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章 算命先生
距離學校不遠的街道上,一名身着黑色長衫,帶着舊式墨鏡,活像一位算命先生的中年男子,看了眼自己前方不遠處的高牆。
“就是這了嗎?”
他笑着捏了捏自己的鬍鬚。
“沒想到啊沒想到,主就是在那地方隨意擺了個餌,居然真的能夠吊上魚來。”
男子將背在身後的左手拿出,上面正放着一個類似羅盤的東西。
針指的方向,正是梁成所在的學校。
“小七啊小七,你說你,自己沒了也就沒了,那柄古劍,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啊,你怎麼就給弄丟了吶。現在還得勞煩我們來替你找回。哎,真是作孽啊......”
雖是嘆息,但是男子的面上卻無絲毫不滿之色,反倒因為難的一見的走出了神國,心情特別的舒坦。
“行了,你五哥我就受累受累,幫你查看查看,到底是那方的神仙,居然能夠讓你連消息都來不及傳回。”
吳豐年微笑着收回了左手,但是那個羅盤卻靜靜地漂浮在半空。隨着其中指針的旋轉,周圍騰起了淡淡的金光。
作為第一個趕來此處的門徒,吳豐年除了在個人能力上,要強於前不久死去的金色人影,更是在做事上,小心無比。
畢竟他是來釣魚的,他可不想到了最後,自己還被魚給拖下海了。
作為一個足夠謹慎的人,他相信,既然對方能夠處理掉自家的小七,就有可能對他這個老五設下埋伏。雖說屍王座下的聖者應該都死光了,第一門徒也就那個慫樣,第二門徒還是個喜歡背刺的二五仔。
但是這個世界上,喜歡搞事情的傢伙,又不只他們一家。
萬一死在別家門徒的手裏,那可就不好玩兒了。
畢竟他們門徒,可跟普通的信眾不一樣。一旦進入了神國,那便會與神國融為一體。
就像屍王手下的門徒殭屍們,都帶着點屍王的血肉,而他們這些傢伙,也或多或少承了女神的恩惠。死一次雖然能夠復活,但是復活這種事情,也是要拼消耗的。
萬一自己這邊消耗的過多,結果像那個屍王那樣,直接神國被人給推了,那他找誰說理去。
這也就是所有的門徒以及聖者,都很少出門的原因。
雖然看上去地位尊崇,但是說不定,哪天就讓人給埋伏了。
哎......
一想到這裏,吳豐年還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假裝擦了擦眼角。
作為門徒,他們的生命無比漫長,所以總得找點愛好打發下時間。
樊苟苟喜歡扮太監,而他則是喜歡扮戲子。
金光依舊濃厚,但是那轉了不知道多少圈的指針,卻在最後一圈的旋轉過後,快速地剎住了車,並迸發出了一道光柱,直向吳豐年的右側而去。
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陣陣清鳴,但卻不像鳳啼,而像龍吟。
“喲,還真有埋伏啊?”
吳豐年微笑着看向光柱所指的方向,但是在深夜中還帶着墨鏡的雙眼,卻已經變得凝重了起來。
八方龍指,是他手中這件賜予物的名稱,雖然不及金色人影的那柄古劍強橫,但在尋人找物這方面,卻出奇的方便。
實在是趨利避害,追兇殺人的必備良品。
等到話音落了許久,才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從角落中走出。
“喲,就你一個人?”
吳豐年捻着自己的鬍鬚,這是當初扮演算命先生留下的後遺症。
但是對面那個人沒有回話,隱藏在兜帽下的臉龐,透着冷漠。
“喲,還不說話?那讓我來猜猜。”
當年留下的癮又起來了,使勁掐着手指的吳豐年,眯着的眼睛不時偷瞄一下對面的那個男人。
他看上去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二,面色白皙,富有文質,不像是那種,隨時會從網球袋中抽出一把日本刀的冷血殺胚。
“嘿,這就奇了怪了。”
一副神棍模樣的吳豐年,砸着嘴疑惑說道:
“我看你這樣貌,也不像是殭屍,但是身上卻帶有死氣。死而不過彼岸者,應該是殭屍,但是你又不是。這可奇了怪了。”
聽到這話后,對面那人笑了笑,終於開口說道:
“你這人,沒想到還真能看出些什麼。”
吳豐年嘿嘿一笑,道:
“好歹我也是個第五門徒,光穿着身算命的衣服,沒有算命的本事,說出去我們女神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真見過神的人,卻在這裏裝成假算命的。”
“混口飯吃,混口飯吃。”
吳豐年邊說著,便從衣袖中掏出幾枚大錢,衝著對面拱手道:
“不介意我用點法器吧?”
“輕便。”
“爽快。”
再次拱手稱讚了一番過後,吳豐年將手中的五枚大錢拋上空中,然後就在地下仰着頭看着。
漆黑的夜空之中,有着不少的星星。沒了人類的污染后,雙槐市的環境確實好了許多。
於是吳豐年就這樣抬頭看着。
一分鐘,兩分鐘,還在繼續看着。
對面那個男子,也跟着他抬頭看着。
三分鐘,四分鐘,那五枚大錢還是沒落下來。
“嗯......”
看着吳豐年仰着頭的思索模樣,對面的那名男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沒收住勁,落到飛機上了?”
“那倒不是。”
吳豐年擺了擺手,然後嘆息了一聲,道:
“扔到附近房頂上了......”
“......,要不......”
對面那位男子看着吳豐年,提議道:
“再扔幾個?”
“不了。”
吳豐年搖了搖頭,無奈說道:
“身上就備了這五枚大錢。”
“那......”
對面那人好心問道:
“紙幣你看能不能行?”
“......”
好似一陣氣悶,吳豐年被這句話給憋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最後才搖頭解釋道:
“我們這門生意,不收紙幣。”
“網上支付哪?”
“......”
吳豐年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亮着白牙說道:
“都說了,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那是什麼的事?”
對面那名男子,面色很平靜,平靜到吳豐年都有些慌了。
“按道理來說。”吳豐年指了指對方,“無論是殭屍還是遊魂,任何跟邪祟沾邊的東西,都應該會被我們剋制。”
“哦?所以吶?”
看着對方依舊如常的面色,吳豐年就那個鬱悶啊。
“所以我奇怪啊!”
捻着自己鬍鬚的手指,抖的險些直接扯下來兩根。
仰天長嘆了一聲吳豐年,滿臉愁苦地說道:
“怎麼你在我的五子捉陰陣里,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聽到這話后,對面的那名男子忍不住笑了,好心地建議道
“說真的,要不你再多扔幾枚大錢上去,說不準是因為扔的錢不夠,陣法不靈了吶?”
“都說了不是錢的事。”吳豐年滿臉鬱悶地反駁道。
“那是什麼的事?”
“兩種可能。”
吳豐年豎起了兩根手指,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一是你不是邪祟,但是我又確實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亡者的氣息,所以這說不通啊!”
“沒準是第二種哪?”對面那名男子繼續笑着。
“第二種嘛......”
“第二種是什麼?”
聽到這話后,吳豐年嘆息了一聲,滿臉幽怨地說道:
“第二種就是,你比我強的多。要麼是其祂神靈的第一門徒,要麼是聖者。”
說完過後,看到對面那名男子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之色,吳豐年的表情,就更加難看了,幾乎是哭着說道:
“您說您這麼大個人物,幹什麼對我這麼個小小的第五門徒過不去?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去算計其他的大人物不好嗎?您看看,我們這邊等下就有大佬過來了,您要不等下去跟他們聊,小的就先走了?”
吳豐年絲毫不因為自己此刻的賤樣,而感到羞愧,反而還很自豪。
能屈能伸才是真丈夫,臉這種東西,在命面前,值個屁啊!
但是對面的那名男子卻搖了搖頭,指着一個空無一人的方向,平靜說道:
“那些傢伙人太多了,我打不過。”
“那您也別跟小的一般見識啊!”
吳豐年哭喪着臉,恐怕如果對面那名男子想要,他都能跪到地上跟對方求情。
不過這都只是表象而已,至少對面的那名男子,已經注意到了吳豐年沒入衣袖的雙手。恐怕如果再說不對路,即便是拚死,也得有一場大戰。
於是對面男子搖了搖頭,指着學校的方向,道:
“不用動手,我想要的,只是你在這裏多等一會,等你的朋友們到齊了之後,再過去。”
“啥?”
這下吳豐年想不過來了。
合著您說了這麼多,並不是打算報對方啊!
但是對面那人只是笑笑,轉過頭,看着大學的方向。
微涼的夜風吹動這他的兜帽,將那張素白而沒有多少戾氣的年輕面容,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那傢伙現在還沒準備好,你們得先等一會。”
他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