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師兄妹
“大哥，你怎麼樣啊？很嚴重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男科看病，你不要害怕啊......”林小梔見何川一直抿唇不言，表情痛苦，以為他受傷嚴重，擔憂的不行。
殊不知，何川之所以無言以對，皆是因為她嘰嘰喳喳的瞎操心。
“那個，小梔你能先下去嗎？”過了良久，何川才低聲緩慢說道。
“什麼？”
林小梔一時沒明白過來，待何川指向他下身時，才醍醐灌頂，慌忙從他身上爬下來，紅着臉，低頭看她的腳尖不言語。
“呼。”何川大喘一口氣，利落翻身而起。
如果他動做這麼靈活的人去看男科，那就是個整蠱醫生的笑話。
何川看對面窘困的林小梔，無奈撿起地上掉落的藥盒，抱在懷裏往辦公樓走，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保持沉默。
總不能真的應了林小梔帶他就醫的想法吧？想都別想。
林小梔看何川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尋思半晌，默默跟他後面。
她好像隱約覺得何大哥心情不太好，不會是……那地方……真的被她砸壞了，怕她自責就不就醫，一個人默默承受？
林小梔看前面獨自拿起她所有藥盒的何川，覺得事情的真相就是她想的這樣，心裏對何川的暖心舉動又是抱歉又是感動。
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從小到大除了媽媽，好像沒人對她這麼好過。
何川走了一會兒，見身後沉默的林小梔也不跟上來，獨自慢踏踏的走，心想，不會是對他剛才的行為有所埋怨，不想跟他說話了吧？
他停步轉身，低頭看只到他胸膛的小腦袋，試探道：“特意走在後面讓我看不見你，是不想跟大哥說話了？”
看不見她，何大哥的言外之意是想看見她？
林小梔不確定的抬頭，入目的就是一雙溫暖含笑的眼眸，心裏忽的漏了一拍。
她平時總喜歡笑是因為內心沒有安全感，希望笑容能拉近她和同事間的距離，所以她每時每刻都在笑，可內心的孤獨卻沒有因為她的笑容而消退。
可這次，她沒有笑，卻因為何川對她含笑的眼神，而感到非常的溫暖。
“那小梔每次都走在大哥旁邊，讓大哥看的到小梔，好不好？”林小梔揚起她最真實地笑容，仰頭看着給她溫暖的男人。
“不好。”
“額？”
何川看林小梔明媚的笑容突然滯在臉上，透着絕望的傷心，也不敢逗她了，拍着她頭頂笑說：“不能光讓我看你，小梔也要看大哥啊。”
林小梔聽聞，滯在嘴邊的笑容慢慢擴大，小手攀上何川的手臂，興高采烈地道：“那我們彼此都要看對方。
“好啊！”
一對年輕的男女，並肩彼此微笑的挪動步伐，直到進了中醫院的問診樓才各就各位。
中醫院看病的人比不得西醫院的門庭若市，三三兩兩的病患很是冷清，故此只有三個問診醫生，其中還包括新來的何川。
另外兩位醫生均是四十多歲，規規矩矩的老中醫，何川一一跟他們打過招呼，就朝白色走廊最裏間的磨砂玻璃門走去。
進了獨屬於他的辦公室，望着乾淨氣派的紅木大辦公桌椅，獨立的洗手池，獨立的資料櫃，何川的心情就跟這房間裏通透的採光一樣，舒心明亮。
張老頭，終於不用跟你搶地方了，你也終於可以一個人霸佔整個石房，跟你的毒花毒草相親相愛了。
何川突然想，師母會不會是忍受不了邋遢古怪的張老頭每天跟毒物在一起，忽略了她才失蹤的呢？
哎，不管師母是因為什麼離開失蹤的，張老頭養育他成人，還把一身絕學傾囊相授，他就不能讓張老頭獨自一人孤獨的等死。
何川情緒低落一瞬又馬上調整過來，張老頭的時間有限，他不能再磨磨蹭蹭了。
打開辦公室的門，何處向外探頭，跟他同為醫生的兩位老中醫年齡太大，跟他談不來，其他同事目前還不熟，看來只有門前大廳整理葯櫃的林小梔最適合詢問了。
“小梔，你忙嗎？大哥有點事想問你。”何川走到林小梔身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還好啊，大哥想問什麼就問唄。”林小梔邊整理葯櫃裏的藥材，邊側頭沖何川笑道。
他家小梔的笑容真甜，何川賞心悅目的看林小梔的甜美面容，問道：“小梔，你見過眾合醫院的上一任院長夏志強嗎？”
“夏院長，沒見過誒，我進醫院的時候，夏院長都退休了。”林小梔手指點着下巴說，轉頭看何川道：“大哥，你要找他啊？”
“是啊，夏家是中醫世家，我當然想結實一下嘍，尤其是夏志強的妹妹夏素問，聽說她是夏家近幾代中最有天分的醫學者？”
何川含糊其辭道，張天樞過了多年的隱居的生活，還是不要讓外面的人打擾他平靜的餘生。
“啊，大哥你在哪聽說的啊？我怎麼不知道夏院長還有個妹妹呢？”
“你沒聽過夏志強的天才妹妹夏素問這個名字嗎？”
何川震驚的問，看林小梔一臉茫然的表情，心裏疑惑了。
張老頭說師母素問是臨江中醫世家的千金小姐，為了和他長相廝守，捨棄了夏家的榮華富貴跟他去深山老林一起研究醫學。
怎麼外人不知道夏素問這個名字呢？張老頭不能連自己老婆的身份都弄不明白吧？
“大哥，可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畢竟我一個小護士聽到的都是別人傳的版本，知道有限，大哥要想認識什麼素問，可以找夏醫生幫你引薦啊。”
“哪個夏醫生？”何川疑問，他今天才剛到臨江，也不認識什麼夏醫生啊？
“夏夢雪，夏醫生啊，你們中午不是還一起救治了病人嗎？”
“什麼，夏夢雪？”
何川眼睛瞪得老大，他實在沒想到夏夢雪是他要找的夏家人，怪不得，他覺得夏夢雪和師母有相像之處。
“對啊，夏醫生可是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呢，身份尊貴，為人和善，能力又強，不僅是胃腸科的專家，還是醫學院高薪聘請的客座講師。”
林小梔提起夏夢雪眼裏明顯帶着崇拜目光。
“夏醫生真的很好呢！眾合醫院本就是夏家的產業，夏志強院長退休后，夏醫生才是院長的最合適人選，可她說當了院長就不能專心研究醫學，這才有了當時是副院長的李長德轉正為院長。”
何川從林小梔這裏聽到夏夢雪的光輝事迹，不可謂不震驚，他從夏夢雪的處事言談中就知道她是個優秀的人，但是沒想到優秀的這麼過分。
何川覺得夏夢雪選擇的活法，讓她的生命綻放的更有光澤。
“那夏醫生跟夏志強是父女？”
何川看林小梔搖頭道：“不是，夏醫生父母早逝，夏院長是她的二叔。”
“哦，親侄女。”
何川自言自語，忽的反應過來，那夏夢雪豈不也是師母的親侄女，那，那他倆不就成……師兄妹了！
得知他跟女神的關係進了一大步，這叫何川很欣喜，。
嗨，有夏夢雪這麼近水樓台的人在，他還費勁找什麼夏志強啊！
“小梔，你可真是大哥的好妹妹，明天哥哥請你吃好吃的。”何川擁抱了一下正認真工作的女孩，大步回了他的辦公室。
林小梔看前面輕快的背影，心裏也跟着高興，她以後也有可以仰仗的人了吧？媽媽知道了，病會不會好的快點呢？
……
晚上五點，夏家。
“夢雪，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夏夢雪的纖足剛穿進拖鞋裏面，坐在沙發看報紙的夏志強的揶揄聲就傳了過來，她看了一眼平時總嫌她回來晚的親二叔，無奈道：“累了，早點回家陪陪你這個孤寡老人。”
夏志強微笑摘下眼鏡，不打算調侃夏家唯一的血脈了，輕聲道：“看來手術挺多，聽老李說醫院今天來了個中醫能手？”
夏夢雪踩着富麗堂皇的大理石走到白色真皮沙發上坐下，無精打采道：“嗯，叫何川，醫術確實不錯。”
至於其他方面，夏夢雪沒有做出評價，只實話實說的對他的工作能力做出公正判斷。
她現在回想何川當時使用玉水針的樣子，還記憶猶新，專註，忘我，鎮定，縱使她對他開始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對他醫生的專業和態度還是非常認同的。
“能得我們夏家的天才誇獎，看來那位何醫生還真有兩下子，我都想見見了。”
夏夢雪累的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閉眼說道：“我是人才不是天才，小姑才是夏家的天才。”說完，她有些後悔，小姨是夏家的痛，提及只會讓二叔傷心。
她睜眼偷瞄夏志強一眼，果然，神色不好。
“啊，對了，二叔，我們夏家是中醫世家藏書眾多，我怎麼從沒見過玉水針的記載呢？”
夏夢雪原本想轉移夏志強的注意力，才說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沒想到他聽完，臉色徒然一變，手上的報紙瞬間掉在灰白色地毯上。
過了半晌，夏志強才從容撿起報紙，隨意問道：“玉水針？你在哪裏聽到的？”
“哦，今天何川使用玉水針救治的病人，效果奇好，我很好奇。”夏夢雪緩慢答道，眼睛注視着有些反常的二叔。
夏志強將手中報紙折好，放在乳白茶几上，嘴中呢喃：“他有玉水針？”
“二叔，你說什麼？”
“哦，沒什麼。”
夏志強抬頭平靜說道：“中華醫術博大精深，我們夏家也只是了解的比較深而已，距離精髓還差一大步，不知道玉水針也不足為奇。”
“好了，我今晚還有研究，晚飯不要叫我了。”
夏夢雪看夏志強直接穿過大廳的落地窗，往後院那座紅磚砌成的研究室走去的身影，蹙眉想，二叔今天說話很模糊啊。
“對了，夢雪，那位何醫生今年多大？”
夏夢雪正疑惑時，突然聽見夏志強的問話，有些怔愣的回答：“入職書上寫的是24歲，怎麼了？”
“哦，沒事，好奇而已。”
夏夢雪看落地窗外漸漸消失的人影，思忖，二叔怎麼會對何川的年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