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王強的內心有些焦慮,專案的失利讓他這段時間有些抬不起頭來。無論是來自內部還是外部的壓力於輿論都讓他覺得嗓子眼裏卡了一根刺。抬起手擋了擋有些刺眼的陽光,清晨的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可王強卻只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
6.24案件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他不想放過任何有可能的線索。現在只要找到郝四和小黃毛,那這個案子就會有突破性的進展。徹夜難眠的他潛入張偉的病房,倆人徹夜長談,張偉只是告訴他“郝四要跑路需要錢,而他可動用的資金只能是合法的”能滿足他的這個需求的只有一個地方。
王強抬頭看了看這塊有些蒙灰的招牌“鑫鑫二手車”,這是一個不大的店面,透過虛掩的門能看到裏面的展廳里停放着幾台代售的二手車。還沒等進門,一個大光頭就迎了上來。這個光頭掛着職業的假笑噓寒問暖到“倆位警官進去喝口熱茶,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吶,倆位有何貴幹?”
小李皺着眉頭朝前走了幾步說“不用刻意強調你是守法公民,我們找你來了解點情況,你配合一下。”
“我們是駝城市公安局的,有點情況想和你了解一下”杜欣一看這個場面懸在嗓子眼裏的那顆心沉了下來。他知道如果這倆人是因為郝強從龍蝦里刨出來的東西來的話,那來人就不會是倆個不帶武器的警察了。
杜欣搞二手車也有些年頭了,他其他的本事沒有,但察言觀色還是會的。杜欣朝着屋內喊了一聲“郝強快點泡壺好茶,來了客人”
“茶就不要了,我們問你幾個問題就好”王強阻攔了杜欣的動作。
“我們查到了你在四月至今共七次朝一個賬戶里打款八十餘萬元,你能解釋一下對方和你的關係嗎?”王強再問這幾句話的時候一直在盯着杜欣的臉。
“是我的股東,我這個店不是我一個人的啊。那人是我一個同鄉,我每賣一個車得給他分紅啊”杜欣在對方一開口就明白了這次他們的忽然造訪是什麼原因,就連同行都知道他和郝四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別說警察了。這一天他早就預料到了,郝四幹了些什麼他很清楚,但他同樣清楚郝四得那些事他沒有任何參與,之前給郝四轉裝匯款的時候收款賬戶也不是郝四的。每一筆債務與轉賬都是透明且公開的。
王強知道自己在待在這裏只是浪費時間,他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來試探而已。他也不太相信張偉提供的這條有些虛無縹緲的線索。
坐在病床上的張偉接到了一個電話,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笑容,自言自語到“王傻子,你這幹了這麼多年的刑偵還是那麼沒腦子”說罷張偉調整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躺在了床上。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喂,老龔你幫我盯着點”
“小李,你去查查這個杜欣的取款記錄,順便查一下行車軌跡......”
西南邊境某地區,劉龍摸着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看着鏡子裏那個眼窩塌陷在了眼眶裏的男人笑了,他笑的很開心“我還活着,就夠了。”
地下室的門被拉開,劉龍被人攙扶着走出了這個他待了半個月之久的地下室。胸口的繃帶在肌肉的拉扯下滲出了血水,他感受着傷口的撕裂感一把揪過身邊的女孩。病態的舔着對方的耳朵。
“你說我這次中槍是因為什麼啊”女孩顫抖着不敢說話,任憑這個滿臉陰沉的男人上下其手。劉龍的左手抱住了女孩的腦袋,將她的臉緊緊的貼在自己還在滲血的傷口上。右手接過手下遞來的一支針管.......
“拿她試試藥,死了的話廢物利用,沒死的話別把容器弄壞了”劉龍的胖臉現在已經消瘦了不少,他的內心充滿了怒火。昨天夜裏他接到了駝城的電話.......
女孩在地上顫抖着,一雙沙色的作戰靴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意識逐漸的模糊,這雙作戰
靴的顏色在她的視線里也越來越模糊。“浪費了”這是女孩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龍哥,人死了”穿着作戰靴的男人看着遠去的劉龍吼了一句。男人舔着乾巴的嘴唇,拿起了腰間的水壺喝了幾口。臨走前還不忘看了眼躺在地上那個面容姣好的姑娘。暗道”可惜了,下輩子別認識我們。”
劉龍走進了簡易的平房裏,他撫摸着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的說“這次我都流了這麼多的血,都瘦了。”他的嘴微微撅起,聲音充滿了委屈與空洞。站在門外警戒的幾個男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穿着作戰靴的男人不由得朝後退了幾步,他知道劉龍這是又犯病了。上次他出現這樣的狀況還是從駝城逃亡出來的那個夜裏。想到那天晚上男人又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是和驢臉,二狗一起隨着劉龍逃亡到境外的嫡系。
他想到了之前在駝城曹二江給劉龍的評價“大龍這個人平時還好,貪生怕死。可要是刀子砍在他的身上,那這就是條瘋狗。”當天在一起吃飯的還有郝四,曹二江當著劉龍眾多小弟的面數落着他,他還是一臉傻笑沒有計較。
郝四接着話茬說“大龍咋是你說的那樣呢,這特么就是條瘋狗血越噴他越興奮。就是那啥,那啥。對,比特犬。”當天的酒局異常的壓抑,曹二江和郝四對劉龍的嘲諷已經到了他的弟兄們都無法忍耐的地步了。可劉龍只是坐在那裏端着酒杯一口一個“大哥們說的對,我這就是一個慫蛋”........
“璇璇,進來。大哥有話要問你。”劉龍猛的呼喊打亂了男人的回憶。他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腿上如同被灌了鉛一樣。短短的幾步路走過去,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
“龍哥,你這傷還沒好,要麼躺床上休息會?”璇璇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衣領,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直面這會的劉龍,因為現在的他已經化身成立一條得了狂犬病的比特犬。
劉龍都沒有回頭,他背對着璇璇問“璇璇,你說我是不是流血了,我的臉也瘦了啊。我感覺我堵得慌啊,就這”劉龍的手輕輕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璇璇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劉龍拍打的節拍而跳動着。
“龍哥,你這受了傷了,還是躺下歇會吧”璇璇擦着自己腦門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一陣沉默后劉龍掏出了一支仿54對準了璇璇說“咋們是兄弟呀,我被步槍遠距離打了一槍,那你是不是要被這支小砸炮近距離來一下。讓大哥我心理也能平衡一些吶”劉龍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充滿了期待,活像一個像好朋友討要零食的幼童。
璇璇沒有再有任何言語,早些年的時候劉龍被人砍了一刀,他也是這樣折騰了許久才作罷。璇璇深呼一口氣咬着牙......
“砰”一聲槍響過後璇璇感覺自己的褲子似乎濕透了,他轉動着僵硬的脖子看着身後。一個手裏拿着葯的男人倒在地上,他的頭上有一個花生米大小的洞。
“我不想吃藥”劉龍的身子從床上直接蹦了下來,他拿着那支仿54舉過頭頂。扣着扳機不放的手讓這幾發子彈傾倒而空。
“兄弟,謝謝你,我舒服多了”劉龍在走出這個房門的時候貼着璇璇的耳朵說了這樣一句話。在劉龍剛走了出去,璇璇就癱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