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居然還會打球
嶺南的春天是極短的,它不像北方有着冰雪消融,草長鶯飛諸如此類鮮明的印記。
一般來說,嶺南的的春天好像只是蹭了和煦南風的快車,在這片廣袤大陸的南端繞了幾天。僅僅是勾起了人們發現春天來臨的認知,還沒來得及迎接它,就揮揮衣袖翩躚飛走了。
但今年,春天似乎轉了性,也可能是嶺南的景緻太過美麗,春天竟然在這裏停下的腳步。
既然春天有情,嶺南的人們自然不會辜負,他們爭相出門,一睹春天的美麗。而五音的同仁們,也在他們英明睿智的老大柳睿錫的帶領下,開啟了三天兩晚的踏春之旅。
五音的全職員工不多,但柳睿錫大方地允許員工們帶上家屬一起,算算也有二十幾號人。柳睿錫包了一輛大巴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何靜詩翻着手裏的酒店宣傳單,禁不住訝異,五音不是剛步入收支平衡的門檻嘛,就這麼敢花,老闆們啥家庭啊。
她拉了拉在一旁閉目小憩的江亦楊,小聲說:「亦楊,這家酒店看着可不便宜吶,你們這次活動預算這麼多嗎?」
江亦楊沒有睜開眼,淡淡地說:「所有的預算就是包了這輛車,剩下的就是阿睿包了。」
「包了?」何靜詩發揮着行政兼財務的職業本能,心算加手算,怎麼算都知道,這比費用肯定不少。
「原來,睿哥還是個大款吶~」何靜詩看着就隔了一個走到,笑得花枝亂顫的柳睿錫,驚嘆地說:「長大還這麼帥。有顏有錢,妥妥的偶像劇男主設定呀。」
像是聽到了何靜詩的誇獎,柳睿錫突然轉過臉來,對她眨了眨眼睛,一張斯文清雋的臉多了點調皮的少年氣,成熟與稚氣的衝撞,好看地讓人有點挪不開眼……
額……挪開了。
何靜詩用餘光瞟了一眼身旁,江亦楊把手從自己的頭上收回,好整以暇地改為了抱胸的姿勢。雖然神色如常,卻仍新氣不順似的從鼻孔里蹦出一個【哼】來。
何靜詩忍不住偷笑,江亦楊這是在吃醋吧。偶爾見他這樣,還挺讓人高興的。
她探過頭,在江亦楊的耳邊輕輕說:「但是,偶像劇男主再好,也沒有你好!」
江亦楊辦半睜開眼,儘管已經極力剋制,唇角還是勾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顯示他對這個答案感到非常滿意。
陽光燦爛又溫暖,透過透明的車玻璃灑在身上,好似一層特級的金色蠶絲被,綿密暖和。誘得人只想撲進裏面胡亂打個滾,再伸個懶腰……
「呵~啊~」
江亦楊抓着何靜詩的手捏了捏:「困了?」
何靜詩不好意思地說:「早上醒太早了,被太陽一曬,有點困。」
江亦楊調整了下姿勢,把自己的肩膀放低,拉過她把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揉了揉她的耳垂,輕聲說:「說吧,到了我叫你。」
突如其來的親密,何靜詩是既喜歡又害羞,她趕忙把江亦楊不安分的手牢牢攥在手裏,紅着臉:「快到了叫我哈。」
一陣沉沉的笑聲自江亦楊的胸腔發出,何靜詩知道他在笑自己呢,又羞又急,她掄起拳頭錘向他:「不準笑。」
江亦楊倒是聽話,憋住笑:「我不笑了,乖,你快睡。」
何靜詩又重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熬不住瞌睡蟲的攻擊,還是江亦楊的肩膀實在是太舒適了,何靜詩只覺得一沾上他的肩膀,使人昏睡的眩暈就鋪天蓋地地襲來。下一刻,在耳畔邊縈繞着的吵吵嚷嚷的嬉鬧聲,被一首輕音樂所取代,輕柔低緩。
這是他最喜歡的《冬日之森》,也是她最喜歡的,有了音樂的助眠,何靜詩很快就跌入了黑甜世界,沉湎其中。
彷彿經歷了一場極甜極長的美夢,何靜詩朦朧間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人輕輕叫着,溫柔極了。這個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是跟江亦楊一模一樣的聲線啊。
「亦楊~」她睫毛翕動,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
江亦楊低垂着眉眼,把仍處於半夢半醒間的何靜詩裝在眼裏。他心底一動,毫無防備的內心被投入一顆小石子,驚得滿園的小鳥振翅亂竄。
她這睡眼朦朧的呆萌樣子,真想看上一輩子……
何靜詩還是懵懵的,直到江亦楊不動聲色地在她嘴角一擦,她才後知後覺地紅着臉回過神來。
完了睡得流口水了,什麼形象都pia在地上,扣動都扣不起來了……唉~
「我們到了嗎?」
她慌張地別過與他對視的眼睛,轉向車窗外,那是一排排整齊劃一,毫無特色的風情小鎮裝飾建築物,一閃而過的店鋪招牌上,此地地名屢見不鮮。
這裏本是一座三山環抱的小鎮,因為交通較為閉塞,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但四、五年前,有一家集團看重了山中的溫泉資源,斥巨資在這裏投建了酒店,又砸重金做了鋪天蓋地的宣傳。一夜之間,這座名不經轉的小城竟也搖身一變,成了嶺南地區知名的溫泉度假聖地。
江亦楊也不戳破她的躲閃,順着她的話頭說:「應該是快到了。」
說話間,車子就穿過了小鎮,又開了約莫三四分鐘的功夫,就平穩地駛入了他們此行入住的酒店。
酒店佔地面積很大,除了這棟主建築外,一河之隔的對岸還有一整排的兩層獨棟別墅,綠植環繞,鳥語蟲鳴,環境清幽。
到底是砸了重金的,跟何靜詩以往員工旅行住的三四星飯店高了不止兩個檔次。
柳睿錫站起來揚聲說:「大家收拾下東西,準備下車了啊。」
他抬手看了下手錶又說:「咱們先稍作休息,十二點大堂集合吃午飯。」
眾人一片歡呼,陸續下車,不到十五分鐘就辦理完了入住手續。
柳睿錫突然拉住了江亦楊,笑着說:「老江,這邊有籃球場,鬥牛安排上?」
江亦楊:「可以。」
柳睿錫掃過一旁的何靜詩,曖昧地挑眉:「你剛剛抱了小何同學一路,手酸不酸啊,要不我讓你幾個球。」
抱……抱了一路?
何靜詩輕輕拽緊江亦楊的衣角,懊惱自己竟然對這件事印象全無,可心裏卻像裝進了一鍋煮沸的水,噗通噗通噴發的全是快樂。
江亦楊斜睨柳睿錫,從眼睛裏冷冷地射出“不屑“二字,不咸不淡地說:「不用,我一隻手也能把你打跪。」
柳睿錫:「哎喲,口氣這麼大,一會兒哥喂你吃點芹菜,清清火。」
在此之前,何靜詩沒想過,平常恨不能長在電腦桌前的江亦楊,居然也會打籃球。
不不,必須糾正一下,不是會打,而是打得還蠻好。
原本嘛,酒店的球場基本上屬於可以但沒必要的存在,一年到頭也只有保潔人員保潔人員能時時照拂一會,其餘的時間大多是於清風、明月、陽光相伴。
但今天,卻是比往常熱鬧得多,除了半場上江亦楊和柳睿錫一紅一黃兩人在拼殺外,周邊還圍了一圈圍觀的觀眾。有幾張面孔看着熟悉,是五音的員工,其餘的怕都是被他們吸引來的,當然這其中,女性佔了絕大多數。
也是,兩個好看的人光是站着都能引人側目。更何況他們還是在打籃球,陽光,汗水,跳躍的身姿,每一樣都是年輕與激情的代表,哪能不引人駐足。
何靜詩坐在球場旁,抱着江亦楊的外套,眉眼間滿是藏不住的洋洋自得。自家男人在球場上揮灑汗水,本就養眼,又有這麼多人圍觀,說明自己眼光是極好的,哪能不高興!
歷經一場鏖戰,勝負已定,江亦楊和柳睿錫都是滿身大汗,氣喘吁吁地坐在了籃球場上。
柳睿錫指着江亦楊大笑:「一分,我比你多一分,這次我贏了,看你小子還狂不狂。」
江亦楊也不惱,淡淡地說:「你今天確實打得不錯,我輸了,下回再來。」
何靜詩一手拿着一瓶飲料,遞給了他們。
柳睿錫:「欸,小何同學你說,我們今天打的球好不好?」
何靜詩點點頭,笑着說:「我不會打球,看不懂什麼門道,但就是覺得你們打球起來都挺好看的。」
柳睿錫挑眉,一骨碌爬起來:「你不會打球啊?」他順腳踢一把江亦楊:「讓老江教你啊,你別看這小子天天跟個宅男亦楊呆在電腦前,大學的時候還是他們系籃球隊的主力呢。嘿,要不是他那陣子沉迷網配,當校主力都沒問題,挺有實力的,就是比我差了點。」
「啊,不用不用。」何靜詩忙不迭擺手,頭也跟着要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管是體育細胞,還是細菌都沒有。上大學的時候為了應付體育考試,一個學長教了我好幾天,我連投籃都投不好,真不行。」
「學長?」江亦楊眼睛微微一眯:「那是他不會教。」
他嗖一聲站了起來,拉起仍坐在地上的何靜詩,把球一把塞進她懷裏,指着球筐說:「你試試。」
何靜詩搞不懂明明是他跟柳睿錫打籃球來着,怎麼就成了他們的籃球教學場了。
想不明白是一回事,她還是聽話地用盡全力把球朝着球筐扔了過去。
哼哼,連籃筐都沒夠着,正常水平發揮。
「不對,你的身體太僵硬了,要這樣。」
江亦楊撈過籃球,把投籃的動作,細緻到手指位置的擺放,一步一步耐心地講解給何靜詩。
此時他背着太陽,陽光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圈金邊,耀眼奪目,教人看着看着就忘了周遭地一切。
「小心。」
他突然把何靜詩往自己懷裏一拉,只聽“嘭”一聲,一個從隔壁排球場飛過來的排球,被他用手臂一檔,又飛了出去。
冷不防被熟悉的味道所籠罩,何靜詩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仍兀自發著愣。
江亦楊突然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說:「我知道我很帥,但看呆了可不行,你也要多注意身邊的情況,嗯?」
轟隆~一個炸彈在何靜詩的臉上轟然炸開。
老天,她想挖坑把自己埋起來……
稀里糊塗地又試了好幾遍,明明是同一顆球,怎麼在江亦楊手裏就像點擊鼠標一樣輕鬆,在她這偏就成了比泥鰍還難抓的東西。
到底是一點運動細胞都沒有啊,何靜詩算是躺平任嘲了。
柳睿錫:「老江,時間差不多了。」
柳睿錫適時的提醒,如同一張特赦令,何靜詩抓住機會忙跳開江亦楊的範圍圈:「是啊是啊,我們快去吃飯吧,餓了。」
江亦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柳睿錫說:「行,你先過去。」
他又抓過想伺機出逃的何靜詩:「投籃要這麼來。」
何靜詩只覺得呼吸一窒,江亦楊把她圈進了懷裏,他們的距離比剛剛更近了。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她的頭頂,一下又一下,她全身的血液像是海中的游魚,朝着這一束光聚集到了頭頂。
她的手顫抖得不像話,如果不是被江亦楊的手牢牢抓着,怕是連球都拿不住了。
「集中注意力,看着籃筐。」他的聲音帶着催眠的蠱惑,幾乎失去思考能力的何靜詩只得跟着他的指令,隨着他的牽引。
何靜詩只覺得手被他的手托着,只是這麼輕輕一推,球脫手而出。
“嘭“
準確地穿過了籃筐!
何靜詩:「啊」
「進了。」江亦楊滿意地放開了她的手:「回去了,準備吃飯。」
何靜詩開心地抱起他的外套,笑意爬滿了嘴角:「好。」
江亦楊拉過她的手,帶着她穿過了球場,忽然他俯身說:「我教的比你學長好吧?」
何靜詩一怔,這才後知後覺地咂摸過味來,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朵旁:「好上一千倍,一萬倍都不止。」
這男人吶,原來剛剛是在暗搓搓地吃醋呢。
何靜詩非常自覺地用指尖挑開他的指縫,眉眼間的燦***這春景還要教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