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穆釋衣,你身子挺弱的
易笙不多言,一把將袖袍攢在手裏。
一句話已成縹緲,繁花消逝。
二人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就……走了?
連贈羽都免了。
而且剛才那場面,掌門都來贈禮,真真是好風光啊!
如今尚未收徒的兩個峰主,穆釋衣今日已經收了一個易笙。而元莫揚……
於是乎,當半刻鐘到了,殿內長老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新入選的弟子雖說站到了自己期待的峰宗下,卻一個個將眼神投向元莫揚。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元莫揚卻擺擺手,“師兄,我也先走了。”
顧逸雲問,“不再看看?”
“不了。”元莫揚掃過這裏的孩子,微微一笑,“我與他們無眼緣,而且既已到了各自所喜的峰中,我就不耽誤他們了。”
幾步走過,元莫揚也消失在眾人眼底。
小孩子大多失落,不免嘆氣出了聲。
這下子,幾個身穿白袍的劍修長老不開心了,“掌門,你就這般放任兩個師弟嗎?雖說是峰主,卻也得守規矩吧。”
明明都說好了不許摻和,讓弟子首先擇峰?怎麼能壞了規矩?
聞言,顧逸雲望向長老霍修,臉色早在兩個師弟相繼離去后冷了下來,他躬身。
“霍老,請你不要怪罪。釋衣是因為需突破,所以走不得,只能留在場上。而莫揚則是取葯回來,也是碰巧罷了。”
霍修聞言,眼裏的不悅頓時散了許多,“哦?突破?穆釋衣到出竅期了?”
顧逸雲頷首,“嗯,剛破。”
“行啊!”霍修摸了摸鬍鬚,另一隻手欣賞般拍了拍顧逸雲的肩,“不愧是先掌門帶出來的徒兒,你們這一個個年紀輕輕,卻破的一個比一個快。”
當年,先掌門雲崖子在圓寂前,曾帶回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並且還不聽任何人的勸阻,直接許了嬰孩一個峰主之位,還命令他們不許打擾。
很多人都懷疑,這穆釋衣莫不是雲崖子的子嗣?才得他這般照顧。
只是這樣的猜測,在雲崖子圓寂后就不了了之。
如今穆釋衣的修為,果然不負眾望,實屬本門之幸啊。
大笑着,霍修便走開了。
而其他人見到德高望重的霍老都不介意,也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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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峰,又名羽淵峰。
山頂高處常年雲霧繚繞,其中就開出了一條石階小徑,蔓延至山底。
又是一番落英繽紛,美麗的飛花伴隨着靈氣盤旋飄落,穆釋衣和易笙的身影出現在峰頂。
休憩在草叢中的山靈因為風而浮起,淡綠色的光點環繞在二人身邊。
易笙看着這熟悉的地方,她的眼前正是穆釋衣常年居住的樓閣雅居。
不得不說,這地方還蠻符合她的審美的,典雅又不失清幽,無人打擾可以好好修鍊。
手上,突然一陣顫抖。
易笙也察覺到,一股冰涼刺骨的氣息正刺激皮膚,“嗯?”
她朝着穆釋衣看去,但見他臉色蒼白,一滴冷汗正好流過鬢邊,劃過他好看的鎖骨。
“!”易笙一警神,立馬調動體內的靈海,將四周靈氣匯聚。緊接着手裏掐訣,渡給穆釋衣一些,“讓你多帶一個人回來,辛苦了。”
“不過穆釋衣,你這身子骨不得不說,挺弱的。”
說話時,易笙眸光晦澀,似乎盤算着什麼。
聽着易笙語氣里的嘆息,穆釋衣不悅地咬唇,直接反駁,“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為了收你為徒,我怎麼可能在場上突破,一來二去還使得我寒毒發了。”
“……嗯?”
易笙睫毛顫了一下,晃過了眼底的深意,她看向穆釋衣,“你是因為在場上突破,才這麼虛的?”
“要不然呢?”
穆釋衣繼續不悅的撇嘴,只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耳垂微紅,當即說道:“不對!我是為了師兄,不是你!”
管他是不是為她。
只要不是因為顧言絕就行!
易笙心裏其實有些驚訝,她還以為穆釋衣是因為剛才贈袋的事,才使得氣血攻心,弄得這麼虛。
沒想到卻是因為突破沒緩過來。
原來,他對顧言絕的愛意也沒那麼深入骨髓,不是不可剃的!
易笙轉而便朝穆釋衣一笑,道:“你身子虛,先去泡溫泉吧。我記着前世聽師……師伯說起過,你這裏有溫泉的吧。”
說罷,易笙又看向這雅居,“房子什麼的,我就自己挑一個,不建議吧?”
穆釋衣將手捂住心口,輕喘着,一句話顯得嬌弱無力,“隨你。”
說完,人影轉瞬消失。
而易笙,自然也很隨便了~
優哉游哉的轉了個身,她徑直朝着給客人住的左側居室走了過去。
心裏想着挑個滿意的、舒服的,好好休息休息。
系統:【宿主大大,你不趁機助他!?增加他對女人的好感嗎!】
“有什麼好助的?現在他比我修為高,自己能解決。”
易笙掃過自己的衣袍,上面流下了因為闖秘境,沾上的血液。
她自己嫌棄一眼。
嘁,真臟!
她也該好好洗洗了。
只是易笙又稍稍仰了一下頭,望向天邊夕陽西下,交代着:“晚上趁我和穆釋衣睡下,將我們兩個的靈識拉進前世,編織個夢境。”
【啊?!】
“你能將我的身體拉進來,拉個靈識做不到?”
【……做得到。】
系統默默應了,【只是你夢回前世幹什麼?】
“讓穆釋衣親身體會一把捉姦。”
易笙眼神越漸深邃,語氣更是玩味打趣兒,“沒親身經歷過的記憶,總歸像看電影,朕得趁他動搖,陪着他好好傷透心,才好趁虛而入~”
【可大大,他現在很虛弱,這樣下去會不會太可憐了?】
易笙眸子一涼,“你心疼他?怎麼不心疼我被困在這裏?小系統,記着喲,是你留下我的,而我只負責掰直,不負責愛他。”
【……】
系統不再做聲,只得默默祈禱……陡然間,去到泉池邊的穆釋衣心底莫名惡寒,一顆心懸得老高。
他壓住寒氣,抬眼看向熱氣騰騰的溫泉,琥珀色的瞳已變得深邃陰鬱,一步步,他繼續靠近。
只是越走,穆釋衣呼吸越重,他身子也冷得發顫,眸中竟攀上了絲絲冰霜。
“吟?”一聲鶴鳴,從身後響起。
護體的飛花卻猶如利刃,劃破了仙鶴的羽毛。
仙鶴一下子縮了脖子,退了好幾步,“吟……”
冰冷的眸子看過去,穆釋衣看見仙鶴瑟縮的脖頸,似乎很畏懼此刻的他。
穆釋衣一驚,抱住自己的肩膀。
他的眼底有過惶恐,同時也注意到了自己身邊,繁花已成了黑色。
黑色的花,不該存活於世的花。
卻是他小時候控制不了靈氣時,最常見的花。
它們只會在他虛弱時出現,護他,殘忍絞殺侵擾他的人。
穆釋衣閉上眸子,難耐的蹙眉,“……離開這裏。”
仙鶴扇動白羽,悄然離去。
直至拖着瑟瑟發抖的身體走入了泉池中央,穆釋衣盤腿坐下,指扣蓮花,安靜地打起坐來。
黑色的花瓣也跟着飄零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