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大動干戈
吳旭張了張唇,急於解釋什麼,肖雨卻忽爾展顏一笑,一頭如瀑黑髮披下來,顯得臉色蒼白。
她向吳旭招招手,笑道:“你過來一下。”
吳旭定在那裏,感覺她的笑意中似乎隱藏着另一種意味,卻又不能不向前,徑直的走到她面前,張口叫道:“肖雨——————”
“恩?!”肖雨拿眼望他,雙眸黑漆漆的,那眼珠總像有人有人無意間將整瓶的墨水倒進去似的,如同黑洞一般,吳旭驀得心悸。
肖雨抬起手,吳旭下意識的偏過臉去——————以為她要打他。
她卻沒有,手抬到半空中,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臉,說道:“你這塊地方有些臟,我給你擦擦。”
吳旭正了正臉,心裏居然也跟着鬆懈,道:“不用,不用——————”
他一徑說著,肖雨旁若無人般的拿手輕輕的撫他的面龐,指尖纏綿,似是含情,吳歸享受着她的親昵,一時間難以接受她態度的轉變。
孰料,下一秒,她的手飛速的離開,高高抬起,在他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個猛力的摜了過來,竟一下子將他打得往左踉蹌了幾步,她猶嫌不夠,走過去,竟又是一甩手,吳旭的兩邊臉生生吃了兩巴掌。
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着,臉上笑意猶在,逐漸變冷,目如寒冰,凌厲攝住他,吳歸始料不及,方明成少勢不對,衝過去將吳旭拉了起來,叫道:“你這個瘋婆子!”
肖雨又向前了幾步,全然不將方明成放在眼裏,只是望着吳旭,雙目直盯盯的,迸射出的光帶着凜人的恨意,她輕聲說道:“我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你!”
輕輕聲地,卻彷彿咬着牙肉一併講出來。
心裏的血肉早已被亂石濺破,千瘡百孔,到尾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邊在流血,總覺得捂住一邊,這一邊又血流如術。
吳旭自知理虧,倒也沒有動怒,肖雨吸了口氣,蹲*子,看着他的臉,灰敗的,驚駭的,她疑心他現在一定心裏覺得她是怪物。
她也管不着了,他成了她人生最大的恥辱。
“吳旭,我這輩子做的最大錯事就是認識了你這個人,真的,我現在挺後悔的,從來就沒有這麼後悔過,倒不是因為我把身子給了你,而且,我居然一度把心給了一個食人怪,活該,活該我這麼受罪,活該我當時為了等你這個食人怪獃獃在池邊等了幾乎一夜,險些溺死。”
她仰起頭,眸中水氣氤氳,她手向後腦勺摸索着,找到那一塊舊時傷處,忽爾飄忽一笑:“幸好是磕破了腦袋,如果我因此而死了,到了地獄知道一切真相后,我必定要化作厲鬼,擾得你日夜不得安寧!”
她把話說得愈發狠厲,目光凌厲如刀,看着他,臉上卻是悲慟萬分,如同是死了親人一般——————她當吳旭死了,她所認識的吳旭死了。
所以,她這個時候在祭奠他,祭奠她死去的愛情。
肖雨緩緩站起身,筆直着身子,一直朝外走去,終於不再多看他一眼。
在回去的途中遇見一臉焦灼的朱厚正,肖雨迎上去,朱厚正如釋重負般:“跑哪兒去了,嚇得我,走,登機吧。”
兩人上了飛機,直到飛機起飛都沒看到吳旭的蹤影,廣播一遍又一遍的呼叫他的名字,他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再出現,朱厚正當然不知道肖雨跟他方才經歷了什麼,沒見着他出現總歸是開心的。
肖雨這一路掩飾得極好,不輕易顯露出自己的情緒,見着婆婆一如既往地開心,抱着她親昵的說著話,朱厚正到底心細,隱隱總覺得她有些許不同。
飯後,他提議帶她出去走走,濟南的冬天又干又冷,凜洌的風颳得人臉發疼,肖雨卻全無知覺,跟着他一路默默無聲,街上行人很少,濟南的*並不豐富,北方的大冬天鮮少有人外出,太冷了!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肖雨忽覺眉心一涼,手撫上去,再抬頭向上看,她喃喃道:“下雪了————”
朱厚正也跟着看,可不是嗎?真是下雪了,還是濟南的第一場雪呢。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冬天了。”肖雨無限感傷,隨着雪至,摘除到她方才偽裝快樂的面孔,顯現出真實情緒。
“不知道今年的春節會在哪裏過。”肖雨念道,時間越來越快,急景凋年已迫在眉睫,一年這麼短,但回想起來,又長如街燈,每一盞都藏着心事,沿街數着過去——————想不盡,說不完。
“你想在哪裏過,我陪着你去。”朱厚正說道,肖雨敷衍的笑笑:“那我要去南極你也跟着去嗎?”
朱厚正挑眉:“那是當然,過去搶親啊。”肖雨不明,朱厚正還特意解釋道:“企鵝一見着你,心想,打哪兒來的笨女人啊,自己送上門來,剛好給我當個壓寨夫人!”
“去!”肖雨瞪他,聽他在那兒胡說八道,也是笑不出來,笑容漸漸下淡,仰望蒼穹,想到吳旭在機場的那一番話,‘這種女人’,她在他的眼裏是‘這種女人’,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女人?以至於他用那種輕蔑的語氣說著。
她就那麼下jian么?
想着法兒的提防着各種男人,結果卻一頭栽在一個食人怪物的手裏,她與他的親密照,她不知道他到底都拍了些什麼?!就這麼遭jian她嗎?
心如同發行走在刀尖上,每一次痛苦的嘶叫唯有她自己聽得清楚。
她一徑的心絞着疼痛,恨怨在心裏翻湧,朱厚正只見着她面色不對,問道:“是不是冷得厲害?”
肖雨頷首,他拿過她的手,冰冰涼涼的毫無溫度,心裏大意自己發現的晚,肖雨被他大大的手掌緊緊的包裹着,暖熱的感覺直透進心裏,與心裏的冰寒交替着,時冷時熱,她疑心自己要生病了。
再一直往前走,便見着酒吧,她忽然想喝酒,對朱厚正道:“我們進去坐會兒,好嗎?”
朱厚正當然樂意,兩人牽着手進了酒吧。
肖雨喝得很多酒,起初朱厚正並不攔着,后見越來越凶,心叫不好,唯有攔着,她那時候已經有幾分醉意着,吊著一雙眼睛,發媚般的,望着他:“怎麼,心疼酒錢了?”
她當然知道不是,但藉著酒勁就覺得該說一些平時不該說的話。
朱厚正也不惱,好聲好氣的勸着她:“回去回去,別再喝了,婆婆知道要說的!”
肖雨不依,探過身子把酒瓶子拿過,咕嚕嚕的往嘴裏灌,朱厚正半勸半搶的將奪過去,令服務員將全部收走,肖雨瞪着他,笑道:“還說不心疼,看你這樣兒,明明就是心疼的緊!”
“小氣鬼!”她念道,朱厚正哭笑不得,讓服務員送了杯茶過來,送她的嘴邊,她鼻尖,一下子就聞到是茶,大力推開,“不喝!你騙我,都不是酒!”
朱厚正無奈,半抱着她:“小雨,乖了,咱不喝了,你看你,都醉成這樣了!”
肖雨抬眼看他,迷迷濛蒙:“醉了!?”
朱厚正點點頭,她伸出一根手指說道:“這是一。”再伸出兩根手指,道:“這是二,對不對?”
“對對對。”朱厚正連聲應道,肖雨說:“那你怎麼說我醉了?!”她的手指撫過他的眉眼,笑道:“我知道,這是你的眉毛,你的眼睛——————”
手順着往下,指着他的唇:“這是你的嘴——————”
她的眼神越過他看到對過站着一個人,直起身子,笑意吟吟的捧着朱厚正的臉,頭俯下來,對着他的唇主動的吻了下去。
朱厚正腦里轟得一聲,不曾想過她會主動吻他,腦里一片空白,她柔軟的舌緊緊的*着他的舌,他被吸得身子發顫,不由得扶緊她的腰,全心全意的回應她的吻。
兩人旁若無人的激吻着,渾然不顧身邊是否有人在‘觀戰’。
吳旭的半邊臉隱在黑暗中,方明成有些緊張,看着他的表情漸覺得不對,雙目噴火似的,他心裏發怵,拉着他道:“阿旭,走走走,換一家換一家,這家環境真一般啊。”
拉了半天見吳旭絲毫不動,雙目只顧着看着肖雨跟朱厚正痴纏,她是故意做給他看的,他知道,她明明就看到他了!
吳旭大步跨上去,方明成拉住他:“你幹嘛去!?冷靜點。”
吳旭充耳不聞,走定在朱厚正的面前,肖雨隱約卻能覺察到他,朱厚正忘情地吻着她,喘着氣道:“回去回去。”
肖雨點點頭,朱厚正抬起頭,堪堪看到吳旭,道:“你怎麼在這?!”
吳旭並不說話,一把拽起肖雨,輕笑道:“你他媽的就那麼缺男人嗎?用得着這麼飢不擇食么?”
肖雨臉色劇變,朱厚正聽得出是在諷他,饒是風度再好也無法釋懷,他起身:“吳旭,不要太過分了!”
吳旭瞥了他一眼,道:“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
肖雨掙開他的手,擋在朱厚正的面前,斂着聲氣說道:“是,我們就倆凡人,不是什麼東西,你這個東西大可以別跟我們講話!”
她心知激怒到他了,總覺得自己的目的得逞了,再下去的話就得惹事端,拉起朱厚正便想走,吳旭擋在前面,聲音壓得很低:“別想走!”
她眸中一凜,怒極反笑:“你憑得什麼?!”
這眼見着就要大動干戈了,方明成也不能坐事不理,拉着吳旭好聲好氣的道:“走吧,阿旭,不跟他們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