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以為,人只要足夠努力了,就有資格擁有夢想。
“小狐狸精。”大魔王嘴裏的稱謂,彷彿就是灰姑娘十二點的鐘聲,重現,然後她也要回到原位。
花季開完,留下的終究不過是滿地塵埃。
薛庄蒸發了,持續一個月找不到人的狀態,天寧最後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聯繫薛穆。平時他們聯繫的次數並不多,她要能堂堂正正的走到他身邊去,他了解,於是彼此心照不宣,有些約定,是在那時候會一直以為還有時間去堅守的,他們的下一個情節下下個情節如果要一起翻閱,那麼需要做的準備實在太多。
“天寧?”不過恰好是因為這樣,所以每次聯繫,都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四哥......”
手上的動作全部停下里,第一次聽到她有這麼大的情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四哥,你知道薛庄在哪裏嗎?我已經找了他一個月了,都找不到他,你能幫我找找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你先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複述了一遍,咬着唇問薛穆:“四哥,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好,我晚點聯繫你。”
天寧掛了電話,抬頭看向自己的房間,姚天安,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很害怕?
思緒漂泊了片刻,最後艱難的將視線停在手機上,她沒有對薛穆交代完整,最糟糕的部分,被她咽在嘴裏。
薛庄消失后的一個月,姚天安發現自己懷孕了,偷偷買過來的多餘驗孕棒沒有藏好,掉在房間門口,被有潔癖的吳天麗發現.....
“安安,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你懷孕了?”
那些包裝都好完整,明明是沒有拆過封的,可以否認的,天寧睜着大大的眼睛,這麼暗示着天安。
不要承認,姚天安,不用跟她承認!說謊也無所謂,就是不要承認。
“是啊,阿姨。”天安笑着承認,笑容透明,透明到天寧覺得一眨眼就要立刻消失不見。
“天,天啊,不行,這件事情要讓你爸爸知道,對!告訴你爸爸。”吳天麗想要表達什麼卻開始語無倫次,“是薛庄的嗎?是薛庄的,應該是薛庄的。對!還是要讓你爸爸知道......我給他打個電話,現在就打,讓他來解決。”
吳天麗一邊絮絮叨叨一邊走出房間,天寧獃獃的看着天安,天安還是那樣笑着,夢幻失焦,卻該死的好看。兩秒,天寧只用了兩秒供自己消化這個消息,然後從書桌上躥起來,追出房門。
“不能告訴爸爸。”天寧在吳天麗拿起電話之前,一把奪過。
“你說什麼?”
“別告訴爸爸,不能告訴爸爸。”天安急切的大聲的說著,就算天安是從小被融在心間長大的,但是這種事,沒有大人會諒解的。
“你在說什麼話?這種事怎麼能不告訴你爸爸?”
“不能說啊,如果被爸爸知道,如果他知道......”那個人知道會怎麼樣她也不清楚,只是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告訴她,一定不能讓母親打這個電話,“媽,給天安點時間,她會處理好的。”
“你說什麼傻話,她怎麼處理?你們小孩子懂什麼,把電話給我......”
“不要。”天寧使勁搖頭,她手上抱着的是天安的命運,還有那一對“就應該”,絕對不能因為這通電話毀就壞掉一切,“起碼讓她和薛庄商量下,你不要一下子就把這件事捅到爸爸那裏去,如果他們商量過,你覺得不可以,再說不行嗎?
“你這孩子突然說什麼傻話?大人考慮的還沒有你們周全嗎?”
“媽,求求你,先別和爸爸說,起碼先讓他們商量過。”
吳天麗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這個是她的女兒嗎?有多久沒有聽過她叫“媽”了,這麼多年,心裏是知道的,其實女兒是在怪她吧?怪她介入別人的家庭,怪她從小就讓自己得不到父愛,怪她從小就讓自己被別人歧視排擠,從女兒懂事開始,這十幾年她又叫過幾次“媽媽”。除了畫畫讀書,她連話都幾乎很少說。
“媽,求求你。”又什麼時候,她那個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半點聲音的女兒,曾經對誰這樣低聲下氣過?
而這一切,為的不過是那個姚天安,對她視若無睹的爸爸捧在手裏放在嘴裏,都怕碎了化了的姚天安。
女兒那“失控”的表情,小臉上儘是無法遏制的害怕與驚恐,讓吳天麗瞬間冷靜下來,她嘆了口氣,收回手:“好,我先不跟你爸爸說,先把薛庄叫家裏來,我聽聽他怎麼說。”
天寧回到房間裏,天安還是那樣看似滿不在乎的坐在旁邊。
“姚天安,去找薛庄吧。”
天安搖頭,倔強的不妥協,側臉因為動作而在空氣中形成頑固的神態,和天寧有點像,卻又妍麗幾分。
“我說了分手了,他不見我就不見我,我不在乎!”
天寧那天沒有等到薛穆的電話,睡覺前,薛穆給她發了條短訊:我會幫你找到阿庄的,你別擔心,早點睡覺。
雖然不可能不擔心,但是他說會幫她找薛庄,那麼她就信。
周末的六點,小區的老大爺老大媽已經起床晨練,窗外是吵雜的,一夜未眠,天寧閉着眼睛,聽着每一聲傳進窗內或清晰或者模糊的聲響。
醒了嗎?
先是一聲短訊聲,天寧聽到隔壁床上天安起身,開燈,開房門的聲音。
嗯。
天寧睜開眼,看着隔壁凌亂的床鋪。
手機開始震動,這次不是短訊,而是鈴聲,那些優美舒緩的音符一再劃開晨間冰冷的空氣。
“喂。”
“起來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好疲憊,不像平時那樣沉穩。
“起了。”
“那好,我在你家樓下,你下來下。”
“樓下?”天寧一下子坐了起來。
“對,我就在樓下。”
天寧走過去,撩開窗帘,小區里蕭索的花壇邊,薛穆就站在那裏,身子依舊高挺,簡單的穿着線衫和外套,手裏只拿着手機,抬起頭往天寧這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