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沒辦法停止
所以她異常珍惜這種感情。
站在門外的唐逸曉並不知道女兒心裏經歷過怎麼樣的恐慌,看到門關上,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盛昊天。
盛昊天也在看她。
兩人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似乎前嫌盡釋。
“你看我的這個襯衣……”盛昊天抖了抖少了兩顆扣子的衣襟。
她挪動兩步,走過去看了眼,“脫了吧,應該是工作人員太忙,忘記了縫上去了,我讓人打電話讓他們再重新趕做一件,正好我的禮服裙尺寸有問題,拿回去改了,你明天沒什麼安排吧?”
盛昊天:“……”
她一口氣說了好多話,沒等盛昊天回答又繼續:“你跟我一起過去拿了衣服,直接去慈善會場就行。”
她不敢停下來,她怕停下來一切又會回歸現實,變成一種頭重腳輕的空茫。
“好。”盛昊天似乎看穿了她的不安,抬手再次把她攬進懷裏,抱得緊緊的。
終於一個‘好’字墜着她沉甸甸的落了地,把她無處安放的心安放會了遠處。
“曉曉,你別怕,我再也不會把你忘記了。”
她悄悄的放鬆身體,倚靠在他的懷裏,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想想了,就算等到明天起來發現這只是一場一廂情願的幻夢,她現在也認了。
這一晚,時隔三年多,夫妻倆再次躺在了一起。
唐逸曉自從盛昊天回來后,睡眠質量就一直很差,這一晚也不例外。
她閉上眼睛,聽着耳邊傳來綿長的呼吸聲,悄悄睜開眼睛,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天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天光不是很亮,模模糊糊的,他整個人都攏在那樣的光線中,她根本就看不真切。
明明已經靠的夠近了,她的眼睛卻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楚。
可是她又不敢去開燈。
燈亮了,是不是夢就該醒了。
她的身邊並沒有什麼人,就連這熟悉的呼吸聲,也只不過是她的幻覺而已。
她最後還是在這種不確定中,抬手悄悄的靠近了他的鼻間。
溫熱的呼吸剎那間就糾纏住了她的之間。
有呼吸,不是幻覺。
她就這樣反覆折騰,放下手心情就跌落萬丈深淵,抬起手觸到溫熱的呼吸,她的心就直上雲霄,她知道這樣不正常,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停止。
就在她快要被這兩種極端的情緒折騰的快瘋了的時候,盛昊天緊閉的眼睛悄沒聲息的睜開來。
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睡。
自從恢復那點微末的記憶以來,他就有好多話想要跟她說,想要向她求證。
他對她的記憶除了第一次相見,就是下跪求婚以後,兩人互通心意之後的那些事情,是幸福的,沒有傷害,也沒有痛苦。
只是他的心裏卻很不得勁,沒有人會莫名其妙的愛上一個人。
就算一見鍾情也不會愛的那麼深,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唐逸曉的,唐逸曉也是喜歡他的,但是這遠遠不夠。
現在他的感覺就像是第一次相親見面的青年男女,見面之後覺得對方還行,就直接跳過了戀愛環節,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他確實是喜歡她的,只是現在的這種喜歡,你說是喜歡不夠深嗎?
也不是。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他覺得他們此時的狀態就像是空中樓閣,少了確定戀愛的基礎,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一樣,讓覺得不穩妥。
唐逸曉痴痴的看着眼前面目模糊的人,看的太投入,都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的眼睛已經睜開來。
直到盛昊天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才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尷尬的開了口,“呃,對不起,我吵到你了。”
“沒有……”他的聲音聽上去淡淡的,卻帶着淺淡的寵溺,“我也沒睡着。”
這些更尷尬了,唐逸曉局促的收回手,她盯着人家看了半天,敢情人家根本沒有睡着,她就像個當街被人抓住的偷窺狂,突然有點無地自容。
“我們聊聊天吧!”盛昊天看她半天沒有發音突然說。
他的聲音這會聽上去有點發啞,有一點像刮過山岩表面的風沙,帶着熬出了年頭的粗糲,輕輕吹過她的耳根。
唐逸曉下意識的輕輕抖了一下,微微側了側耳朵,感覺耳根有些發癢,在黑暗中點了下頭,隨即想到光線這麼暗,估計他看不見,又輕輕的‘嗯’了聲。
說是聊天其實,大多數都是盛昊天在說,而唐逸曉只是間或的‘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盛昊天無論是以前還是失憶后的現在,都不是一個會向人主動剖白內心的人,可是在今夜這個共同失眠的夜裏,他突然很想跟她說點什麼。
對他來說主動剖白不等於軟弱,他只是想讓她多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罷了。
他跟唐逸曉講了剛剛從醫院醒來,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的恐慌和無助,到後來慢慢接受,再到後來在康復治療中心對她的驚鴻一瞥,他的夢中情人從此以後便不是只有一個面目不清的背影。
唐逸曉也丟失過記憶,她其實挺能體會盛昊天說的那種恐慌和無助,只是她比較幸運,她始終有兩個最好的朋友陪在她的身邊,處處替她着想。
但是她聽了盛昊天說的失憶后的經歷,她又不能說他不幸運,因為他的母親羅雲清一直都守在他的身邊,只是羅雲清卻斬斷了他跟她們的一切聯繫。
如果羅雲清不是突然去世,盛昊天現在說不定還在世界上的某個小角落裏快樂的生活着,不用卷進她身邊這些危機四伏的兵荒馬亂中來。
在這個天光熹微的夜裏,聽着盛昊天低沉微啞的聲音娓娓道來,她突然理解了羅雲清為什麼會一聲不吭的帶着盛昊天離開。
她也不能說羅玉清自私,那是身為一個母親,對兒子本能的報復。
羅雲清帶着盛昊天躲開去的時候,正是她最難熬的時候,而且當時的局勢非常緊張,稍不注意就會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