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間
天紀一年,無邊沙漠的夜晚。
天空像往常一樣繁星密佈,但陸地四周風沙肆虐,時不時攜帶着猛獸的咆哮。遠遠望去,小小几塊貧瘠的農田煥發生機,一個飽經風沙侵蝕的小村落靜靜地躺在沙漠中的一條小河旁。
不遠處,村中的一小石屋裏傳出新生小孩呱呱墜地的吵鬧聲,隨後,聞聲而來的村民打破了這個村落的寂靜。
“哈哈哈,真是神仙眷顧啊,我陳幕又得一子!”屋子裏一個落魄的男子說道。
鄰居聽到后紛紛道喜:“恭喜恭喜啊,你們陳家真是男丁旺盛啊!”
“對啊,你們陳家真是走了狗屎運,我們村子的其他人家好久都沒有男孩子出生了,這次竟然讓陳家生了兩個男孩,不過也算是上天有眼,終於讓我們埋沒在沙漠裏的荒村有點希望了。”
妻子陳芳剛生完孩子,本應該好好休息,但她此時正為孩子的名字着急。
陳芳囑咐孩子他爹,讓他趕緊給孩子取個名字。
陳幕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取名字。嗯……孩子出生在天紀一年,名字就叫做陳天紀,你看如何?”
陳芳聽后不滿意,“不行!孩子的平安最重要,依我看,就叫做陳凡吧!”
陳幕滿臉嚴肅,“我是一家之主!我說了算,孩子就叫做陳天紀!”
陳芳與陳幕爭吵起來,越吵越激烈,由於陳芳身子虛弱,她氣暈了過去。這可把陳幕嚇壞了,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走過去確認了陳芳的身體狀況,幸好並無大礙。
爭吵剛停,議論又起。
“他的大哥叫做陳林,他叫陳凡,林木之下的凡夫俗子,這不就是我們荒村一直以來的最大的追求嗎?”
“仔細看着他,你們瞧,這孩子的臉上似乎有胎記,整塊左臉上有淡淡的黑色胎記。”
“果然是天選之子,生來就與眾不同!”
“屁話,你見過什麼天選之人是黑臉鬼,依我看,災星一個!”
眾人討論得不亦樂乎時,突然有人一聲大喊:“咳咳,大夥讓一讓,老村長——陳凌來了。”聲音剛落,圍住小石屋的村民不約而同地給老村長讓出一條直通陳幕妻子陳芳的床邊的小道。
只見小道中緩緩走出一位瘦高的老人,身上穿着打了幾個大補丁的灰色長袍,頭髮和鬍鬚花白,額頭青筋狠狠地凸出,雙臉佈滿了飽經風沙的皺紋。
陳幕看到后連忙上前迎接老村長,可是他心裏一直懸着,為什麼他的小兒子的左臉有黑色的胎記呢?
村中人都知道老村長見多識廣,陳幕心想,村長肯定能給自己孩子化凶為吉。
老村長用右手摸了摸花白的鬍鬚,眼眉毛稍稍皺起,仔細地看了看陳凡的左臉,沉思了一會說:“嗯,這個孩子是個不錯的讀書苗子,可惜的是,天生無法凝聚仙氣,他註定與修仙無緣。”
聞言,陳幕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聽他這麼說,那可就放心了。也曾記得村長說過孩子的哥哥是練武奇才,即使他不能修鍊,將來努力讀書還是可以出人頭地的。
“這次就依孩子他娘的,以後他就叫做陳凡吧!”
老村長說:“陳幕啊,你這一家四口真是令人羨慕,老頭子我也有些眼紅了!”
緩緩醒來的陳芳躺在床上微笑着說:“平平安安最重要,這沒什麼好羨慕的。”
陳幕聽后心裏有些不樂意,心裏想着:我陳幕的孩子豈會是池中之物?!婦孺之見!愚不可及!想着,他便激動起來,似乎又回憶起他自己年輕時的故事。
老村長扭頭轉身走了幾步后對大夥說:“對我們荒村的人來說,平安自然很重要,但是,我們荒村的人定當不會是池中之物,我們也有我們的尊嚴!”
陳芳剛分娩完,她需要時間安靜地休息,於是,村長吩咐各位離場。
緩緩地轉身離去,老村長率先垂範,眾人瞧見,紛紛離場,不一會,所有村民便從陳幕家離開了。
陳幕看了一眼陳凡,然後嘆了一口氣對旁邊的陳林說:“陳林,他以後就是你的弟弟了,你可要保護好他,不能欺負他,知道了嗎?”
此時正三歲的陳林點了點小腦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多了一個弟弟,但是他還是聽明白了父親的話。
但目前,保護不保護暫且不說,聽着煩人的哭鬧聲,陳林就一肚子的氣。
陳林看了一眼陳凡后大聲說:“怎麼他就這麼愛哭啊,哭哭哭!好吵啊!”
陳幕摸了摸陳林的頭髮說:“傻孩子,哪有孩子剛出生時不哭的,想當初你也哭了不少。答應爹一件事,你們兄弟倆將來絕對不可以反目成仇,時刻都要互相關愛。你們是爹和娘的心頭肉,我們荒村將來就要靠你們兩個去改變了。聽到剛才村民說的話沒有,你們是我們村子的希望,所以你們將會有你們必須接受的使命。”
陳林好奇地問:“什麼使命啊?”
陳幕搖了搖頭說:“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長大點我再告訴你。”
陳芳聽到陳幕和陳林的一番對話后,“聽別人說的有什麼用,我的孩子我自己教育,整天想着出人頭地,想着光宗耀祖,你不煩我都煩了!”
話罷,陳幕大怒,“你懂什麼!男人不幹出一番事業,這算什麼男人!你想一直待在這片沙漠,我可不願意,告訴你,我要殺回東玉林,那裏才是我們生活的地方!”
“要是當初你說這句話我還會相信,但是現在,你看看你自己,成什麼樣了,落魄得根本就不像個男人!還說什麼殺回東玉林,痴人說夢話!”
“你說什麼?!看你剛分娩完,我不和你一般計較,要不然我就……”
“就什麼啊,還想打我嗎?我告訴你,孩子將來要是受了什麼傷害,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陳幕有些氣不過,轉身對着眼睛紅潤的陳林說:“別哭,睡覺吧,你去另一張床睡覺,我睡地上,讓你娘和你弟弟在那張床上好好休息吧。”陳林點了點頭,隨即,石屋裏的唯一一支發出微弱光芒的蠟燭被吹滅了。
村民的夜晚生活恢復了平靜,不管石屋外天空如何星光燦爛,不管石屋外沙漠如何風沙肆虐,不管猛獸如何咆哮,對於荒村的所有人來說,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在危機中完全置身事外,這一覺也許才能睡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