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親情之爆發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那個賤蹄子居然敢這樣對我們,我們可是她娘家的人,她憑什麼這樣對我們?居然將我們安置在最偏遠的角落裏,不聞不問,她究竟還有沒有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
阮茉莉雙手叉腰一臉憤然地瞪着雙眼,大聲地怒罵道。
雖然這裏距離宴會大廳比較偏僻,但偶爾也還有兩三人經過,聽着這麼沒有遮攔的低俗的罵語,不由都往這裏多看了幾眼。
帶着一絲鄙夷和探究,不明白在這樣的宴會上怎麼會出現這麼粗鄙的人。
但身為被觀摩者的阮茉莉卻絲毫沒有因為別人投放過來的目光而有所收斂,反而好像還愈發起勁了,好似別人看她並不是因為她剛剛的行為儼然就似一個潑婦,還當人家是喜歡她才看她,挺高的高聳着的胸脯,喝了一口水,就又想開罵。
只是,還沒等她再度開口,一道聲音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夠了,你有完沒完?”
這一聲低吼不算太大聲,但聲音也並不小,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當事人之一的阮茉莉,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地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對面喊出這句話來的人。
這也不怪眾人反應會這麼大,只因為看出這句話的人並非別人,而是一向溫順聽話連大聲同人爭辯都不會的阮橙兒。
她瞪着罵罵咧咧的阮茉莉一臉不耐和反感。
自從上一次阮茉莉在商場打了她還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同阮茉莉之間就生出了間隙。
她不願再與阮茉莉為伍,漸漸拉遠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但她卻也從來沒有正大光明地反抗過阮茉莉。
這大概還是她平生第一次衝著阮茉莉大叫。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場所有人才會一臉驚異地看着她。
但只有阮橙兒自己心裏明白,其實她想要這樣大聲斥責阮茉莉很久了,只是她一直沒有勇氣,她不敢,直到今天,直到此刻,聽到阮茉莉辱罵阮葉雯的那些話,她才終於忍不住大聲喊出來。
阮橙兒的態度顯然刺激到了阮茉莉,她猛地一下回過神來,怒道:
“阮橙兒,你是不是有病啊?”
本還在為阮橙兒突如其來的爆發而感到驚訝和意外的人在聽到了阮茉莉的這一句話之後頓時回了神。
阮橙兒的母親段聹更是直接黑了臉,她素來疼愛自己的兒女,又豈容阮茉莉這樣教訓她,立刻沉了聲,道:
“茉莉,你是怎麼說話呢?橙兒是你妹妹,有你這樣詛咒她的嗎?”
阮茉莉顯然也一下清醒了,她在背地裏如何對待阮橙兒那是她的事情,但當著叔叔嬸嬸的面她可不敢像在外面那樣隨隨便便對着阮橙兒大呼小叫、氣指頤使。
她轉了頭去瞧瞧查看阮天祿的臉色,果然也是一臉陰沉,看着她的眼神里明顯充滿了不滿。
“我……”
阮茉莉才剛想要我自己辯解,但只說了一個字就被人搶斷了話:
“不要忘了,我是妹妹,葉雯姐姐也是姐姐。”
說這話的人,正是剛剛才一聲呵斥讓眾人驚訝的阮橙兒。
如果說她剛剛突如其來的呵斥只是讓人驚訝,那她這會兒意味不明的話就無法不讓人察覺到她的異常了。
她剛剛那句話……針對的究竟是阮茉莉,還是她自己的母親?
這一年,連段聹都呆住了。
她那一向聽話懂事的女兒剛剛是在同她叫板?
“橙兒,你……”
這是怎麼了?
段聹的話還沒有問出口,阮橙兒這邊就已經又開了口,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眾人,緩緩道: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你們究竟為什麼要這樣討厭葉雯姐姐一家?二伯難道不是我們的親人嗎?葉雯和葉霏姐姐難道不是我們的親戚嗎?大伯同爸爸可以這樣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和和睦睦,為什麼你們就一定要排擠二伯家的人?他們一家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嗎?”
阮橙兒一聲聲的質問頓時震住了所有人。
眾人面色一僵,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說來也是,阮天壽、阮天祿以及阮葉雯的爸爸阮天賜,他們是親三兄弟,本應該是不分彼此的關係,但阮天壽同阮天祿同仇敵愾,卻偏偏將阮天賜排擠在外。
在他們夫妻去世之後,他們一個身為伯伯,一個身為叔叔,竟然非但沒有幫着照顧阮葉雯、阮葉霏這兩個親侄女兒,反而一心想要打壓她們,從她們的手中搶奪財產。
這知道的知道他們的的確確是同父同母一起長大的親兄弟,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仇家呢。
“橙兒,你在胡說什麼?”
阮天祿先反應了過來,本就不好看的臉色在這個時候顯得愈發低沉,還多了幾分嚴厲和斥責。
若是平常,聽到父親的斥責,阮橙兒必定會心生懼意,就算心中真的有什麼不滿,此刻也斷然不敢說出口。
就像過往。
在她親眼看到阮茉莉欺負排擠阮葉雯兩姐妹的時候,她雖然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她卻不敢站出來反對,更不敢阻止阮茉莉,告訴她不應該這麼做。
她每一次都只會懦弱地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欺負阮葉雯,還有其他人。
也許再軟弱的人也終有爆發的一天。
憋了很久也壓抑了很久的阮橙兒今日就好似被什麼東西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面對阮天祿的斥責居然沒有本分退縮,她繼續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眾人,繼續道:
“我沒有胡說。是不是就因為二伯死了,所以你們就想侵吞他們家的財產,因為侵吞財產不成,所以就因此而生出了嫉恨?那如果當年出事的不是二伯一家,是我們在場的誰,是不是剩下的人也會像今天對待二伯那樣對待他們一家?”
阮橙兒話音剛落,現場頓時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也許阮橙兒只是為了發泄,隨口那麼一問。
但不得不說,她確實問出了問題的核心。
阮天壽和阮天祿他們過去同阮天賜的關係好嗎?
一母同胞的兄弟,關係自然不會差。
他們不是豪門,父輩並沒有留下資產繼承,所以不會為了爭奪財產繼承權而產生間隙。
事實上,他們從小到大兄弟之間關係都不錯,雖然之後各自成家,但往日裏的往來也並不少。
真正改變這一切的正是阮天賜夫妻出事的那一場事故。
阮天賜夫妻兩突然撒手人寰,留下兩個才剛成年的女兒和大一筆資產,所以原本關係還算不錯的兄弟突然就起了貪念。
並不需要仇恨。
也不需要多大的動機。
貪戀一旦形成,後面的事情也都變得順理成章了。
同樣,如果當年死的人並不是阮天賜,而是阮天壽同阮天祿其中的一位,那是不是就該輪到剩下的其中一人聯合阮天賜去欺壓死者了呢?
結果不得而知,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但阮橙兒的話卻是在阮天祿這個父親的心裏炸開了,起初還只是一株小苗,但轉念間便已經形成了蒼天大樹。
如果當年出事的人是自己同妻子,那如今遭遇如此對待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的女兒同兒子了呢?
他忽然警惕地看向對面的阮天壽。
他的大哥。
其實,在阮天壽和阮天祿兩人之間,作為主導的那個人從來都是阮天壽。
當年阮天賜夫妻出事之後,也是阮天壽在第一時間裏找到了阮天祿,企圖謀划阮天賜夫妻留下來的遺產。
阮天祿沒有巨大的野心,但是卻也有點貪心,再加上耳根軟,也沒有太大的主見,阮天壽一陣慷慨激昂的陳詞便也就將他框了進去。
而他的妻子段聹又是一個從來不過問公司事情的人,終日只呆在家中,安分守己,從來不參與男人之間的事情,所以也就造成了兩兄弟一家合夥欺負阮葉雯兩姐妹的局面。
如今被阮橙兒這個小輩一語道破,阮天祿竟這個時候才猛然驚醒,他當初的選擇是不是做錯了?
始終沒有說話的阮天壽此刻臉色已經不錯看了。
他雖然不喜歡阮茉莉罵罵咧咧的像個潑婦,但因着心中對阮葉雯兩姐妹的不滿,所以也沒有阻止。
卻不想原本應該只是女人間的小吵小鬧竟然突然間就將問題升級到了爭奪阮天賜財產的事情上來了。
尤其阮天祿還用一種似懷疑似後悔的眼神看着他,更是叫他心中一陣氣結。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事到如今了,他才想要同他分道揚鑣?
就只因為他的女兒隨便胡咧咧的一番話?
阮天壽深沉的眼裏閃過一抹厲色,但卻礙於阮天祿夫妻在場,他終究還是沒有直接狠狠地教訓阮橙兒,只壓低了聲音低沉地教育道:
“橙兒,你怎麼說話呢?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就不要亂說話,這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了。”
坐在阮橙兒身旁的阮家康也不由悄悄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袖,小聲勸道:
“別說了。”
他簡直被自家姐姐突然的爆發給驚得呆住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那個向來軟弱怕事的姐姐居然會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話連他也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