。”
一直為了寶寶健康的姜維尼得到了醫生親口承認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老老實實爬上那推動的病床上,雙手放置在小腹處躺好在那裏,眼睛對着關錦庭眯成一個月牙對着他比了一個V的手勢。
醫生便推着躺在那裏的姜維尼出了病房,關錦庭一直跟在推車後面,在姜維尼即將進手術室的時候,腳步快速追了上去,攔在推車前。
姜維尼有些疑惑,問了一句:“關錦庭,你擋在我面前幹什麼。”
關錦庭雙唇緊閉,他擋在前面一直沒有動,也不說話,許久正當姜維尼耐心要耗盡的時候,他才伸出手捂住她臉,說:“維尼,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媽媽,進去后不要怕,我一直都在外面。”
姜維尼以為他是害怕,伸出手去摸他的手,卻發現冰涼一片,她說:“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沒事的,寶寶也會沒事的。”
然後她仰着臉像關錦庭索吻,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移到她沒有血色的唇上,輕聲說了一句:“走吧。”
關錦庭站在外面見着推車上的姜維尼帶着笑看向他,藍色的病服被手術的門一點一滴淹沒,裏面的門被緊閉后,他站在那裏一直沒有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邊人來人往的人從他身邊穿行而過,帶着藥味的,因為疼痛嘴裏止不住呻吟的,還有護士手中推着的滑輪推車,在大理石地面碾壓出沉重又聒噪的聲音。
那一場手術進行了整整兩個多小時,緊閉的手術室門被人再次推開,病床臉色蒼白如雪的姜維尼被推了出來,她躺在那張病床上正沉睡着。
那醫生擦了擦汗,鬆了一口氣說:“病人配合的很好,手術很成功,只是醒來的時候你要做好準備,可能她一時半會兒會接受不了沒了孩子。”
關錦庭聽着,那醫生推着病床上的姜維尼從關錦庭身邊走了過去,他跟在後面聽着病床下那滾輪的聲音從心口壓出一道無法復原的血痕,它不斷往外冒着殷紅腥臭的鮮血。
做完手術的姜維尼被推入病房中,昏睡了整整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