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大音希聲下

女媧嘻嘻一笑，“第二個嘛，我可以幫你救迴路遙，也可以救回那隻小鳳凰，可是代價……”

被女媧奇怪的目光看愣了，雲夕甚至以為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衣服穿錯了？頭髮亂了？或者是，臉上多出了一隻眼睛或一個鼻子什麼的。

“代價是你的生命！”聖潔的光輝突然散去了，此時的女媧簡直如同女巫一般，誘惑着純純的目標，“只要你將生命奉獻出來，我就可以幫你救出路遙，還有那隻小鳳凰。現在，你可以考慮一下了，要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他人的幸福呢？”

雲夕沉默了。要用她的生命，去成全路遙和天鳳的未來？沉沉的痛楚在心中洶湧激蕩着。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好玩，至少她沒有那麼偉大，偉大到付出自己。去成全別人。

可是，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天鳳出事？而且，這樣繼續的等下去，很可能，玉名甚至連路遙的最後一眼都看不到了。

望着身邊的玉名，雲夕目光迷離了起來。就是這個男人。用生命來挽救了她，在玉名的身上，雲夕發現了路遙的影子，雖然很淡很淡，卻是非常熟悉。

“我不知道我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不過，你是個好人！”雲夕碰了碰玉名的臉頰，喃喃道：“也許是為了她，也許是為了你，或者是為了你們都能夠見到他……”

驀地抬起頭來，雲夕凝視着女媧，“說吧。我應該怎麼做？如何才能夠把生命奉獻出來？”

女媧風情萬種地拂去了額前的一縷亂髮，纖纖玉指揮向一邊，“看到了嗎？神殿門前的石几上有一個酒杯，只要你能夠用自己的血把酒杯裝滿，那麼，路遙就可以出來了！”

很快的，雲夕就找到了女媧所說的那個酒杯，這時候她才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原來，那不過是平常人用來喝酒的酒杯罷了，估計最多不過三五錢的容量。也許，女媧只是想要試一試自己的決心吧！

將玉名放在草地上，雲夕慢慢的向那硃紅色的大門走去，孤傲的背影在不知從那裏射來的光芒照耀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一陣清風吹來，拂動着她的衣服，沒來由的，居然襯托出了一種孤寂的情懷。

在雲夕邁開步子之後，盤古突然嘆了口氣，彷佛自言自語一般道：“心劫已破，何苦為難呢？”

雲夕只是停了一下腳步，她不知道盤古究竟是在說給誰聽，可是女媧既然沒有開口，那麼，想來是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了。

看到雲夕已經走到了石几旁邊，並且伸出了自己的手腕，盤古嘆道：“何必呢？你明知道，她的劫已經破除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女媧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難道你也有憐憫的時候？既然小路遙想破，那就把這個劫破個徹底吧！要破得徹底，就必須這麼做！”

“你啊……”盤古搖頭一笑，不再反駁。

雲夕根本不知道她離開之後，盤古和女媧的談話，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儘快把那個小酒杯裝滿。只要路遙出來了，那麼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獲得最好的解決。

可是很快的，雲夕就發現了事情的異常。按道理來說，那小小的酒杯只需要片刻的時間，就可以裝滿。可是現在，她流出來的鮮血足有一酒壺了，酒杯中卻還是只蓋上了薄薄的一層而已。

這時候雲夕才明白，女媧說要她付出生命，並不是跟她開玩笑，又或者只是為了探測她的想法，而是確確實實的，要她用生命來換取天鳳和玉名的機會。

雖然心中已經明白了，可是雲夕卻仍然沒有停止的打算，既然一開始她就走出了這一步，那麼就沒有後悔的必要了。

死亡，對她來說，也許是個更好的歸宿吧！

“我的心好痛，為什麼會這樣？”正在準備對付毀滅的方法，路遙突然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那彷佛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的感覺，讓他痛苦難當，胸腹之間，因為疼痛而揪扯到一起，亂成了一團。

慢慢的抬起左手，手心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再抬起右手，也同樣是一片模糊。路遙突然瘋狂一般地仰天長嘯起來。這算是懲罰嗎？害不了他，就讓所有他所關心的人都出事？

路遙手指着上天，大聲詛咒道：“什麼狗屁神靈？什麼狗屁天命？通通都是在放屁！既然已經如此，最好不要讓我出去。否則的話，這天，將不再是天，這地，也將不再是地！既然這萬物連你都不肯憐惜，我又何必憐惜？若要我毀滅，我就先帶着你一起毀滅！”

“若是入魔能如你所願，那麼我又何懼？”路遙狂笑起來。彷佛看到了什麼能夠笑破了肚皮的事情，整個人在空中瘋狂地翻滾起來。

“生存，是一個開始，可是死亡卻同樣是另一個開始……”虛空中，原本應該作為路遙對手的混沌卻出現了，此時在他的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之前的那種瘋狂。彷佛從一開始，與路遙之間的戰鬥，就只是一場遊戲而已。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只是生命的一次遊戲。生命為人們帶來了希望，同樣的，當生命拋棄了你的時候。不單單隻是帶走了希望而已，更多的，是留下了絕望！”混沌的身影慢慢地清晰了。

“當你認為已是終結的時候，或許還有新的路徑已經為你準備了許久，當你認為自己還有路可以走的時候，卻不知道，已經是進不得退不能了。生命，其實就是一場遊戲，無論你是否喜歡它，它都會緊緊的跟隨着你，直到你終老！

珍惜生命的人未必就一定會長壽，就像怕死的人往往會死得更快。漠視生死的人未必一定會短命，就像勇往直前的勇者，也許生命就在靜靜的守護着他！而你，究竟是勇敢者或者是怯懦者，其實只有生命才能為你作下決斷！”

路遙慢慢的停止了笑聲，冷冷地注視着混沌，“你想說什麼？你又想告訴我什麼？死亡只是生命的一個新的開始？呵呵……珍惜生命其實死得更快？嘿嘿……進退不得？哈哈……放屁！通通都是放屁！”

“神殿已經要毀滅了！知道是為什麼嗎？”混沌絲毫沒有被路遙的語氣激怒。只是靜靜道：“現在，你應該知道，神殿究竟是什麼了吧？”

漠然地望着混沌，路遙冷笑道：“你不就是想告訴我說，這裏，其實就是天的中心。是它的心嗎？”

混沌搖搖頭，“你錯了，這裏不但是它的心，更是你的心，也是我的心之所在！當這裏破碎了，那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將都失去他的心、失去了他的想法和精神！”

路遙嗤笑起來，“那又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的心已經沒了，沒了啊！縱使不去幸災樂禍，卻也沒有幫忙的打算！”

悠悠地長嘆一聲，混沌笑道：“難道你真的已經胡塗了嗎？難道你已經忘記了，修道所修練的是什麼嗎？是心，心最大，身體會死，精神卻是永存的！”

路遙霍地站起身來，大喝道：“我明白了，快讓我出去，精神誠然可以永存，卻不代表任何人的精神都可以永存！”

混沌只是搖頭，“出去？你還沒有通過這最後的關卡，我為什麼要放你出去？”

“可是……可是……”路遙一陣慌亂，難道要用強的嗎？恐怕沒有人敢說能夠對着這開創了天地宇宙的混沌動強吧！

混沌發出了一聲朗朗的長笑，“好吧！不再為難你了。跟我來吧！現在，是該挑選屬於你的神器了！”

路遙立刻靜下心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急也沒有用處，若是不能夠順利的通過最後的考驗，最後還是一切成空，那時候才真是哭都來不及了。

“你認為，頭頂上的天高，還是腳底下的天厚？”片刻之後。混沌開始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路遙愣了一下，“既然這天地無邊，宇宙無限，那何來的高低之說？頭上的天固然高，腳下的天卻也不薄。高與厚如何？頭上的天是天，腳下的天又何嘗不是天呢？“

“那你認為，你所追求的道，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的？”對於路遙前面的答案，混沌不置可否，只是緊接着，問出了他的第二個問題。

路遙這次真的被難住了，道是什麼樣子？這應該怎麼說？在地球的歷史上。問道於他人的記載，比比皆是，可又有誰得到了答案的？

煩躁地扳着手指，不斷的發出了劈里啪啦的聲響。突然之間，路遙福至心靈，他想到了老子在《道德經》中的一段話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這，便是我認可的道！”

混沌頓時發出了轟隆的笑聲，“好吧！我也明白了，小傢伙，你過關了！”

還沒等路遙開口，混沌就突然化作一片白雲，再不見蹤影。路遙奇怪的撓了撓頭，這混沌說走就走，不是還欠他一件神器的嗎？難道就這麼算了？

“小傢伙，既然你的道是大音希聲，那麼老人家給你的神器自然也是大象無形了。哈哈！”混沌的聲音突然在心中響起，只是讓路遙有些無奈的卻是，那笑聲中，充滿了調侃、充滿了得意。原來，追求至道，真的要捨棄許多的東西。

路遙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寧靜。雲夕，天鳳，你們在哪裏？我已經求到了我的至道，可是，若是身邊沒有了你們的陪伴，就算讓我得到了整個世界，又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