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怨言(三)
夜,就這麼過去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天空中下起了雨,陰雨纏綿,連空氣都是濕漉漉的。
任柒文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而許越則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先生,該起來了。”老管家的聲音又一次從門外響起,許越睜開疲憊的雙眼,慵懶地站起身子去給老管家開門。
等到大門打開之後,他卻看見有兩個家僕跟在老管家的身後,都是些男人,手裏端着的是金色的手盆與毛巾,看來是送些洗漱工具。
看到許越的樣子,老管家又向他身後瞧了瞧,臉上堆着笑的說道:“我就說剛才敲任先生的房門怎麼沒人答應呢,原來在您這,正好我們啊就把這些洗漱的東西都放在這兒了。”
許越點了點頭,稍稍側開身子讓兩個奴僕走進房間,而他則是站在門口繼續聽着老管家的囑咐。
“再過上一刻鐘啊就是早茶的時間了,小姐聽說您二位來了也急着想見見呢。
老奴待會得去服侍小姐,就讓小劉在這兒候着,等您二位收拾完了跟着他走就能到前廳,我就不多叨擾了。”
說完,老管家見許越應了就直接帶着兩個僕人離開了客房,而許越則是打着哈欠關上了門,二十多個小時沒睡,他現在反倒有些犯困了。
“越哥,剛才那是誰啊。”任柒文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對許越問道,從剛才管家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來了,只不過剛睡醒,還是有些迷糊。
“管家,來送東西的。”許越隨意地回答道。
“送東西?”任柒文順着許越下巴的方向看去,視線正好接觸到了那兩個金色的手盆,表情有些失望:“是洗漱的東西么,我還以為是早飯。”
許越翻了個白眼,語氣實在是有氣無力:“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豬么。昨天晚上明明嚇成那個樣子,結果才多一會就睡著了,害我一個人盯了半宿的梢。”說完,許越又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着實有些疲乏。
“嘿嘿。”
……
待二人洗漱完畢又整理了衣物之後,兩個人已經精神了不少,許越正要打開門去找那個被管家安置在這裏的小劉,結果卻又一次聽到了敲門聲。
“許先生,給您準備好的早茶。”
許越打開門,看見的正是剛才見到的兩個男僕從中的一個,此時他正端着一個木製的承盤,上面的是幾個精緻的小碗,只不過都被蓋着,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
“原來是讓我們吃完再過去么。”許越接過東西,自言自語道。
隨後,他吩咐着讓小劉繼續在門外等候,而自己則是端着東西送回了房間。
房間裏的任柒文在聽到二人的對話之後,早就已經坐在桌子旁等着了。待到許越把東西放下,他迫不及待的掀開了蓋在上面的餐具,本來想着大戶人家的早餐會有什麼好東西呢,結果打開之後才發現,僅僅是兩碗簡單的白粥,以及兩道清淡的小菜,而且還都是些素食。
“什麼嘛,大戶人家就吃這個啊。”
許越聽着任柒文的吐槽,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端起身前的碗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二人的早茶吃的很快,說起來還是東西有些少,沒能填飽二人的肚子。不過這些其實都沒什麼關係,眼下許越在意的,是要去見管家口中的那個小姐。
許越和任柒文跟着小劉走在韓府的走廊,此時小雨還在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天氣的影響,任柒文看起來有些低落,而許越的目光則是不停的蔓延到府中的每個角落。
韓府看起來挺大,或者說是相當大,從牆邊的痕迹來看,應該是近幾年擴建的。府中的格局看起來也很有格調,各種觀賞的植被被種植在角落,鬱鬱蔥蔥,應該是因為這裏地處南方,天氣適宜長得也很茂盛。
不過,許越卻始終感覺不到什麼生氣。
跟隨着僕人的腳步,沒過多久,二人就已經到達了前廳。
此時去祭祖的人手和物品已經備齊,看起來並不多,五六個僕從也皆是男人,只有唯一的一個女僕正在房間的角落陪着精緻的女孩玩鬧,無憂無慮的。
進到了房間之後,小劉便退下了,許越拽了拽任柒文的袖子,然後彎腰對正在客廳中央坐着的青衣女子說道:“許某見過韓小姐。”
韓璃看了許越和任柒文一眼,並沒有對二人說什麼,而是轉頭對管家說道:“人到齊了就出發吧。”
祖墓距離韓府的位置並不遠,就在鎮子後面的一座山上,只不過由於下了很久的雨,此時的山路儘是些泥濘。
許越和任柒文兩個人各舉着一把紙傘跟在隊伍的後面,韓家的人也沒有過來與他們搭話,周圍的是已經被雨水浸濕的黃紙,有的是韓家撒下的,還有的應該是之前附近人家的。
二人此時的褲腿和鞋子上已經沾滿了泥土,許越還好,任柒文由於很少會穿到古裝,還是不免覺得有些不舒服,也不習慣,這才導致了這樣。
穿過一小片樹林,韓家的墓地就到了。
墓地的面積看上去很大,不過有些墓碑上卻已經看不清名字還有其他的字,估計是一些已經死去了很久的人,看起來這韓家還真是有些歷史。
幾個僕人在把祭祖的物品放在一旁之後,就開始穿着蓑笠清理墓旁的雜草,而韓璃則是一直在一旁冷眼沉默着,看不出情緒。
“越哥,一會我們兩個幹嘛啊。”任柒文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就低聲對一旁的許越問道。
“還能幹嘛,跟着他們一起啊,你忘了昨晚管家對我們說的話了啊,我們應該是認識他們的姑爺。”
“姑爺?這不就一個韓小姐么,哪來的什麼姑爺。”
許越嘆了口氣,指了指墓園角落處的一個墓碑說道:“你看看那兒。”
任柒文順着許越的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如許越所說,那裏正佇立着一個看上去不算陳舊的墓碑,上面寫着——先夫溫清庭之墓。
“啊,越哥,你說韓小姐原來是個寡婦啊。”
許越看了看韓璃冷清的面容,笑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