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線索
傍晚,直到梁子那粗狂的敲門聲響起,才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隨後,我在家中簡單的準備了幾個酒菜招待梁子。
可能是遷墳的經歷比較出乎意料之外,我們坐在飯桌前都悶不作聲的喝着酒,酒桌上除了酒菜,還有那個紅色的龜殼。
為了打破這種的沉悶氣氛,我舉起酒杯做出乾杯的姿勢說:“梁子,這次遷墳多虧有你,我替我們趙家和你干一杯。”
說完,我也不管梁子喝不喝,便把自己酒杯的酒一飲而盡。
梁子發獃似的看着自己手裏的酒杯,並沒有喝下去,張口慢慢說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變的這麼婆媽了,對了,你天天跟我吹噓什麼沒有你不知道的,那你告訴我這個龜殼的來歷?”
由於我剛才幹的那杯酒足足有二兩多,頓時感覺有點發飄。
我點了根煙遞給梁子,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悠悠然然的說:“說的沒錯,哥是唐宋元明清的東西什麼都知道,可是這個東西明顯是殷商時期的,所以我不知道很正常,但是想了解這東西也不是個事兒,明天我把龜殼上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拓印下來,去向同行里的那些販子打聽下就知道了。”
“恐怕你拓下來問一些研究甲骨文的教授都不會有結論,”梁子仰頭把一直捏在手裏的那杯酒喝了之後繼續說道:“你小子知道嗎,甲骨文至今仍是世界上無法破譯的文字之一,而那些所謂甲骨文被破譯的新聞只是擴大宣傳而已,僅僅是破譯了一些天、地、人、口之類的簡單文字。”
聽完梁子的話,原本喝酒上頭的我更加頭暈。
此時我感覺我這個古董販子很丟臉,懂的還沒有眼前這個外行人多。
隨即,我又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梁子使用火摺子照亮的情景。
我頓時酒醒了一半,突然感覺眼前的這小子陌生了許多,於是,我在腦海里飛快地整理了一下措詞,準備詢問梁子關於火摺子的事情。
這時,我回神一看,才發現梁子正在盯着我,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
待我正準備張口,梁子做出了一個不讓我說話的手勢,然後拿起酒壺給我們倆的酒杯斟滿后,便端起酒杯向我示意再喝一杯。
如果放在平時喝酒,我絕對不會和梁子乾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酒量,就算兩個我和他拼酒也不是對手,但是這次喝酒的意義不同,是為了感謝梁子幫我遷墳一事。
於是我屏住呼吸,仰頭一口便把酒杯里的酒倒進了肚裏。
頓時我的胃裏翻江倒海,做出要嘔吐的姿勢。
梁子看見我喝酒的樣子,便把一旁的水杯遞給我,然後一邊幫我拍着背部順氣一邊說:“趙安,我告訴你個事情,我曾經見過和你老爺爺棺材裏那樣一模一樣的紅布!”
“噗——”我聽完后連水帶酒的一口全噴了出來。
然後酒勁全醒,用袖子抿了一下嘴巴和鼻子邊的殘物,抓住梁子的胳膊問道:“在哪見的?”
“你別急,讓我慢慢講給你聽。”梁子把我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他一邊獨自喝着酒一邊跟我講述起來。
原來,梁子是在他叔叔家裏見過那樣的紅布。說到梁子的叔叔,也是我父親的摯友,也是我的大恩人,他是我們當地古玩行當里比較有名的一個人,由於體型彪悍,大伙兒都稱呼他彪子。當年我學校畢業后無業在家時,還是梁子帶我找到他叔叔苦苦哀求很久,他才答應給我介紹一位師父領我入行的,並對我十分照顧。但是由於彪子他們一類人是做古董大生意的,整天東奔西跑的,很少在古玩市場上露面,而我做的只是養家餬口的小商販,所以接觸不是很多。
言歸正題,梁子說有一日,他去彪子叔家蹭飯,進屋后才發現彪子正在向幾個朋友甩寶,其實就是一種類似於拍賣會的個人交易,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擺在桌子上,那個紅布就在其中,其中有一個戴眼鏡的白髮老者有點激動的拿着這個布看了半天,然後以80萬價格買下了它。由於價格和物品價值反差很大,梁子說他自己當時記得很清楚,那會心裏還在狂笑那個老頭人傻錢多。甩寶結束后,人也就散了,梁子稱讚叔叔找的這批買家真是“好買家”,那麼多錢買塊兒布,有才!
彪子聽后笑了笑,告訴梁子這行當水很深,勸他別涉足。
梁子聽出來這話有弦外之音,便死賴着彪子叔講其中的奧妙,然後彪子也是被這個平時最喜歡的侄子纏的沒了辦法,便緩緩的說道:“甩寶可不比擺攤兒,這幫買家可不是什麼傻子,一個比一個精明,甚至有官方的買家,比如那個白髮老頭,那可是某院的教授。這張桌子上的東西最值錢的其實也就是那塊兒布,那塊布看似普通,實則非常特殊,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所制,結實到刀槍水火都不能把布撕開一個小口。這塊布可是我親自摸的東西,為了它險些折了這條老命!”
梁子在一旁聽得睜大了雙眼,要不是這些話是彪子叔一本正經親口說的,他就算被打死也絕對不會相信。
這時,梁子一下子坐到彪子身邊,拽着彪子的胳膊,撒嬌的說:“叔,這東西打哪來的?”
彪子此時怎不曉得這小子的想法,指了指梁子,笑着附耳對梁子開始嘀咕。
但是梁子說他當時聽的很認真,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在劇烈的變化着……
聽完梁子的這番話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急切的問道:“彪叔在哪裏?咱們去找他。”
因為至從遷墳回來,老祖宗的半屍化半完好現象以及被帶進棺材的那個神秘龜殼,無時無刻不在我眼前晃動,做為後代的我怎能放平心態。
“我也好幾個月多沒有見過他了,前不久由於一批國寶級的文物被查了出來,彪叔被牽涉了進去,所以他就跑路了。”梁子仍然邊喝酒邊慢慢的說著。
聽到這句話,我便知道唯一的希望已被現實無情的給摧毀了,我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古董這行就是這樣,可以叫販也可以稱為犯,是臨近生死邊緣的行當,做的生意越大就越靠近剃刀邊緣。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扣上倒賣的大帽子,那可是吃槍子兒的罪,所以為此跑路的人很多,有的是一跑路就是幾年,有的是一跑路就是一輩子。
我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的獨自喝着茶水。
這時,正在夾菜的梁子突然轉過來頭,做了一個乾杯的姿勢后便仰頭又喝了一杯,然後拿着空酒杯對我抿嘴壞笑道:“沒事,彪叔給我說過這東西是打哪兒來的了!”
聽到這句話,我那剛入喉的水又差點噴了出來,嗆的我劇烈咳嗽起來。
我想說話又說不出,只能緊緊抓住梁子的手。
梁子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後用很自信的目光注視着我說:“沒事,你的事就是我事,哥們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