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姐妹
紅襲向來是存在感不強的,收斂氣息時可以做到站在身旁,你都察覺不到她。
察覺不到,不代表她不存在,姜月繁平日裏說的一些話,她都有聽到,只是沒有反應而已。
如今能讓她主動提出來的,必定是她長久以來心中的一根刺。
畢竟她什麼都不在意,獨獨主動說出了“歡樂園”。
姜月繁怔了一下,不怪她偷聽自己的講話,低聲應:“你知道多少?”
紅襲在“歡樂園”待了一年,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活下來的,那裏自殺的人不計其數,可他們就是有源源不斷的人再送進去。
她表面看似乖順,實則將“歡樂園”內部摸了個透。
可是根本沒什麼用,在“歡樂園”主事的都是些打手,真正掌管大權的藏在背後打聽不出一絲消息。
紅襲輕輕說出了一個名字:“穆嘉陽。”
姜月繁瞪大了眼睛,她真的不要更震驚好嗎?
雖然穆嘉陽騙了她,可在她的認知里,那人也不過是一個商人,雖然不知他用什麼方法讓南水國小皇子和他們牽上了線,但追根究底,她從沒有懷疑過穆嘉陽。
因為她總覺得那人不是個壞人。
她吸了一口冷氣:“你確定?”
紅襲點頭:“姑娘想查,可從此人入手。”
再多的紅襲也說不出什麼了,姜月繁只覺得頭疼。
可是又一想南水國小皇子答應了徹查南水國內的勢力,穆嘉陽是南水國人,跟川澤國沒有關係,她便不用費心了。
姜月繁應下,眼睛一轉,忽然道:“紅襲準備何時成婚?”
紅襲眉頭皺都不帶皺,很快的回答:“此生不嫁,不牢姑娘費心。”
姜月繁:“嗯……”
南宮瑾好慘,好不容易對一個姑娘有點意思,可人家不談感情。
鐵石心腸不容易打動,打動了就是一輩子圓滿。
她吐出一口氣叫紅襲回去歇息,自己則往柳如煙的房間走去。
柳如煙斷裂的腿骨經過治療,短短一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走時會有鑽心的疼,還需要適應一陣子。
進了屋裏看見柳如煙坐在窗邊,偏頭看外面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她長得一副溫柔模樣,如今唇色蒼白,臉上纏繞着病態,叫人見了更加憐惜。
冷風順着大開的窗戶刮進來,冷得人止不住的抖。
姜月繁連忙上前將窗戶關上,低聲斥責:“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伸手去摸一摸柳如煙的身子,被冰冷的觸感驚得一跳,姜月繁拿氈着兔毛的披風蓋在她身上,坐在她旁邊問:“腿感覺怎麼樣?”
柳如煙像是剛從思緒中回神,很清淡的一笑:“月繁妙手回春,我這般殘廢都能治得好。”
古代是沒有這麼厲害的醫術的,姜月繁治的了這樣的傷,引人震驚的同時也叫人懷疑。
她揺頭一笑:“是你的腿還有的救,醫師也有不少功勞。”
兩人客氣的相互稱讚,姜月繁總覺得氛圍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不過自從找到柳如煙,她對誰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姜月繁便也沒有多想。
兩人正談到今年是三年來的第一場雪,下得這樣大,來年一定有個好收成。
柳如煙似是想到了什麼,從腰間拿出一張紙,遞給姜月繁:“你看看吧。”
紙上的內容並不多,姜月繁一眼掃過去就看完了,將紙又折起來收好,臉上難得的嚴肅。
是姜宿雨,她那囂張跋扈的妹妹,寫了一個地址,說隨時恭候她的大駕,但只許她一個人去。
琴懷玉棄了幽州逃走後,姜宿雨趁着侍衛不注意,也逃了出去。
姜家因她是廢太子的側妃,怕有所牽連,狠心與她斷了關係。
姜宿雨如今無處可去,只能投靠琴懷玉,況且她對琴懷玉還有些心思,總覺得琴懷玉一定能拔桿而起,做川澤國未來的皇。
她說的這個地址,很有可能琴懷玉也在。
現在到處通緝琴懷玉,賞金日日激增,百姓們不遺餘力的去尋找,卻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
姜月繁又猶豫了,看向柳如煙:“這字條,你是何時得到的?”
柳如煙秀唇微抿,輕聲道:“沒了孩子那日。”
姜月繁一頓,不敢再往下問,唯恐傷了柳如煙的心情。
她又待了一會兒,起身告辭,從柳如煙的住處出來,冷風迎面撲來。
正感覺到冷,涼意便被擋住了,面前出現一人,黑衣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惹眼,也更襯的他眉目舒朗,氣若遠山。
姜月繁抬頭,和沈寒樓的黑眸正正對上。
沈寒樓抬手攬住她,用寬厚的懷抱為她驅寒,見她眉頭微皺,笑着問:“怎麼,有心事?”
是有心事,她猶豫要不要說。
姜宿雨明確的說只叫她一人過去,她怕告知了沈寒樓,屆時姜宿雨察覺,還沒見到面便逃跑了。
這是目前尋到琴懷玉很重要的一個機會。
姜月繁心裏不怕,遇到危險去商場兌換道具就行了,正是這樣的心思,叫她下了決定。
她隨沈寒樓一同回去,揺頭說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的人第二天襯着沈寒樓進宮和琴泰寧商量要事,自己悄悄出了門。
地址距離沈府並不遠,只是很有些偏僻,並不好找。
姜月繁叫車夫送了一段路便停下,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往深處走
走了越有半個鐘頭,靴子裏冰涼涼的,終於遙遙看見一座房屋,不太大,是用木頭蓋成的,在寒風中看着略感蕭瑟。
她咬了咬牙走過去,到了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裏面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姜月繁走進去四處看了一眼,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還真敢來?”
姜宿雨冷笑着,不知是嘲笑她的大膽,還是展示對她的恨意。
除了姜宿雨,這裏便見不到第二個人了,也有可能在背地裏藏了一些人,她沒有察覺到而已。
姜月繁深吸一口氣,轉身和姜宿雨對視。
兩人長得微有些相似,細看又不太像,但若說兩人是姐妹,旁人肯定是信的。
可就是這樣流着同樣骨血的姐妹,卻容不得對方好好活着。
姜宿雨邊笑邊嘆,臉上表情不知道夾雜了多少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