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還有許多事可做
鳥嘴可以說是個比魚鰓還要八卦墨跡的鬼差,所以,很快的,藍小玉的認知也達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程度——冥府和陽世也根本沒有什麼差別。
該嘴碎的嘴碎,該八卦的八卦。
當然,從鳥嘴的口中聽到關於嘲笑聿衡的那些話語還挺出人意料的,藍小玉對聿衡,就像是有着一個別人無法解開的結。
“啊,你說,連那個冰山臉都能抱持着那點兒好心了,為什麼判官大人總不肯拉下那麼臉面來呢?”鳥嘴坐在桌案邊,他隔三差五的來看望藍小玉,也是一點一點看她的傷勢好了起來,多有着安心,但就是想不明白——
他口中的冰山臉自然說的是黃蜂,連黃蜂那傢伙都對藍小玉有了那麼些改觀了,為什麼聿衡卻從未正眼來看一眼這小姑娘。
可是藍小玉心裏明白,聿衡和她之間,有一個阿儺。
阿儺是死在聿衡手上的,不管緣由如何,因果又哪般,藍小玉不是恨,而是,對於聿衡的言行多少在心裏有着芥蒂,也許這種哽咽着的刺,需要花很多的時間來緩緩的化解。
但不妨礙,她也會想好好嘲笑一下那傢伙。
“我就說嘛,”藍小玉撇撇嘴,“那傢伙生來鐵是我前世情敵。”她挑着手指就自然而然掏了一瓤鳥嘴剝好的橘子,只是可惜,聿衡說起來也算生得眉目有情,生骨入魅的傢伙,可比之夜闕君嘛,嘖嘖嘖。
“哇,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鳥嘴鼓着臉就直瞅那小姑娘,“冥君的取向有多正,別人不知道,您身為冥后還能參假呀?”他拍着胸脯子一副誓要保他家主子的名聲的神情。
藍小玉倒是笑了起來,她敲了一下那鬼差的腦袋:“喂,魚鰓到底給你灌輸了多少的‘奇葩思想’啊?”什麼性取向的,八成是魚鰓那傢伙掛在嘴邊的八卦,她咬着橘瓤,甜!“說起來,我來了這麼多時日,一直沒有機會見你們冥府是什麼樣子。”
這話不是說假的,藍小玉有傷在身,自從醒來后就沒再踏出這個屋子半步,但凡她有些心思,都會半路叫幾個鬼差也截胡了回來,美曰其名——冥君未允。
哈?這到底是養病呢,還是監禁呀。
鳥嘴早就猜透藍小玉的心思,可是,他哪敢放行呀!於是那鬼差伸着根手指就對藍小玉搖搖晃晃,明擺着這心思打消吧。
冥君未允,就是這十道最大的禁令。
藍小玉嘆了口氣努努嘴,她翹了翹二郎腿就跟個市井小混混似的,聊勝於無。
鳥嘴只好拍拍藍小玉的肩膀:“嘛,冥君沒讓您出去,您就安心地好好地養傷。”他就跟在哄小孩似的。
這才是真理。
藍小玉那耐不住的性子又強壓下躁動,她的傷在這些天好了許多,可偏偏那鬼神下了禁令,足不出戶。
這、這分明是赤果果的囚禁呀!
藍小玉也只敢在心裏那麼喊兩聲。
“冥君那是關心您,”鳥嘴嘿嘿笑,“把您藏着掖着您還不樂意了。”他笑眯眯的,至少他身為鬼差千百年來都沒有見過那鬼神能如此小心翼翼對一個人照顧有加。
藍小玉也沒真對夜闕君生氣,她雙手往桌案上一靠,就把下巴枕在手臂上:“要說受了傷,他可沒比我好到哪裏去。”她嘟囔着,鯤鵬之地發生了什麼,只有藍小玉親眼所見,可那些明眼人哪能不知道,復去而回的神祗滿身淋漓的鮮血。
可夜闕君卻對此閉口不談,這讓藍小玉沒由來心底里有着不安。
尤其是這幾日,她沒再見過夜闕君,這種不知名的狀況總讓她難免要胡思亂想起來。
“嘿!”鳥嘴的手在藍小玉眼前狠狠揮動了一下才讓那小姑娘從沉思里回過神,他就笑的猥瑣極了,“想什麼?想冥君嗎?”很好,他獲得了藍小玉一記眼刀,鳥嘴摸摸自己的鼻子,“您放心啦,冥君只是要處理冥府十道的事,你也知道他回到鯤鵬之地后冥府亂成了一團。”鳥嘴嘀嘀咕咕的,還掰着手指。
“女岐出世,陰氣紊亂,那些衝撞的煞星借道冥府引流壞了不少的結界,還有啊,聿衡大人那時候可氣的任是誰人都拉不住,”聿衡因為夜闕君的放任和離開差點折了十七八支筆,“十道大門重啟,那些作祟的妖魔鬼怪不少都跑了出來……”
藍小玉安靜的聽鳥嘴嘀咕,她眨眨眼,鳥嘴聽起來好像在抱怨,可那分明如數家珍的樣子也足夠叫藍小玉感慨。
“還有還有啊,要不是……”鳥嘴正說的起勁,突地眼角就瞥到雕花木門邊落下的那一襲水墨花色的疏影,“呀,冥君。”他連忙站起身,乖乖閉上了嘴,行着禮就識相極了的退出了門去。
藍小玉才剛抬起頭,手就被那鬼神拉了過去:“你的事都處理好了?”鳥嘴剛才還正說著呢。
夜闕君沒回應,只是反反覆復看了那小姑娘手臂上已經癒合結痂的傷口,他長指微微一勾,就開始卸下那包裹在手背上的繃帶,似看到這恢復的不錯的身體才緩緩開了口:“這就耐不住寂寞了?”他好似還聽到藍小玉的抱怨。
藍小玉偷偷的吐了下舌-頭,偷聽鬼,她在心裏默默念叨幾句:“哪裏是耐不住寂寞,我正想着,等身體好了就該回去看看趙叔叔。”趙遠信,再不給他個聯繫,恐怕他要瘋了,這一場浩劫經歷了數月,連藍小玉都快忘記,如今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把這念頭打消了。”夜闕君都沒抬眼看她,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
“哈?”藍小玉愣了下。
夜闕君的眼眸有着微瀾卻不興:“我沒有告訴過你,這三年你都出不了冥府了?”他的眼底似有着幾分得逞的笑意,可待你仔細看時就轉瞬即逝的消失了。
“什麼?!”藍小玉險些從凳子上跳起來,這是什麼歪理邪說,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
“以我心血治你鯤鵬之地的傷,只有冥府才能保你身體康復如初。”夜闕君說的正兒八經的,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藍小玉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都忘記該怎麼反駁。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冥府?”夜闕君拿她的話堵她。
藍小玉嘴角都抽了起來:“喂,看三年的話,鐵定會膩的吧。”這玩笑開大了。
夜闕君唇角微微勾了起來,連眉目都溫寧的不敢置信:“無妨,我們還有許多事可以做。”
“事?”藍小玉的思維還沉浸在三年離不開冥府這如同天雷的重擊,她有些後知後覺的回了神,“呀!”身體突地騰空,她連忙抱住那傢伙的脖子。
“傷口還疼嗎?”夜闕君倒像擔心她走不習慣,抱着人就挪到了床邊。
藍小玉連忙搖頭:“不疼了不疼了,”她的小眼神一跳,“你、你快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跑跑跳跳都沒有問題了。”她還舉着手臂在他面前揮,試圖證明自己已經康復了,至於不能出冥府三年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再打個商量呢?
她的眼神還帶着一點討好的詢問。
夜闕君挑眉就直接無視了,他明了的點了下頭,“呯”一下,藍小玉的身體就落在了床板上,下一秒,那鬼神已俯身欺了上來,他的長發從臉頰兩邊落下,就好像阻隔了藍小玉所有的視線和心神,他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下。
流水清露順着所有的氣息蔓延氤氳,他看向藍小玉的眼神一如既往,只是墨色灼深了幾分,分不清他的喜怒哀樂。
藍小玉心頭一跳,呼吸都差點被那神情掐斷,那傢伙風華月貌近在咫尺,輕易就可以把人迷了心神,夜闕君的指尖優優雅雅饒着藍小玉的長發,那小姑娘就跟給定了身似的不敢動彈。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藍小玉嗅了嗅夜露痴痴一笑,誰也沒有預料那樣的相逢會拉開什麼樣的帷幕,機遇,真是人世間最為美妙的存在,“你當時對我的印象是什麼?”藍小玉決定厚着臉皮問一句。
夜闕君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神棍、騙子、裝腔作勢的牆頭草。”他可絕對是實話實說。
哈?
藍小玉忍不住就要去揍他,可那拳頭半路就被鬼神一把抓住,輕易就按去了頭頂動彈不得。
她看到那神祗眼神中閃爍的輝光,帶着追逐戲弄的意味卻不容她退避。
“我一直以為,你看起來那麼像一個禁慾無為的謫仙。”藍小玉的話是不由自主說的,可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而且大錯特錯。
因為那鬼神眼眸一斂,他壓下身好像重量都放置在那小姑娘身上,溫熱的呼吸就在耳邊,似要帶動她的呼吸也變的起伏難耐。
他的唇角擦過自己的耳鬢,痒痒的卻有期待更多的觸碰。
“禁、欲?”他的聲音綻放在藍小玉的耳朵里,還帶着幾分瀟洒狹然的笑,那雙唇落在耳垂,滑過臉頰,來到了咽喉。
濕潤的氣息逼的藍小玉不得不揚起了頭任由那鬼神的肆意妄為。
齒尖沿着頭牙的頸線一路向下,下一秒張口咬住了那小姑娘前襟珍珠扣,舌-尖婉轉輕挑,“嗒”,扣子就散開了,珠光反襯的色氣竟是叫人都忍不住由着他胡作非為,襯着精緻的鎖骨着實叫人覺得不欺凌一番那才叫暴殄天物。
藍小玉不知道,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從來不曾有所波瀾的神祗突然起了情-欲的時候會是何等瀲灧姿態——因為,她聽到那聲音在耳邊變得沙啞低沉。
“你可以親自來體驗為夫的性子……”他的話在藍小玉耳朵炸開。
體驗,何為欲罷不能。
我們還有許多的事可以做,比如生一個繼承冥府帝制的孩子。
“我……”藍小玉張了口卻只落下帶着細吟的喘息。
“噓……”夜闕君的聲音是藍小玉從來不曾聽過的溫柔,“專心些。”他說。
藍小玉閉上了眼。
我想問一問,你是從什麼時候,種下了名叫情愛的花。
她有許多的事想不明白,關於溯回、關於愛,可是又有什麼關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有永恆的時間去想,是什麼,將心交付。
無怨無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