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顏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懂得感恩知道嗎？”
“看你也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別的也不用，銀子什麼的多給點就成，也不用太多……”
“唔，一百萬兩就差不多了。”
李青悠沒話找話，主要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叫醒背上的女孩，外面這麼冷，昏過去久了說不定會凍僵，萬一人這會死了，那她可就是殺人犯了。
女孩沒什麼反應，倒是把她自個給說動心了。
一百萬兩那是扯蛋，但凡能給她千把兩銀子都是天價了，屆時買地置屋，使奴喚婢，端的是逍遙快活。
此時城門已然落鎖，李青悠背着女孩從城西北角的排水溝爬進去，也幸好兩人身量都不大，且嚴冬季節也沒有髒水從城裏往外排。
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李青悠已然快累癱了，卻依舊被撲面而來的冷寂驚的打了個寒顫，黑漆漆的院子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彷彿能將人吞噬。
緊了緊抓在女孩膝窩間的手，從沒有一刻如此慶幸自己一時的善念。
寂靜只是一瞬，院子裏的飛禽走獸聽到了響聲爭先恐後的歡迎主人的歸來。
“餓啊餓啊！”驢棚里的老驢嚎的聲嘶力竭。
“呼嚕呼嚕！”豬圈裏的豬緊隨其後。
“咯咯咯噠！”雞架里的雞也不落下風。
驟然的熱鬧打碎了冷寂，院子裏恢復了生氣，李青悠突然就有種想哭的衝動，用力吸了吸鼻子，背着女孩進了西邊自己的屋。
把女孩放在炕上，拉過自個的被子給她蓋上，顧不上快要累斷的腿，李青悠又急忙從家裏出來。
其他的都好說，女孩肩頭的刀傷卻是耽擱不得的，家裏沒有刀傷葯，她得現出去買。
雪越下越大，裹挾着北風，李青悠回來時候的腳印掩蓋了大半，這還是城裏風雪比較小，城外早已經漫天飛雪，所有的痕迹都隨着漫天飛雪被掩蓋其下。
星夜下，一隊人馬踏着雪浪來到亂葬崗，在進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搜查之後，一名屬下來到為首的錦袍男子面前，單膝觸地，“大人，沒有發現。”
“廢物，這麼多人連個孩子都抓不住，要爾等何用？”錦袍男子強按下怒氣，撥轉馬頭往青山縣方向前行，解下腰間令牌朝屬下一丟，“拿我的令牌讓他們打開城門，命縣令派人挨家挨戶的搜，哪怕在耗子洞裏也要把人給我翻出來。”
“大人，恐有不妥。”另一個屬下提馬上前，“此處剛出離燕州府地界，若被王爺得知……”
錦袍男子默了下，“那就暗中搜查。”
雪浪翻飛，一行人來去匆匆，只留下一地馬蹄印，直到他們徹底消失，樹上躍下兩道身影。
“魯伯，現在咱們怎麼辦？”矮個的一臉焦急，“此處最近的就是青山縣，主子必定在那。”
方才要不是魯伯攔着，她拚死也要下去殺個人仰馬翻。
“切勿焦躁。”魯伯捋了捋頜下短短的鬍鬚，盯着一行人離開的方向，“馬上去聯繫咱們的人，看看還有多少活着的，務必想辦法將爾等引走。”
“魯伯，咱們的人里定有內奸。”否則他們不至於落到這等慘敗的地步，主子下落不明，其他人更是生死不知，百十號人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魯伯沉默了下，認同了這個說法，片刻后再抬眼的時候眼底已然一片平靜，抬手叫矮個子同伴附耳過來，“你這樣……咱們來個移花接木。”
兩人說完也循着馬蹄印前往青山縣的方向疾步前行。
雪停了，風住了，空氣中瀰漫的蕭殺慢慢散開，天地間恢復了清明。
李青悠渾然不知剛剛同死神擦肩而過，這會她正拿着好不容易砸開藥鋪的門才買來的刀傷葯給女孩灑在傷口上。
想起藥鋪小夥計那如同看見瘟神的眼神，以及那一番剋星言論，李青悠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是救人好嗎，哪就剋人了？
不過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去買刀傷葯也確實惹人懷疑，所以她特意多了個心眼，說是不小心割傷了家裏的驢。
結果沒想到就因為這麼一個謊言，差點給她惹來一場殺身之禍，這是后話了，先說眼前。
李青悠給女孩上好了刀傷葯和止血散，又弄了盆熱水給她擦乾淨臉和手，這才發現女孩竟有一張神顏。
眉如遠黛，鼻似懸膽，唇若桃花，雖氣色不佳卻絲毫掩蓋不住出挑的容色，清白透明的肌膚仿似最上等的美玉，小小年紀已然初具美人雛形。
便是前世在網絡上見過各色小花小旦的李青悠也不得不贊一聲，好漂亮的小姑娘。
“幸虧你有個好家世，不然就憑你這張臉吶嘖嘖……”怕是也難以落得什麼好結果，沒有足夠的家世護住這盛世美顏，就只能任人欺凌，最終落得個慘淡收場。
明明神顏的也不是她，也不知道她在那感慨個什麼勁。
一番忙碌總算把女孩安置好了，又去院子裏把那些個餓瘋了的家禽家畜挨個餵了一通，末了又把過年時李老太包的粘豆包拿出來餾一下，挖了一勺豬油在碗裏，再撒上點白糖，粘豆包在裏面一滾，端的是香甜又滑膩。
剛要睡，又發現女孩發了熱，李青悠只得再次爬起來。
安宮牛黃丸和紫雪丹這些退燒聖葯她可買不起，就只能用土辦法，去灶間找了姜，切片，蘸着酒擦拭女孩的前胸後背，這還是已故的李老太教她的辦法。
事實證明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李老太的土辦法很管用，天將破曉之際，女孩的溫度總算降下來了，李青悠也累癱了。
這屋子裏唯一的鋪蓋給女孩了，東裏間倒是有，不過看了眼黑漆漆、陰森森的屋子，還，還是湊合一下等天亮再說吧。
反正兩個女孩子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這麼想着就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鑽進去，緊挨着女孩躺下，顧及着她左肩頭的傷，李青悠還特意躺在了右邊。
連日來的勞累透支了李青悠所有的體力，幾乎是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只睡的正香卻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