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無字碑
轉眼幾個月的時間就這樣從指縫中悄無聲息的溜走。
炎熱的夏季已經被微涼的秋季所替代,而封曜景……夏君心已經足足有三個月沒見到他了。
那個男人依然還活躍在各大金融雜誌跟商務新聞的頭條,但卻沒再出現在她的眼前過,除了那個寫着彼此名字的結婚證之外,他們的人生彷彿已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而賀旨鈺也一直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帶她去各地旅遊或者是去外面吃什麼好吃的,一切就好像是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那麼多新聞提醒着她封曜景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話,她甚至會懷疑過往的那段時光是不是只是她做了個夢而已。
“君心。”熟悉的男聲在身旁響起。
賀旨鈺突然出現在客廳之中,手裏還拿着一束君子蘭,衣着也很是正式。
時至今日,夏君心早就已經習慣了賀旨鈺突然出現在祁金玉家的客廳之中,所以對於他的突然到訪也不會感到半點的驚訝,只是他身上那太過正式衣着,讓她的眉頭不禁微微的蹙起。
“你今天是要參加什麼宴會還是有什麼活動嗎?”她放下手裏的書本問着。
“活動雖然沒有,但是重要的事情的確有一件。”賀旨鈺示意了一下自己懷裏包裝得精美得君子蘭,朝她邀請道:“你願意陪我去送這束花嗎?”
“送花?”夏君心滿臉的疑惑。
什麼人還能讓賀旨鈺穿成這樣的去送花啊?
“恩,一個對於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賀旨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出聲解釋了一句。
夏君心臉上的表情愣了一下之後隨即很快恢復正常,連忙擺手拒絕道:“既然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那我跟着去似乎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你之前也見過的,而且我相信他也非常想見到你。”
“可是……”
夏君心仍然是不太想去,但是因為被賀旨鈺那雙灰紫色的眼眸子一直盯着,她那拒絕的話就跟卡在了喉嚨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所以就跟之前的很多次被賀旨鈺拉着出門的情況一樣,夏君心只能答應了下來。
因為賀旨鈺的打扮也比較慎重,所以她也不好意思隨便穿着居家拖鞋跟牛仔褲什麼的就跑出去。
夏君心只能讓賀旨鈺稍等片刻之後,從祁金玉給她準備的衣服之中翻出一件還算比較正式的經典款的立體裁剪白裙,簡單卻落落大方,不管是穿着出現在什麼場合,都不會失禮。
化了一個淡妝,簡單的做了一下造型,再配上一雙金屬色的高跟鞋,夏君心再度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形象完全煥然一新。
“這位美麗的天使是剛下凡嗎?”驚艷之後賀旨鈺朝她迎上去,停在她的身前很紳士的鞠了一躬后,問道:“不知道我這一屆凡人有沒有這個榮幸為天使引路呢?”
沒有女人不喜歡聽稱讚的話,特別這說話的人還有這樣一張好皮囊,讓人光是看着視覺效果就加深了不少。
“今天就給你這個榮幸吧!”夏君心也極為配合的將手輕輕的搭在了他伸出來的左手上。
從公寓出來,祁金玉替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邀請她上車之後,自己這才坐到了駕駛座上。
一路驅車,周圍的風景也越來越遠離了城市的喧囂,高樓大廈跟周圍的車輛越來越少,自然植物卻越來越茂密。
開窗享受着初秋微風的涼爽,夏君心不禁舒適的眯了眯眼睛,伴隨着那輕柔的音樂,讓人有一種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覺。
夏君心撐了撐那有些重的眼皮后,這才轉移話題的問着旁邊的賀旨鈺。
“對了旨鈺,我們今天到底要去哪?”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賀旨鈺保持着神秘,也看出她的疲憊,便出聲建議道:“要是感覺困了的話,你可以靠在旁邊先睡一會,到了我再叫你。”
夏君心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明明已經困到不行了但她卻還是拒絕的搖了搖腦袋。
“放心吧,我還能堅持。”
“確定?”賀旨鈺一邊問着,一邊毫不客氣的揭穿她道:“我看你的眼皮都在打架了。”
“誰讓你在車上放這什麼抒情音樂的,聽得人困死了。”她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音樂上,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她昨天晚上看了一個晚上的美劇,第二天一早還被祁金玉被子裏拖出來吃早餐。
“是是是,我錯了,所以您就好好的睡一會吧。”
既然夏君心選擇推卸責任,賀旨鈺自然也將那些過錯全都攬了下來,並且還好聲好氣的勸着她。
夏君心原本是想要拒絕的,但是最後還是沒敵過那盤旋在腦中的瞌睡蟲,眼皮不知什麼時候合上,人也靠在副駕駛坐的靠背上睡著了。
睡得暈暈沉沉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什麼氣息靠自己靠得很近……
夏君心幾乎本能的就睜開了眼睛,看見在眼前賀旨鈺那張放大的臉頰時,夏君心嚇了一跳,幾乎本能的就將臉別開了。
明顯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的驚醒過來,賀旨鈺那與她靠得很近的臉明顯的愣住了。
車廂內的空氣彷彿被凝固了三秒似的,誰也沒動誰也沒說話,片刻的沉默之後,賀旨鈺突然噗嗤一下的笑出聲。
“就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會醒,但還真沒想到你的防備心這麼重,我才靠近你就醒了。”他調笑着的說著。
夏君心眨巴着眼,還沒反應過來賀旨鈺就已經先移開了臉,這才讓她終於算是舒了一口氣。
“瞧你這樣,我有那麼可怕嗎?”賀旨鈺倒是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出聲調侃着。
對此,夏君心只能是乾笑:“怎麼會呢?”
“你的表情上明顯的寫着會。”賀旨鈺的指尖輕輕的在她的鼻頭上點了一下,親昵的動作在賀旨鈺做出來的時候是自然無比,而夏君心卻只覺得有些尷尬。
“已經到了嗎?”
她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邊推開車門,像是落荒而逃般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賀旨鈺在無奈的嘆了口氣后,這才拿上後座上的君子蘭花束走了下來。
樹林裏的空氣涼爽且有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用處,夏君心猛的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后,餘光環視到角落的一個墳包時不禁嚇了一跳。
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后,這才走到賀旨鈺的身邊:“你要見的人,是住在這嗎?”
“嗯,跟我來。”
賀旨鈺說著朝她伸出了手,但夏君心這次並沒有要伸手的意思,而是將目光打量一陣后,看着那唯一一條通往山上的樓梯路,轉身直接走了過去。
“應該是從這裏上去吧?”
看着她那樣,賀旨鈺其實想告訴她,她這轉移話題的痕迹伸不僅僵硬,而且還極度的不自然。
但他還偏偏不能揭穿她。
賀旨鈺再度嘆了一口氣后,只能追上她的腳步走到她的前方帶路。
“不知道路就老實跟在後面別瞎走,萬一迷路了可就找不回來了。”賀旨鈺提醒着她。
“哦。”
夏君心應了一聲后,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但是這越走,她就越是感覺不對勁,因為如果要說這裏冷清的話,地板上磨損的痕迹明顯有不少人來過,但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靜得有些奇怪。
夏君心正疑惑着,接下來看到的一排東西時,她大致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因為,賀旨鈺帶她來的地方是陵園。
走過了那些羊腸小道之後,就能看到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全是墓碑。
賀旨鈺很快將她帶到其中一塊空白的墓碑前,與其他墓碑截然不同的是空空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只在角落中刻着兩個日期,一個是出生日期,一個……是死亡日期。
為什麼連個名字都沒有?
“爸,我來看你了。”
夏君心還在疑惑的時候,賀旨鈺卻先開了口,他靜靜的將那束君子蘭放在墓碑前,完全沒看到身後小女人那一臉震驚的神色,繼續絮絮叨叨的跟聊家常似的說了起來。
“這次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看你的,瞧,我可是帶了人過來的。”賀旨鈺說著將夏君心拉到了身側,介紹道:“這是君心,你之前見過她,還很喜歡她的,你應該還記得吧?”
賀旨鈺的話讓夏君心想起了賀旨鈺的父親,她在上大學的時候的確見過賀伯父,那會榮耀娛樂還沒出現任何問題,是娛樂業的佼佼者。
而賀伯父則是一個非常風趣的長輩,待人溫和,本來她第一次跟賀旨鈺去見家長的時候還挺緊張的,但結果被賀伯父三言兩語一說,她就樂得笑了起來。
這也是後來賀家出了事,賀伯父進監獄之後,賀旨鈺的母親古秀珍來找她,讓她離開賀旨鈺時她沒辦法拒絕的原因。
只是還是沒想到,賀伯父還是沒堅持到賀旨鈺成長到獨當一面為他洗清冤屈的時候,就已經自殺了。
想到這夏君心只剩唏噓。
心裏的那些初來這個陵園的懼意退去,夏君心老老實實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墓碑的方向鞠了一躬。
“賀伯父,好久不見,我是君心。”她如同對待長輩一樣有禮的問候着。
“爸,您別瞧她看着比上學的時候成熟了不少,其實也還是跟之前一樣,是一個莽莽撞撞的傢伙,您在下面可得幫我看好她了。”賀旨鈺含笑的說著。
夏君心聞言不禁老臉一紅的往賀旨鈺的身上拍了一下:“你在伯父面前說些什麼不正經的。”
“話雖然是有些不正經。”賀旨鈺突然抬頭看向她,一雙灰紫色的眸子寫滿深情跟認真:“但是,我對你卻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