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憶三

懷中的嬰兒開始哇哇大哭，手指攥着緊緊的，粉嫩團糯，真是可愛的緊，就是哭聲有點鬧心。

婦人連忙哄着他，拔出頭上的珠釵，晃着上面墜着的珍珠逗弄嬰兒。

“這是你弟弟呀，今年才出世。”婦人眼裏都是溫溺，伸手捏着嬰兒小臉，“如今你能回來，是因為他呀，好不容易有了個男嗣，老爺可高興了，我才趁機勸說老爺放你回來的。”

視線垂落了，畫中只出現一雙已經染了塵的布鞋，紀青姝低下了頭，只揪着自己的鞋頂看，似乎不想見到她的母親。

她應該，更難過吧。

原來自己一直是被遺忘着的，沾了剛出生的嬰孩的光，才得以踏進家門。

鄔蟬看着對面的青煙女子，似乎是在出神，垂着頭一動不動，彷彿靜止的雕塑。

畫面由清晰變得模糊，像是染了濃重的霧氣，蒙住雙眼。

“青姝？青姝！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娘在這兒呢.....青姝.......”

青煙女子一動，抬手將水絞着，把水裏的畫面給打散了。

水面翻湧一陣，漸漸回歸平靜，沉寂下來，上面的碎花瓣靜靜的飄在水面，慢慢浮沉。

沒有畫面了。

二人皆是沉默，氣氛很是尷尬。

“如果......你不願意，呃，我是說.......”鄔蟬難以維持這尷尬的氣氛，出聲打破沉默，“抱歉，讓你回憶起這麼難過的經歷。”

紀青姝在對面輕笑幾分，沒有說話。

這......

鄔蟬在水裏打了個寒顫。

原來水已經涼了，光是注意着看畫面，已經看了許久。

“在紀府里的日子，就沒有不難過的。”紀青姝動了動，水波泛起，一圈圈盪向鄔蟬這邊。

“原本想擺脫紀家人的束縛，沒想到爹和隱公子議親，將紀青涵許配給他。”

紀青姝無力的靠着浴桶邊上。

“隱公子卻點名道姓，讓我作陪嫁。”

“陪嫁啊.......那不是丫鬟身份的........竟然，我一個小姐.......也......”

鄔蟬低頭思考了許。

可能，身為一隻妖，隱公子也不了解陪嫁的，該是什麼人吧。

“爹竟然同意了，這麼折辱我身份的要求，他也肯不顧家族名聲而承諾下來。”

“本來以為成親之後我可以擺脫家族，”紀青姝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我卻還是活在紀青涵的掌控之中，日日都要仰着她。”

那冤魂的濁氣，冷的瘮人，鄔蟬已經被水涼的有些哆嗦，又被冷氣一吹拂，登時在水中打了個寒顫，噴嚏連連。

“小姐，你洗完了嗎？”

門外的侍女等候已久，正在疑惑鄔蟬怎麼洗的這麼久，該不會是出了事吧？

“小姐，奴婢進來給你穿衣。”

說著，房門已經推開一條縫。

紀青姝連忙飛身撲上，魂魄進入鄔蟬體內。

“小姐........”

浴桶內的少女慵懶的睜眼，垂落在浴桶邊上的手渾白如玉。

她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慢慢起身，水珠隨着掉落在水面上，激蕩一層層圈紋。

“不小心睡著了。”鄔蟬淡淡挑眉，下巴微抬，“愣着幹嘛！還不給我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