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選擇
曾經的事再經歷一遍,有多少人能做到無動於衷?又有多少人能處變不驚,用最沉穩的姿態去應對?
施暴者固然可怕,更可恨的卻是身在其中,又不明辨是非的第三人。
當年的張鶴便是這個“第三人”,夏念兒的手段那般順利,可以說有他一半的功勞。
南宮瑾的表妹也同樣殘忍,這其中是否有南宮瑾的助紂為虐?
“當初是你主動放棄了她啊,可是南宮瑾,卻和你做了完全相反的選擇。”
張鶴表情大受震動,似是聽不下去,姜月繁嘴下不停,一定要他知道當年錯的有多離譜。
表妹為什麼會選擇殺人嫁禍?只因她不論施展怎樣的小伎倆,都會被南宮瑾無情戳破。
最可恨是有一次她在紅襲面前故意扭傷,行為雖是故意的,但傷卻歪打正着,扭了個結實。
她坐在地上哭,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是個男人見了都忍不住上前安慰。
但南宮瑾那廝就是個木頭,不但不背她,還問她為什麼會摔倒。
她可憐兮兮說是紅襲推的,南宮瑾面色一冷,只回她兩個字:當真?
她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南宮瑾油鹽不進,一雙眼睛毒辣的很,為了得到自己的表哥,表妹只能傷了人誣陷,期望能把紅襲送到牢裏,最好是立刻處死。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最終蹲大牢的竟然是自己。
南宮瑾那冷心冷血的,竟不顧他們從小長大的情意,將她送進了牢房!
她甚至來不及哀求,也說不上一句有關紅襲的壞話。
她不能說,紅襲倒是替她說了,問南宮瑾這般作為是否太過絕情。
當時南宮瑾是如何回答的?
他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做了就是做了,找人抵債算怎麼回事?
人在江湖行走,若連這點擔當都沒有,談何信任,更談何道義!
紅襲便看着他不說話,思緒回到了遙遠的曾經。
若當時的張鶴不是張鶴,若她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可不論時間再怎麼流逝,只要遇到那個人,就是對的時間。
她像定住一般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南宮瑾有意緩和氛圍,調笑道:“你該多說話。”
他向紅襲解釋,如果想伺候好主子,就要練習川澤國語言,若要說的流暢,則要時時刻刻不停地說。
南宮瑾願意當與她談話之人。
“別說了……”
張鶴嗓音嘶啞的厲害,眼角染着紅:“我知道錯了,大錯特錯,錯的離譜,所以我在嘗試挽回和補救,我願把性命交給她,可她性子變得那般冷,一句話都不願和我說……”
“你還是覺得問題出在她身上嗎?”
天色漸漸黑的徹底,沈府門前點了大紅的燈籠,兩人離的遠,在一片朦朧的紅光中,看不真切對方的神色。
“你確實錯了,而你至今的行為,不過是延續從前的錯誤。”
“那我要怎麼辦?”張鶴捂着心口大吼:“我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她,叫她看看我的一片赤誠!”
姜月繁欲言又止,說實話她並不想和張鶴多說。
此人固執的厲害,性格又容易暴躁,即使知道錯了,也給了足夠的補償,卻着實不是個好夫君的人選。
她幾乎想扭頭離開,不再搭理這人自我感動的話,恍惚間看到他的背後有個人影。
她心口一涼,大晚上的看到人影容易聯想到不好的東西,還容易嚇到人。
她咽了一下口水,乾澀道:“別說了,你背後有人!”
張鶴下一刻便轉過了頭,和那人影正面對上。
氛圍死一般的寂靜,加上紅燈籠的光悠悠飄蕩,還有冷風呼呼的吹。
姜月繁腿軟,想喊張鶴趕緊跑。
這要是刺殺,那最遭殃的豈不就是她?
才剛穩好了胎,再有滑胎跡象恐怕最難受的不是她,反而是沈寒樓,夜夜都能做噩夢嚇醒。
她張了張口,沒想張鶴先她一步,啞着聲音呢喃:“念兒……”
姜月繁耳朵敏銳的厲害,立刻抓住了“念兒”兩個字。
她的心沒由來的放下,也為今後紅襲將不再受到煩擾而感到輕鬆。
念兒是誰?便是那個自小和張鶴玩到大,使出渾身解數禍害紅襲,最後由紅襲頂罪入獄的女主角。
要說她也是執着,為了一個男人從南水國追到川澤國……
好像有什麼不對?
她曾經不也為了沈寒樓……
情感不一樣,意義自然也不相同!
姜月繁這麼安慰着,順便趁兩人忽略了自己,趕緊看一些好戲。
夏念兒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堅強,不然也不會在張鶴明確說明自己心裏另有其人,還能相伴左右,不離不棄。
她做着一個不爭不搶,默默付出的好女人,期望張鶴回頭時,能夠第一個看到她。
此次張鶴護送沈寒樓與姜月繁回川澤國,她嘴上說著一路小心,她揮在家等着,實際在隊伍里安插了人,時刻觀察張鶴的動向。
她怕他被哪個女人勾了去。
結果證明,她的做法是對的,當年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沒有死,還好端端的出現了,甚至佔滿了張鶴的整顆心。
她心裏焦急,一定要在兩人尚未事成的時候,來出面阻止。
這就是她來川澤國的目的,往深了說,其實還是為了紅襲。
她穿的單薄,獨自一人站在冰天雪地中,冷得瑟瑟發抖,好不可憐。
她期期艾艾的叫:“鶴哥哥……”
張鶴對她並無厭煩之心,甚至說還帶着些愛護之意。
畢竟在他心裏,夏念兒難般善解人意,默默付出。
他方才還在為紅襲的事情失控,如今解了身上的披風,走過去披在夏念兒的身上。
他甚至可以心平氣和的說:“這麼冷的天作何出來,你叫人捎個信給我就是了,我去找你……”
姜月繁不知該笑還是嘆息,她再也看不下去,轉頭回到府中,大門穩穩關上,將裏面和外面隔成兩個天地。
姜月繁腳步一頓,看到了站在門后的紅襲。
或者說,她一直未曾離開,從頭至尾都知道,張鶴說了什麼樣的話,方才又做了什麼樣的事。
姜月繁想叫她,又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紅襲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低聲道:“明日想告一天的假,望姑娘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