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最終攤牌

如今之計，唯有從水面逃脫，但朱思克瞧那洪澤湖湖面之寬，一望無際，幾於海面一般。納蘭明鏡又不通水性，又豈能游過。即便絕塵等人划著小船，但小船船帆遠較大船為小，在這般遼闊湖面之上，片刻便能被大船追上。納蘭明流根本無須官兵下水，只恐大船衝撞一番，便能將自己等人擒得。

二人正計劃之時，瞧得納蘭明流攜着趙春興、趙春才兄弟二人行了過來。只聞得納蘭明流言道：“李先生，這幾日格格身體以大為好轉，顯是先生之功。本欲大大獎賞先生一番，只是先生所為，疑團頗多，還請先生解釋一番。”

朱思克言道：“欲治其罪何患無辭，又有什麼好解釋了。”

納蘭明流不料朱思克竟無絲毫辯解之意，便向朱思克言道：“如此說來，那日迷醉逃脫，顯是你早以深有預謀不成？”

朱思克不再言語，他此時與納蘭明流相距頗近。他身邊雖有趙氏兄弟相護，但這走廊頗窄，欲將納蘭明流拿住，實是頗為容易。但又想到，他終是納蘭明鏡的二哥，自己當著她的面，又豈能拿住她的哥哥？

忽聞得艙底打鬥之聲傳出，朱思克不用去瞧，亦是知曉，納蘭明流既準備向自己發難，自是派出官兵尋至艙底，將韋思易拿獲。

過得片刻，朱思克耳聞着打鬥之聲越來越近，顯是韋思易、李思竭二人以沖至甲板之上。又瞧得岸邊之上，官兵打鬥之聲亦是傳出，想必靳玥慧、李shu嫻、絕塵、吳康寧四人正在岸邊與官兵相鬥。

事態如此緊迫，朱思克正欲向納蘭明流衝去，將他拿住。卻聞得納蘭明鏡低聲言道：“思克，眾人身份均以暴露，如今處境想必極為危險，你先去救眾人。我一會便去尋你會合。”

正自矛盾之際，忽聞得納蘭明鏡又再言道：“二哥，你隨我來，我有話與你說。”納蘭明流瞧了納蘭明鏡以進入艙室，便轉身行了進去。朱思克瞧着眼前形勢，只得向甲板躍去，趙氏兄弟亦是緊緊跟來。

納蘭明鏡進入艙室之中，向納蘭明流言道：“二哥，有件事我早就想向你說起。只是咱兄妹二人相聚之時頗少，今日倘若不說，只恐日後再無機會說出。”

納蘭明流聞得納蘭明鏡言語頗為莊重，便未在說。卻又聞得納蘭明鏡低聲言道：“如今我與那郎中以生米煮成熟飯，倘若你為難於他，便是對我為難。”

納蘭明流聞言大震，他知曉納蘭明鏡與那郎中頗為親密，豈能料得納蘭明鏡竟失身他？況且他眼瞧朱思克年齡幾有四五十許，這般年齡做的自己父親都以足夠，又怎麼讓納蘭明鏡跟隨於他？

這郎中僅與納蘭明鏡相遇兩次，而這兩次均是納蘭明鏡患病之際。這郎中竟是趁人之危施暴於納蘭明鏡，這般行為更是難以饒恕。

納蘭明鏡瞧納蘭明流神色不定，又瞧着納蘭明流臉色漸漸轉怒，她心中卻是不懼，便向納蘭明流又再言道：“二哥，我這病你是知曉的，倘若發作起來，世間僅他一人能醫。倘若你將他害了，我豈非亦難活於世間。”

納蘭明流暗自想到，事雖是此理，但納蘭明鏡畢竟是滿清高貴的格格，又豈能隨着這般江湖郎中游醫江湖？況且這郎中行為極其不檢點，這般歲數還趁人之危，即便納蘭明鏡跟隨與他，日後又豈能有好的生活？

想至此處便向納蘭明鏡言道：“明鏡，讓我放過他也非不可，但你若跟隨與他，實是絕無可能？”

納蘭明鏡言道：“二哥，你未瞧出么，我與他二人實是真心相愛，他是朝廷欽犯，聞得我生病，冒着生命危險亦要救我一命。我也一樣，倘若他有甚三長兩短，我也不能獨活。”

納蘭明流聞得他二人真心真愛以是一奇，其後更是聞得那郎中是朝廷欽犯，郎中身份顯然並非他的真實面目。

又再憶及，那日保定府，便是納蘭明鏡自殘身軀，便是為了救前明皇子脫離險境之事。其後那郎中便曾尋來，又救得納蘭明鏡。如此說來，那郎中李克豈非便是前明皇子朱思克不成？又再憶及以往種種，倘若那郎中李克，不是朱思克更有何人？

他又想到，如今自己帶有萬名精兵，欲將前明皇子擒獲實是大好機會。但眼前瞧着納蘭明鏡傷口雖愈，臉上神情之堅決，倘若自己將朱思克擒獲，只恐她即刻便自盡於自己身前。

他自得先皇賞識直至輔助現今小皇帝，何曾遇事這般矛盾。卻又聞得納蘭明鏡言道：“二哥，我知你以猜出他的身份，但他僅想做個尋常的郎中。他為我以放棄復國之念，倘若你今日一味欲將他拿住，豈非事得其反？”

納蘭明流又再想到，年前前明皇子身份暴光，抗清勢力更是大漲，在玉門關、祁連、川西、青海一帶，佔得不少領地。但其後派得眾多探子均報，前明皇子自雪山那一役之後，不知去向，難道明鏡所言果然便是真的么？他與明鏡失蹤的那半年多，便一直與明鏡在一起么？

他雖覺朱思克因納蘭明鏡放棄復國，此事猶似天方夜譚一般令人匪以所思。但如今半年多的時間，確又正如納蘭明鏡所言那般。他倘若一心復國，自當乘勢四處遊說前明舊部，更當就此收編閩南鄭家、滇南沐王府，何以探子所報，卻是他出現在泰山之巔，被十步煞所傷？

最後又再想到，倘若納蘭明鏡所言屬實，他果然無復明之意，自己今日將他拿住，若被他逃出，豈非更堅他的復明之念？況且忠義舵倘若再聞得這般消息，自會全力解救於他，到時中原豈非造成戰事連連的局面？自己今日之舉豈非果如納蘭明鏡所言那般事得其反？

他瞬間便想了頗多，權衡利弊之下，便向納蘭明鏡言道：“明鏡，二哥相信你這一回，你這便帶他等一眾走吧，只是你走出此船之事，便再也不是我納蘭家的人。”言畢便向艙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