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業火（七）
沐夕冉領着柳無痕在衚衕內展開輕功，快速穿行，正到一拐角處，兩人眼神稍有交流，便急轉而入，緊跟着跳上右邊屋頂，伏低身形。
片刻之後聽到腳下有人說道：
“他娘的，溜得真快，看來早被發現了，李堂，快去通知公子，剩下幾個分頭去找。”
話音未落，零散的腳步聲，四散而去。
兩人稍作停留，待腳步聲遠去，從屋頂掠下，朝着回頭報信之人追去……
衚衕內，這名叫做李堂的下人一路疾奔，可想到自家公子知道消息后大發雷霆的樣子，不由放慢了腳步，滿腹牢騷道：
“娘的，出力不討好的事總叫我去！”
這時，忽聽的背後風聲，他將要轉身，便感到后腰吃力，被人一腳踹了個狗啃泥，還來不及起身，又一隻腳踏到後背處，壓的他無法起身。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慌亂之中，只剩求饒。
“你們公子，是何來路？為何派人跟蹤我們？”耳旁傳來一女聲。
李堂聽罷，眼珠一轉，趕緊說道：
“我家公子乃是河南府知府許大人的嫡子許凌風，公子欽慕女俠，想與您交個朋友，方才城門處人多眼雜，公子恐惹人非議，故命我等幾人悄悄跟隨女俠，待方便之時，上門拜訪，實在是沒有惡意。”
後背吃力稍有鬆緩，李堂懸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近日城守為何加強？”身後女聲又問道。
他不假思索，張口便道：
“聽說是嵩山少林寺遭了賊人，少林寺距洛陽不過百里之餘，怕這惡賊潛入城內。”
後背上的腳終於挪開，他還來不及起身便急忙說道：
“女俠，如若方便，請跟隨在下前去與公子……”
話到一半，一陣眩暈感襲來，李堂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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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登徒浪子！”柳無痕不屑道。
“我看這事，沒這麼簡單，這許公子可是精明得很，此地不宜久留。”沐夕冉道
兩人跑到來時的衚衕口，小心翼翼觀察道上情形，沐夕冉掃視一圈，狡黠一笑，拉起柳無痕，躍入道旁一家掛着“群芳館”牌匾的門樓後院。
兩人落地，抬頭望去，院內長長短短的竹竿上，晾着許多五顏六色的衣衫，沐夕冉走到晾衣桿前，隨手取下一件白色長裙，翻看幾眼，笑着看向柳無痕道：
“這裏儘是女子衣衫，索性你扮成女子，我再與你梳妝一番，旁人定是分辨不出。”
柳無痕眉頭皺起，稍有溫怒，逕自走向衣衫堆里，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一件男式白色長衫。
“可惜！可惜啊！”沐夕冉嘆氣道。
兩人捲起衣衫，各自找了間屋子，開始喬裝打扮……
不一會，一間屋門打開，沐夕冉一襲輕紗罩着白色長裙，如流波一般，隨披散的青絲迎風蕩漾，遠遠看去，宛若雲霧之間的仙女下凡。象徵成熟的髮髻早已散開，額前換做齊眉的劉海，一條白色絲帶末於青絲之間，如此超凡脫俗，仙氣逼人，臉上卻又帶着俏皮可愛，原本看似三十左右的沐夕冉，猶如時光倒轉，重回二八芳年，臉上少了幾分成熟穩重，多了幾分天真無邪。
沐夕冉來到柳無痕房門前，手指不停撥弄胸前一縷長發，不僅相貌，就連一顰一動都像極了少女一般。
終於，房門打開，白衣書生模樣的柳無痕邁步出來。
長衫稍大，掛在他那五尺半的身板上，略顯寬鬆，左臂上夾板已被解下，松垮的袖子看似空空如也，右臂還是死死的環抱着錦盒。
沐夕冉沒有理會一臉愕然的柳無痕，步入房內，將夾板取出，為他重新包紮，還扯了一塊粗布，將他手中錦盒包裹起來。
柳無痕望着眼前的“少女”，目光躲閃，心裏暗暗驚嘆，這是何等妖術！
包紮完畢，兩人向院牆走去，沐夕冉看着柳無痕那松垮的衣衫，不禁搖頭，順手拿下一條白色披風，披在他後背，這才躍過院牆。
喬庄之後，雖說碰到許凌風跟那幫城門守衛，必然會被識破，卻也能躲避不少巡查。
兩人走了一會，已到晌午。
“要不，先去填飽肚子，買些路上用的乾糧，再想辦法出城？”沐夕冉看着有些疲憊的柳無痕說道。
他沒有回話，只覺得有些羞愧，自己口口聲聲要趕人走，到頭來，不管是入城也好，躲避追鋪也好，全仗沐夕冉聰明、機敏。況且，他還有個最難開口問題，自己身上的銀兩、銀票早已不知丟到哪去，身無分文，別說置辦車輛馬匹，就連填飽肚子都是問題，雖說這般小事也難不倒他，卻一定會大大影響趕路的效率。
柳無痕左右張望，看到旁邊“醉仙樓”的招牌，便埋着頭走了進去，身後的沐夕冉笑了笑，跟了進去。
剛入大堂，人聲嘈雜，熱鬧非凡，各色人物應有盡有。
滿臉熱情的店小二衝上前來，招呼道：
“兩位客官，裏面請！”
“尋間閣子。”沐夕冉邊說邊扔給小二一塊碎銀。
“好嘞！兩位貴客，注意腳下，樓上請。”小二樂開了花，點頭哈腰引着兩人朝二樓走去。
剛一坐定，沐夕冉吩咐道：
“來些店裏拿手小菜，來壺酴醾香，再多備些乾糧。”
小二點着指頭，默記下來。
“兩位貴客，稍等片刻！”說罷便小跑出閣子。
“今日用的銀兩，日後雙倍奉還。”柳無痕說道
“假客氣。”沐夕冉撅起朱唇，俏皮道。
“……”換了打扮，整個人說話舉止都變得徹底，讓柳無痕一時語塞。他心裏想到：那精通暗器，行跡詭秘，從不言語的初八，誰能料到，竟是一個美婦人，而這婦人此刻又化為“少女”，到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
想到這，柳無痕稍稍釋然，不去理會一直盯着他看的沐夕冉，合上雙眼，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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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山莊，江湖第一刀客絕天命所創……”
刺耳的說書之聲從樓下傳來，柳無痕本平靜的臉，開始有些抽搐，右手拳頭捏的咯吱作響，狂怒的內心就要壓抑不住。
忽然，一陣熟悉的溫暖，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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