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學生是我導師
喬麥麥立刻想到了那個內科帥哥,手指噼里啪啦地敲鍵盤,可十萬塊外加兩千手續費的陰影突然籠罩了她,她像是觸電一樣把手機丟了老遠,掩面抽泣。
她怕這一行字打出去,對方又找她要兩千手續費,算了吧,算了吧……
秉承着當“縮頭烏龜”的精神,喬麥麥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再用微信,銀行卡餘額在她的無良揮霍下逼近赤字,以至於未來一段時間她只能過着喝風吃土的日子。
好在杜小舟接濟了她一份代課的工作,周一到周五晚八點,給本科生們講一講幾個成型的研究課題。
這門課是選修,名字起得又很晦澀難懂,開講第一天上座率不高,喬麥麥倒也沒在意,照着擬好的提綱講一例罕見的雙腎功能缺失研究。
夏季八點時天還沒暗透,橘紅色的晚霞投映在窗口,不知誰開了瓶橘子果汁,甜甜的味道瀰漫在教室里,喬麥麥穿着件白色連衣裙,從背影看纖細的小腰不盈一握,頭髮簡單梳了個馬尾,墊腳寫板書的模樣像個剛出校園的高中生。
如果PPT插圖不是血肉模糊的腎臟。
“誒,你們看這美女老師怎麼和照片上長得不一樣啊?”台下第一排的男生竊竊私語,他推了推眼鏡,從手機里找出一張杜小舟的一寸照,“這不是杜老師。”
“杜老師有她白嗎?有她靚嗎?”身旁穿條紋襯衫的學生壞笑了一聲,偷偷拍了一張喬麥麥的照片,“要是她天天給我上課,我保證每學期都是滿分!”
話音剛落,頭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張銳思轉頭一看,“好學生”祁明滿臉不悅地瞪着他,“你尊重一下老師可以嗎?”
“啐,道貌岸然!”張銳思翻了個白眼,窩進座位里翻看喬麥麥的照片,不經意地放大下半身仔細端詳,壞笑着問身旁人,“你猜什麼顏色?喲喲喲喲,美女老師甜死我了,橘子味的!”
兩小時講的內容滿打滿算剛剛好,聽到下課的鈴聲,喬麥麥長呼一口氣,放鬆了不少。
張銳思忙拍拍幾個兄弟說:“下課了,要聯繫方式去!”
迫不及待開始夜生活的小孩子們魚貫而出,教室里嘈雜一片,沒人注意到最後排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男人戴着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慢條斯理收起筆記本,跟着人潮向外走,忽然想起什麼,腳步一頓,轉身朝講台走去。
“……你問這個病治癒率是多少?”喬麥麥下意識將碎發攏在耳後,白皙纖長的天鵝頸讓張銳思猛咽了幾下口水。
“我看你沒聽講,剛上課我就說了,這是全球罕見的案例,沒有大基數樣本以供參考,所以不應該考慮它的治癒率,該考慮什麼?”喬麥麥用鉛筆敲了敲講桌,杏眼染上了一絲不耐煩。
張銳思嘴巴動了動,拚命給站在喬麥麥身後的友軍使眼色,後者比劃了個“OK”的手勢,趁喬麥麥單腳向前跳的瞬間,撞了她肩膀一下!
喬麥麥驚得瞪大了眼睛,身子朝張銳思懷裏撲去,剎那間不知是誰從中間攔了一下,那隻手臂擋着她的腰向後一推,喬麥麥撞回了黑板上。
“怎麼是你?”
那幫她解圍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顧川久。
男人不動聲色將喬麥麥擋在了身後,冷聲問張銳思,“應該先考慮患病三至十年的存活率,這位同學你的問題問好了嗎?我在排隊。”
顧川久看着就不像是學生,將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帶着逼人的壓迫感,穿着一身沉悶的黑色,光是這樣面帶慍色地看着他,便讓人覺得難以喘息。
張銳思收起課本,訕訕離去。
“你特地來聽我的課?難道說,難道說……”喬麥麥一蹦一跳地繞道顧川久面前,索性教室的學生都走完了,她便原形畢露,撐着講台坐了上去,居高臨下,笑盈盈看着顧川久,“來給大朋友送微信的?”
顧川久抬眸掃了她一眼,將雙肩背丟到她懷裏,剛好擋住有些短的裙擺。
“院方新收治了一例雙腎功能缺失的患者,院長推薦我來聽一聽相關分享,另外……”
“另外?”顧川久伸手在背包里摸索什麼,喬麥麥便幫他拉着拉鏈。
半晌,顧川久從包里掏出一份塑料皮文件,喬麥麥一眼就看見標題上自己的名字,內心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顧川久把文件交給喬麥麥,兩手撐着講台,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李樹宏院長下半年要做個心臟手術,她手下幾個學生都被其他導師挑走了,就剩下一個課題失敗的新手博士生,說讓我練練手。”
“練練手?那不是說?”喬麥麥身子一軟,差點從講台上滑下去,顧川久倒是早有先見之明,把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你是我導師?別逗了,你多大?”
男人伸出手指比劃了幾個數,喬麥麥當即氣得錘桌子,“咱倆同齡啊?憑什麼你是我導師?”
窗外吹來一陣仲夏夜的涼風,平靜的氣氛讓顧川久卸下防備,像友人之間玩笑似的問她:“本人23歲取得史丹福大學醫學院博士學位,敢問閣下?”
喬麥麥萬念俱灰道:“那一年,在下因搶救了病危的校長,以優秀三好生的身份畢業於河海市中醫藥大學,我也是2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