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踏雪聞香意綿綿 05
上官雲恭敬道:“方大哥果真寬宏大量,在下心服口服。”
少女冷聲道:“呸,不知廉恥,溜須拍馬之徒!”
其餘眾人也滿臉鄙夷之色,上官雲卻不以為意,仍笑容滿面。
方笑鳴又吃了一陣,燒雞牛肉便去了大半,他端起酒碗,欲將最後一小口美酒喝了。誰知這酒碗剛放到嘴邊,他就覺腹中暗潮洶湧,胖臉也一陣扭曲,接着噗的一聲,放了一個響屁。這一下真箇驚天動地,響徹雲霄,小小茅屋之內,自然聽得清清楚楚,眾人不禁哈哈大笑。
少女掩住口鼻,取笑道:“方笑鳴,莫非你不再用斷魂刀的名頭,便新練了神功么?”眾人聞言,更笑得前俯後仰。
方笑鳴已明白上官雲在酒中動了手腳,也想找其算帳,可他腹中卻再也忍不住了。他惡狠狠地瞪了上官雲一眼,急忙衝出屋外,已是找茅房方便去了。
少女忙對上官雲道:“傻小子,還想等着挨揍么?”說著就要牽馬離去。
如今闖下禍事,上官雲也不敢久留,緊跟着少女出了屋,打算來個腳底抹油。
外面的風雪已比先前小了些許,可還是漫天雪花,朦朦朧朧看不清遠處景色。少女將馬鞍理了又理,這才翻身上馬,她見上官雲在風雪中艱難前行,便催馬追上幾步,她笑吟吟地道:“傻小子,快上來,過不了多久方笑鳴就該追上來了。”
上官雲停住腳步,吱吱唔唔道:“姑娘,我……我……”
“你怕本姑娘吃了你么?”說完,少女又咯咯嬌笑。
上官雲連連擺手,急道:“不是,不是。”
少女似乎有些生氣:“你不上來我可就要走了,管你是不是被那方笑鳴一刀斷魂。”她也不等上官雲回答,在空中啪地一甩馬鞭,踏雪嘶鳴一聲,放開四蹄便向前奔去,須臾不見蹤影。
“唉,姑娘,姑娘……”上官雲追了兩步,可那馬兒跑得飛快,哪裏還追得及?他後悔至極,心中說不盡的惆悵,又不敢停留片刻,只得艱難地向前走去。
上官雲走了約五六十步,就聽風雪中隱隱傳來嘶鳴之聲,緊接着就見一人騎着駿馬迎面奔來,也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上官雲見馬來得快,趕緊閃在道邊避讓。
很快那馬便奔到上官雲面前,定睛一看,正是剛才的少女,踏雪跑到上官雲身後繞了個大圈,這才又趕上前。
少女伏在馬背上咯咯嬌笑,問道:“傻小子,這會兒還上來么?”
上官雲正要開口,就聽一人尖聲道:“臭小子,敢暗算你方爺,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塊。”
那不是斷魂刀方笑鳴又能是誰?方笑鳴一邊哇哇大叫,一邊揮舞着鋼刀,另一隻手卻將褲腰提着,眼看就要追上來了。
此時逃命要緊,上官雲不敢推辭,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兩人一使勁,上官雲便上了馬。在拉到少女的左手時,上官雲只覺那手柔若無骨,滑膩非常。
少女揚起馬鞭,在空中噼啪一甩,大喝道:“踏雪,快走!”踏雪就在原地人立而起,長鳴一聲后,便如箭一般沖了出去。
踏雪乃是罕見的西域良種,奔行極速,幾可追星逐月,上官雲未想到踏雪如此之快,竟險些摔下馬背,他趕緊將馬鞍緊緊抓住。只聽見耳邊風聲呼呼作響,道邊的樹木也越退越遠,再回頭一看,來路上還依稀有一個人提着褲子在奮力追趕,須臾就不見蹤影。
以前在荒漠中時,上官雲也常騎馬狂奔,卻從未見過這風馳電掣般的速度,他不禁對這踏雪更多了幾分喜愛。
上官雲坐在少女身後,與少女隔衣緊緊相貼,鼻中不時聞到陣陣馨香,只覺沁人心脾。他不敢唐突佳人,雙手死死抓住身後馬鞍,身子坐得筆直,動也不敢動上半分,心中卻盼着這樣與少女一路走下去就好了。
饒是上官雲坐得筆直,可在少女策馬狂奔之下,他仍不時隨着踏雪歡騰輕輕碰到少女,以致少女的芳心砰砰直跳。雖則她心中感激上官雲替踏雪出氣,可她此時卻是想着:若他敢有半分不軌之念,定要反手一掌劈去,讓他血濺當場。卻不想縱馬跑了半個時辰,上官雲都是謹守禮數,並無半分逾越,她心中不免對這個獃獃的傻小子增了幾分好感。
自小到大,少女從未與陌生男子說過這麼多話,更別論共乘一騎了,她羞得滿臉通紅,只是少女在前,上官雲在後,自然無法見到少女的羞窘之態。
兩人都羞窘非常,在馬背上均不作聲,任由踏雪歡騰狂奔,孰料這一跑就是近一個時辰,硬是跑出兩百多里路來,直過了穎昌地界,踏雪這才放慢腳步,帶着二人緩緩而行。
上官雲死死抓了這麼久的馬鞍,手指雙臂早已麻木,他見踏雪放慢腳步,便想下馬。他假意輕咳一聲,道:“姑娘,我……我想下馬。”
這一路共騎,兩人親近之態幾與情侶無異,少女每每想到此處,臉上都不禁嬌羞萬分,更覺尷尬不已。她想讓上官雲下馬,可又不知該找何借口,此時聽上官雲開口,自然求之不得,忙輕拉韁繩,道:“哦,好呀……”
上官雲翻身下了地,他揉了揉發麻的雙臂,道:“姑娘……”話剛出口,他的肚子卻咕咕叫了數聲。他冒雪走了半天,粒米未進,在那食肆中雖要了一碗素麵,卻被踏雪幾口吃得乾乾淨淨,少女賠給他的那隻雞腿和兩個饅頭也是一口未動,當時逃命要緊,也未想起揣了帶走,他腹中已是空空如也。
少女輕掩紅唇,取笑道:“傻小子,知道肚子餓了么?”
上官雲尷尬不已,道:“這個……我已快一天未吃東西了。”
少女輕輕哦了一聲,說道:“既是踏雪吃了你的素麵,我便賠你一桌酒席罷,不過你要跟我到洛陽去,不知道你順不順路?”
上官雲本與楊一知說好在汴梁會合,按說應向東走,可少女卻要向西到洛陽去了。他擔心楊一知在汴梁久等,又希望多與少女相處些時日,一時有些躊躇,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