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停戰協議

藤原是個很善良的人，當然不能接受同胞的被殺，可是自己還是名義上的中國人，為什麼也要這麼說？廖雅權反應很快：“少帥，殺俘不祥，再說人民軍優待俘虜可是寫進條例里的！”

張漢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玩味地說：“我殺的不是人，而是曾經屠殺人民軍傷員和俘虜的惡魔！我早就說過，中日停戰的基礎就是第一師團的覆滅，我不會容忍在朝鮮半島還有這麼一支不知道義、仁慈和軍人尊嚴為何物的東西存在，人民軍與他們只有生死，沒有俘虜或寬恕！”

他微笑着說：“至於條例，當初是由我親手撰寫，也將由我做最後的解釋！”

他的話擲地有聲，他的話音剛落，人頭已經落地。

一次性槍殺了九千多戰俘和傷員，這個動作在現代戰爭史上還是很罕見的，張漢卿做到了！第二天，幾乎全球各大國的頭條都報道了此事。對此，“文明國家”如英美都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詫，蘇德兩國都不約而同地緘默，而日本則是義憤填膺地表達了強烈的憤慨。

張漢卿不怕。他在召開國內外記者會上公開承認：“命令是我下的，如果因此需要承擔一切罪責和道德上的污點，我將一力承受！眾所周知，人民軍一向對於俘虜是以泱泱大國的寬容、仁慈來對待的，甚至他們的用度比我們自己的官兵還要好！這個傳統將永遠保持下去。

但是對待第一師團，正如我當初在大連所宣佈的那樣，將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因為是他們首先丟掉了作為軍人的尊嚴！以德報怨，被殘忍殺害的第7師七百烈士不會原諒我們、悲憤的中國人民不會原諒我們、我們的良心也不會原諒我們！

對待這樣一支非人類的軍隊，我除了讓他們徹底地消失之外別無他法，讓我寬恕這支曾經屠殺我們傷員和戰俘的軍隊，抱歉，我做不到！

今天是中華民國正式承認《日內瓦戰俘公約》簽署的第一天，我代表中華民國鄭重宣告，中國將會一如既往地與各國一道保證這個公約的遵守。但是，凡是不遵守這個公約的敵人，休想得到我們寬容的對待，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個誓言永遠有效！”

他在會後與重光葵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重光葵先生，我想現在擺在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道難題終於解決了！”

是啊，聲名狼藉的第一師團主力被殲，也算是為七百烈士報了仇。這個讓張漢卿最耿耿於懷的問題基本了結之後，張漢卿真的想停戰了。

重光葵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以血還血，這是張漢卿旗幟鮮明的表態，也得到了踐行。你做初一他做十五，這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底氣不足地表示抗議。

不然又有什麼別的辦法呢？從國內接獲的指示是嚴重抗議中國軍隊的行徑，但仍然要求他繼續談判完成停戰的任務。

表達憤慨嗎？日本外相已經嚴重地聲明過了。但是在最後內閣形成的決議案中，卻仍然頂住了來自陸軍參謀本部的壓力，全線停火。

據他知道的情況是，日本政|府在私下裏透過各種渠道譴責中國政|府，但在明裡卻極力掩蓋第一師團九千人俘虜后被殺的事實，而只是作為正常的戰歿而對他們的家人送去“陣亡通知書”。

若非情況到了實在難以忍受的地步，陸軍省是不會容忍這種奇恥大辱的。

若是在二戰時期，即使窮全國之力，他們也要報此一箭之仇，更別說強烈的輿論壓力讓他們無法罷手了。至於國內的經濟壓力，那是工商界人士的事情，君不見物資最緊缺、物價最飛漲的1945年他們也忍過來了？

不要奇怪此時的日本政|府會有如此表現，因為他們還不是由極端軍人執政，軍國主義思想還沒有全面影響國家。從這一層面講，中日戰爭提前爆發，反而是好事。因為打完了，發現中國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后，他們可以立即掉頭，而不是死磕。

重光葵最後選擇了承認現實。

他強烈地要求中國軍隊要退回開始談判時的地界，也就是曾經殲滅第一師團的松炭一帶幾十里地大小的面積，張漢卿同意了。

遍地孤魂野鬼有什麼好獃的，就留給日本人在戰後憑弔吧，或許能給他們一些警醒也未嘗可知。倒不是因為張漢卿迷信，而是這裏是防線的突出部，其實對防守來說並不有利。另外從“照顧”到日本政|府、國民心情以及陸軍的顏面看，稍退一些也是極好的，無傷大局。

賠償就算了，其實日本的損失更大；懲辦戰爭罪犯，張漢卿已經最大限度地替他們做了。

剩下的灣灣問題，張漢卿在明知不可得的情況下也不為己甚，只是提出了按照“傳統”，允許日本效仿英治香|港控制九十九年，但有三個前提：

“日本承認灣灣的主權屬於中國的事實，以換取中國對日本在台利益的實際承認；

日本不得以非人道的手段治理行政，並有計劃地減少駐軍，戰時不得以灣灣為基地，讓其成為中立地區；

中方要派工作組及國聯觀察員進駐灣灣，以監督其行政不違反人權和道義。”

第一條是原則性的，是讓法理和心理上使灣灣百姓認同一個中國，第二條和第三條是對日本統治的約束以最大可能保護灣灣國民的利益。

看起來似乎有些務虛，但這是目前形勢下能對灣灣做的最大的貢獻了。現階段，灣灣問題只能擱置而不適宜拿出來討論。無他，國力不足徒掃顏面耳。不過這也讓中國知恥而後勇，隨後中國在海軍力量上的投入讓世界為之側目。

對此，日本政|府早有草案，有“日本憲政之神”稱呼的犬養毅甚至想出了“以灣灣換和平”的激進方案。

在意識到灣灣最終要面對一個強大的中國時，對灣灣的佔領將是權宜之計，這樣中國政|府提出的九十九年方案最終獲得日本政|府的首懇。廢話么，能平安地保有灣灣近百年之久，還想怎麼著！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張漢卿大度地同意這麼做，是因為他知道以國際局勢的發展，收復灣灣根本不會到這一天。即使大局不能如正史上那樣演變，頂多十年，強大的中國就會用各種方式甚至以武力收復之。

現在的大度，只是權宜之計。以日本人的尿性，朝鮮戰場失敗了，如果再強硬地提出灣灣歸屬問題，只能逼迫他們為顏面而死磕。

這樣，雙方都有一定程度的退讓，為緩和戰局作了鋪墊，談判的氛圍很融洽。

3月28日，中國單方面宣佈退出松炭戰役中所獲得的土地，退回到1929年初春時所控制的戰線內。如果翻開地圖，這是一條近似北緯三十七度的直線。中日在朝鮮的軍事分界線就以它為基礎，史稱“三七線”。

這讓日本政|府也有了臉面，可以對內向國民宣稱它的“勝利”了。於是，按照張漢卿的建議，兩國於4月1日在漢城簽署停戰協議。自然，選擇西方後來視為愚人節這一天簽署停火協議，本身就有一種戲謔的意味。

重光葵百味交集、五味摻雜。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帝國在亞洲所向披靡，不斷斬獲，在戰勝大清和俄國之後終於獲得了與西方白人平起平坐的權利和地位。可是，這一切，如過期的櫻花一般，先後凋零了。

如果說被趕出西伯利亞是因為水土不伏、後勤供應不足及政治因素演變的結果，還有一分主動退卻的意味，在朝鮮半島、經營了幾十年算起來是它的主場的地方的大敗，徹底讓日本國民和政|府認識到：在陸上，面對一個已經重新強壯起來的巨人，它已經沒有辦法改變這一事實了。

中國的崛起勢不可擋，這一仗，打醒了很多頑冥不化者。在關係國脈的十字路口，慶幸的是政|府終於明白並正視這個事實，接受了這個殘酷但又不得不面對的結果。

自1927年8月開始，到1929年3月底結束，這場持續20個月的東亞最大規模的戰爭終於落下帷幕。

《朝鮮停戰協議》規定中日雙方永久性地在朝鮮停火，雙方以北緯三十七度線為界劃定勢力範圍，互相不謀求單方面改變現狀的舉動；在其它地方，中日兩國將保持在軍事上的剋制，不蓄意對對方的領土、領海與領空有威脅性的舉動。

中日在朝鮮半島獲得了和平。

不過，作為簽字方之一的重光葵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在帶着這份沉甸甸的協議回國后，他在機場遭到了反對協議的遊行人群的圍攻。

儘管已經預料到了會有激進的軍人或勢力會藉機生事，東京警視廳及當地駐軍都設置了嚴密的安保，但還是有人混進遊行人群中，用炸|彈扔在他的身邊。

炸|彈的威力極大，當場炸死三人、重傷五人，重光葵僥倖地撿回一條命，但悲摧的是，他的雙腿仍被炸斷了。之所以說仍，是因為在正史上，他的腿也是被炸斷的。

稍有區別的是，正史上負責暗殺他的人是民國殺手王亞樵，而這次他是栽在自己國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