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奶媽的日常生活

人都愛鑽牛角尖，越是文化水平高的人越是容易落入自己給自己設計的思維漩渦。當你在大街上，看一個人拿着錢包從身邊匆匆離去，感覺那錢包跟你自己的一樣，於是立即翻遍裡外，如果沒有找到自己錢包，那麼你就會下意識認定剛剛離開的人偷了自己的錢包，而且會隨時間加深這種認定，甚至會着急上火，別人越勸越是火上澆油，真的會牙疼和嘴上起水泡，直到回家在枕頭底下偶然發現自己的錢包，所有急火又會很快煙消雲散，所有癥狀也會不藥而癒。

自己可能穿越到了古羅馬成了傳說中的狼人祖宗這個念想在腦海里一旦產生，韓冰就跟那個丟了錢包的人一樣，越來越認為這就是事實。羅馬啊，老子只知道那些傳說中的古希臘羅馬神話故事，羅慕洛哥倆被母狼養大，推翻自己殘暴父皇的統治，建立羅馬城。這是要哥倆領導被壓迫人民推翻暴政的節奏啊！我倆這水平連校長都推不翻，讓哥們跑路沒問題，野外生存哥也在行，師戰好賴還當過班主任，管過四十多個初中生，實在頭疼後來也不幹了。

在韓冰印象里，古羅馬那就不是好人待的地方，一群吃了吐，吐了吃，冬夏一塊亞麻布料披身上，真正風度翩翩，跟師戰班裏的熊孩子一樣難管，任性追求自由民主和生解放的野人，除了葡萄酒就沒啥值得期盼的，當然還會有之後出現的角鬥士。可自己倆這身板，東西方人天然的差距，不知道今生會不會長得跟前世一樣骨骼精奇，看看周圍環境，想吃大魚大肉可以，美味佳肴，想都別想。

人生存下去要有精神寄託，茫茫未知的將來，總是會給人以無限的希望，讓人鼓起生存的勇氣。沒有希望的人也會藉助於宗教信仰，努力今生行善積德，將希望寄託於來世投生個好人家。可現在哥倆已經到了來世，而且知道未來沒什麼希望，韓冰於是常常嘆息，一副生無可戀。

在師戰看來，韓冰的嘆息那就是打哈欠，小破孩話都不會說，哪裏會嘆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典型的“人生剛滿百（日），常懷千歲憂”。

師戰是個天生樂天派，喜歡自由自在，當初高中畢業理想是當導遊，因為可以免費週遊世界，所以跟着女朋友報考了同一所師範院校，女朋友是物理系，他報的地理系，上學期間還考下導遊證。後來家人不同意，主要是女友不同意，於是畢業服從分配當了孩子王。為增加課時多掙點，在當初自己班主任現任的學校副校長暗中操作下，又改教代數，後來還做了班主任，因為身體素質好，又具有跟孩子們打成一片的熱情，文能揮筆刷大字，武能足球定乾坤。所以時常兼職本班體育課，主抓足球，真正從娃娃抓起，可惜沒發現大羅小羅那樣的天才球員，主要是以德服人，球場上的表現讓他收穫班上未開化的男女粉絲擁戴。按說這期間跟相戀七八年的女友結了婚有了孩子該安心教學才是，可是這貨帶了三四年班，凡心又起，想要走遍天下的那團火再度燃起，一發不可收拾。

要說這人就不能過得太順，太順老天爺不給你找事自己也會找點事。推掉了班主任，每天有了大把時間，再加上每年兩個多月的帶薪假期，於是通過網絡結交了很多同好，經常參與驢友的社團活動，像他這種有錢有閑還有熱情，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還有領導經驗，不火都難。很快就在團隊裏成了領頭驢，跟韓冰也是在山旅活動中認識並結下友誼，韓冰一直喊他“老大”。

倆人同年，韓冰是路橋專業本科畢業，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也是條小毛驢。鋪路架橋基本沒什麼平坦地方，本是個白面書生，組織卻分派他扛着經緯儀跟大隊勘測現場。鑽山溝，爬陡坡，涉大河，過險灘，三年的經歷，路橋設計經驗沒攢下多少，野外生存倒是成了把好手。主要是隊裏有個四十多歲看着像五十多歲的肖工程師，人家是幹了半輩子，常年蹲在曠野里就沒坐過幾天辦公室。現場勘測，路線安排，地上地下，哪裏能行哪裏不穩，哪天上山哪裏下河，天文地理無所不通，有肖工在，勘測工作就很少出問題。

韓冰跟着老肖三年，學了三年，對老肖是真心的尊重，經常偷他老爹好酒好煙孝敬老肖。老肖也是看這孩子真是能吃苦肯用功，浪里白條硬是給練成了神行太保，這才不時指點一二，算是定下師徒關係。就這樣，韓冰有了肖師傅這半壺酒墊底，在後來山旅探路隊活動中被驚為天人，那真是：望山知遠近，探水明深淺，看雲識天氣，觀星分北南。人長得也帥，吸引了不少小母驢，為組織擴大做了不少貢獻。要是沒這本事也不會自大到跟着師戰兩個人就敢到長白山西面野山溝探險，更不會這會兒給人裝三孫子了。

倆娃娃每天睡夠了就是對眼，然後咿咿呀呀的抒發內心情懷，反正誰也聽不懂。這會兒韓冰也想明白了，這裏就不可能是亞平寧半島，自己倆人也不可能成為羅馬城主，還是安心做自己的華夏民族吧，兩輩子都沒機會出國，這命說不上好還是不好。

每天兩頓飯，不定時，看老媽心情。對，就是老媽，倆人已經在心裏認定母狼就是哥倆今生今世的老媽了，有奶就是娘么，多有人生哲理的話，沒這經歷肯定想不出來。

老媽大概是剛生產完，哺乳期幼崽--也是這倆貨這一世第一撥狼弟狼妹--不知什麼原因沒能生存下來。**鼓脹，恰好遇到這哥倆，這才不知從什麼地方把這倆貨撿了來，當自己孩子餵養。狼是群居動物，周圍應該還有其他狼存在，估計沒有老媽守護，倆人早成狼糞了。

老媽每天要出去狩獵，自己吃飽等奶水充足就會回來開飯，然後再出去廝殺，吃完晚飯如果不參加狼群夜間狩獵，就會清理哥倆好吃懶做產生的廢物，然後用身體圈住，尾巴蓋上，睡覺。

就這樣日升日落，太陽光從洞口外照進來又掃過去，轉眼兩個月過去，天氣已經熱了起來。穿越過來時候大概是三月份，因為狼一般是年初一二月份交配，三四月份生產，哺乳期短的一個月，長的也不超過兩個月。倆人剛來時候應該已經有四五個月大，現在大概在七個月左右。

這倆小屁孩在老媽“精心”照料下，是很精心，沒被拉成翔就算良心了；成長很快，母狼健壯的基因大概通過奶水傳給二人，倆人已經能夠滿地亂爬，坐起來玩剪子石頭布。偶爾也能扶着洞壁站起來走兩步，大多時間還是爬行動物。

可能是穿越的問題，也可能是吃狼奶的原因，現在嘴裏已經長出了上下四顆門牙，兩側的門齒和犬齒也開始露頭，沒事像個小狗似的，撿老媽吃剩的骨頭磨牙玩。主要是老媽奶水越來越不足，倆人吃不飽，就只好啃食老媽帶回來的肉骨頭。

前一天下了場雨，倆娃娃相擁着擠靠在老媽腹部，老媽依舊背對着洞口給倆娃娃擋住風雨。兩個月時間倆人長大了很多，老媽的狼毛圍脖早已衣不蔽體，抓過地上的茅草蓋在身上，三個食肉動物互相取暖，算是熬過一夜。

次日天晴，老媽照例出去覓食，這哥倆白天沒事就爬出洞口，晒晒太陽，補補鈣，利於成長。看看滿眼的蒼松翠柏，草長鶯飛，遠處山頂白雪皚皚。這不可能是自己生存的年代，那時候這裏沒有這麼鬱鬱蔥蔥，原始森林早都被砍沒了，山上長的都是後來栽的，根本不可能有現在這麼壯觀。看來還是到了古代，就是不知道能古到什麼程度，不過據倆人所知這地方清代以前就沒什麼文明人生存，打打殺殺是常態，看來哥倆有得一拼了。

山風吹過，腦袋頂着的從沒剪過的頭髮，胡亂飄散在被老媽無數次用舌頭清潔過的小臉上，蓬頭垢面，真正的蓬頭垢面，後世乞丐化妝都比不了自己這幅尊容。

洞口旁邊有條小溪，順着石壁底下流出來，應該是洞內的溪流從這再次湧出地面。更遠處有個小型瀑布，是地下水從旁邊岩層流出，落到岩石底下，形成一條小河，估計底下能有個水潭。洞口的溪水向南匯入遠處的小河，目測距離大概一百多米，中間一片開闊地，兩側沒有可供攀扶的牆壁，倆人試圖爬過去，才爬幾下就痛苦不堪地放棄了，地上到處是裸露的礫石，沒有護膝和小內內的保護，等爬到地方估計要麼膝蓋磨廢變瘸子，要麼就得變太監了。才發現這種時候男孩並不比女孩更有優勢。想要達成目的除非滾過去，可是想想洗完還得滾回來，還是算了。

想像一下商場促銷時候，站在外邊套着個大熊貓萌娃外套，到處散發傳單的人，想要小便卻無法自理。明明內里是個成年人，卻被束縛在個娃娃的體內，想要哈腰撿地上的紙也辦不到，這是多麼悲催的一件事啊！哥倆就是想洗個澡，怎麼這麼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