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賣身葬父
沒了媚妖的陪伴,在大街獨自晃蕩還真是沒啥意思。轉來轉去還是轉到了晚來閣門前,晚來閣現在已經停業了,兩天後重新開業。
我從後門溜達着進去,想去看看韓小安那美少男在幹啥。一進去就看見賬房李先生中規中矩的坐在院子中間,眯着個小眼曬太陽,這小老兒還蠻會享受滴。
輕輕巧巧想越過他走進去,卻不料他卻突然睜開眼看着我。
愣是嚇得我小心臟漏跳了半拍,趕緊笑嘻嘻的打着招呼,“李先生好。”
“飄飄小姐有事么?”賬房李問,臉上看不出啥表情,搞得我有點感覺自己是私闖人家民宅似的特被動。
“我來看看小安。”我仍然笑着說,然後又問了句,“小安這會兒在哪裏?”
“在那屋裏吧。”賬房李指了指靠院邊的一間房子。
“謝謝。呃…………那我過去了。”小心的打着招呼,從他身前走過,全身上下有一種被人凝視的感覺,背上不禁一涼,涼氣嗖嗖的就竄上腦門了,忙慌着走了幾步,一沾着小安那門邊我就伸長胳膊砰的一聲推開了那門,然後整個身子嗖的一聲就鑽進去,又以最快速度把門在身後關上。
“有人追?”韓小安坐在桌前詫異的朝我身後看看。
“小安,你有沒有發現賬房老李很是古怪?看人的眼神怎麼老是怪怪的,好像要把人看穿似的?”抖抖背上的冷氣,總算緩過神來了,丫丫的,以前咋沒感覺他這麼陰陽怪氣的。
“是么?”韓小安氣定神閑坐在桌前奇怪的看着我反問。
“真是怪怪的。小安,你幹啥呢?”說著我朝桌前走過去,韓小安還是往我身後看,確切的說是往門外看。
我也跟着回頭往門外看,什麼也沒有啊,轉頭問他,“你看什麼?”
“子邀哥哥沒跟你來?”韓小安狐疑的看我一眼。
“哦,看他啊,想他了?”我隔着桌子身子欺向他。
“我只是奇怪他怎麼捨得離開你身邊。”韓小安臉上笑的絕對是不懷好意,身子微傾湊近我低低說,“你沒看見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糖似的黏在你身上?”
我靠…………這孩子絕對早熟,才來了這幾半天的時間,小眼賊溜溜的就發現連我都沒注意到的如此重要信息。
“韓小安,你幾歲了?”我真懷疑我看到的十三四歲是假象,是個侏儒也說不定,不過這麼詛咒一個小美男似乎太過狠毒了,所以一轉神我就收回了剛才的邪念。
“十三了。”韓小安朝我又靠近了一些,臉幾乎快要貼到我臉上了,“飄飄,怎麼著看你也有二十歲了吧?”
丫丫的,這小娃絕對是早熟,精的跟個老妖精似的,兩眼都放綠光。
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吼他,“小鬼,女人的年齡是不能隨便問的,以後不要在守着我跟我討論女人的年齡問題了。”
韓小安眨眨眼,眼珠子轉了好幾圈甩出一句話,“我可沒把你當女人看。”
蒼天啊大地啊我浩瀚無窮的宇宙空間啊,有像我這麼漂亮嫵媚嬌柔白皙的男人么?有么有么有么?
韓小安眼裏放出的綠光絕對有過濾作用,把我傾城傾國的姣美顏容都給嚴重扭曲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暗暗長呼一口氣,低聲安穩自己,在這種時候,一定要保持風度。
“飄飄。我帶你到街上玩玩怎麼樣?”韓小安撤開一點距離問我。
“好啊。我帶你去,你初來乍到的,應該我帶你去玩才對。”話說出口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雖然我是早幾天比他到梅林鎮,可他怎麼說也在西瀟國活了十三年,而我總共不過月余,還是他比較了解風土人情才對,所以我立馬轉口說道,“看在你小孩子的份上,今天就由你帶着了,滿足你一時的虛榮心。”
韓小安突然射向我的目光,那叫一個賊,綠瑩瑩閃亮亮,真不知道這娃是誰帶大的,估計離升仙不遠了。
一大美女帶着一小帥哥走在大街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是一道亮麗的風景,放眼望去,煞是養眼。
韓小安不像一般小孩子看見什麼都稀奇,都想要去摸摸玩玩,他只是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左右環顧,偶爾多看幾眼的,那就代表是他有點感興趣的,但也絕不做過多停留,只是掃上幾眼,彷彿瞭然了其中奧妙微微一笑就接着往前走。
這一路走下來,我對韓小安成精這一推斷又下了定論,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鬼精。
正晃晃悠悠感覺逛街沒意思的時候,忽然瞅見前面一圍着些人,不知道幹什麼的,看着蠻熱鬧的樣子。
“小鬼,走,快去那邊看看。”說著我就抬腳蹭蹭幾下竄到那群人後,然後低着頭弓着腰擠進去。
抬頭一看傻眼了,人群當中低頭跪着一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一身白衣,身邊擺着一具屍體,大概是小女孩的親人。
低頭看了幾眼攤在小女孩身前的白紙黑字,我才明白過來,我碰上了早在電視節目中被演爛了的故事情節——賣身葬父。
圍着觀看的人朝着小女孩指指點點,但卻每一個出手相助的,其實小姑娘的要價很低,她只求葬了父親,三兩銀子而已。
這種裝可憐騙人錢財的事其實我見多了,比這更可憐的我都見過,但我沒見過賣身討錢的,為幾兩銀子將自己賣了不值。
這小姑娘穿着一件肥大不合身的長袍,一把骨頭架在空蕩蕩的長袍間輕微顫抖,不時有淚滴在膝前的白紙上,她不說任何話,不痛述自己的悲慘也不嚎啕大哭博得眾人同情。
憑我二十一世紀的銳利眼光判斷,這小姑娘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痛苦,喪父之痛,賣身之苦,這小小的身子如何能撞下如此多的凄楚。
越想我越覺得我有義務幫幫她,我健壯青年,多少錢掙不來,於是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喊了一聲,“姑娘,我幫你。”
隨着我的豪言壯語,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向我射來,那個爭先恐後,我甚至都聽見眼神在空中相撞時的噼里啪啦聲。
跪着的小姑娘也猛的抬起頭來,淚水漣漣的看着我,眼中的驚喜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
這身上的昂然正氣又在胸前竄啊竄的,一邊伸手往懷裏討錢一邊朝着小女孩說了句,“我給你錢去葬父,你的人我是不要的。”
小手在懷裏摸啊摸啊,又摸啊摸啊,仍然沒摸出一個子,我猛然想起,我已是身無分文。
幾個人緊緊盯着我在懷裏胡亂摸索的手,眨都不眨。
我靠……敢趁機吃爺的豆腐。
“眼往那邊看呢?你,你,說的就是你。”我抽出小手指指仍盯在我胸前看的小色眼,繼續指責,“你這人怎麼這麼沒人性?人小姑娘賣身葬父,你一堂堂七尺男兒,不伸手援助,還在這裏趁機調戲良家婦女,你這人,你們大伙兒說說,這人還有沒人性了?”
經我這麼一說,好幾個人都灰溜溜的從人群里逃竄了,空間倒是大了不少,可我…………真的沒錢。
“你拿去葬父親吧,剩下的自己拿着過日子。”就在我倍感絕望,哀號我的正氣形象就要被踐踏的時候,一聲救命音陡然響起。
韓小安正微笑着將一把碎銀子遞到小女孩顫抖不已的手裏群毆一個箭步嗖一下就上去了,拍着小安的肩膀朝眾人笑笑,“呵呵,這個是我小弟。”然後回頭對小女孩說,“快去把父親好好葬了吧。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保護,不要隨意就賣掉了。”小女孩掛滿淚水的朦朧大眼,看看韓小安又看看我,什麼話都沒說,頭一低扣在地上砰砰砰朝着我們磕了三個響頭。
而韓小安這小鬼精還沒等小女孩磕頭完畢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走出人群,我本來還想再對小女孩說點什麼的,但一看他走了,我也只好跟着鑽出人群,還不時的回頭看幾眼。
走出一段距離后,我突然感覺身後怪怪的,彷彿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
回頭,單薄瘦弱的小女孩正跟在離我們不遠不近的距離,我伸手捅了下韓小安,示意他回頭看,小女孩見我們回頭看她,她也停住了腳步,怯怯的看着我們。
“你幹嘛一直跟着我們?”我朝她走近幾步,輕聲問她。
“小姐,公子,你們幫我葬了我爹,我就是你們的人了。”小女孩說著又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我都替她心疼稚嫩的膝蓋。
“小姑娘,我們只是要幫你葬了你爹,說過不會要你人的,你快回家陪你娘去吧。”我上前扶她起來,可她掙扎着就是不起來,這一來二去,圍觀的人又開始多起來。
“小姐,我從小跟爹相依為命,現在爹死了,就剩下我自己了,小姐,求求您,讓我跟着您伺候您們吧。”小女孩哭着就又要給我磕頭。
韓小安也跟着走過來,眉頭微微皺着,顯然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小姐,公子,求求你們了,留下我吧。”小女孩低低哭着。
“你先起來吧。咱們先去把你爹葬了好么?”既然家裏沒有親人了,恐怕她一人葬父也是辦不到的吧,幫人幫到底吧。
“嗯,謝謝小姐。”小女孩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朝着剛才賣身的地方就跑過去了,我和小安也跟着過去。
小女孩告訴我們她叫月牙兒,這個名字一下就讓我想起來蕭月白來,不會是他什麼親人吧?感覺上跟一個意思差不多。
幫月牙兒葬完父親,她可憐悲慘的身世也被我打聽的差不多了,兩歲上就死了娘,一直跟她爹相依為命,兩年前才從外地流落至此,如今爹一死,這裏就剩她一個人了。
月牙兒說她十歲了,可看起來卻只有七八歲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過度營養不良造成的,面黃肌瘦,骨瘦如柴。
這會沒等月牙兒再求,我就決定留下她,可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收來做妹妹也好。親愛滴老媽,你有沒有看見我時刻在為壯大咱們的家園而努力奮鬥着?您老人家又多了一雙兒女了。
最後說好了月牙兒暫時留在晚來閣,就當是陪着韓小安玩兒的小玩伴了。
月牙兒剛開始死活不肯叫我姐姐,非扯着個稚嫩小嗓音叫我小姐,在我狠狠威脅她再叫我小姐我就不要她了之後,她立馬乖乖的叫了聲姐姐,順帶甜滋滋的叫了韓小安一聲哥哥。
小鬼精,多一妹妹,偷着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