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絕塵
那僧人滿懷期待本想聽得李思竭說一番諸如“味道太好吃了，實屬生平首次吃這般美味”類的言語，見他竟只一句簡單的還行吧來評論，更是拿自己和他廚藝比較，他可是親眼識的李思竭似連叫花雞都未曾聽說過，又豈能有甚好的手藝，他疑惑的向李思竭問道：“你沒吃出其中的滿嘴鮮香，雞肉酥嫩么？”
李思竭瞧他那模樣，這雞肉味道確實是好，但他越是着急，自己就越不誇他，更何況這雞味道雖然是好，又怎及的上那晚所食得的烤魚？其實這雞味美香酥，觸嘴更有一股鮮滑之感，實在那日烤魚之上，只是那烤魚出自朱寶珠之手，自是大不一樣，更何況倘若那晚朱寶珠烤的如是一泡狗shi，只怕他吃來也勝過這叫化雞。
那僧人瞧的李思竭又吃了數口，卻不言語，自己這雞烤好了，這小子卻是完全食不出其中美味，如此暴斂天物的傢伙，如何能享用這般美味？想到此處，遂劈手奪過那隻叫化雞道：“諒你這小子也吃不出其中的美味，跟你說這些真是對牛彈琴了。”也顧不上李思竭剛吃過的口水，隨口吃了下去，吃了一口，取出身旁葫蘆，喝了一口酒，更是閉起眼睛，長長舒了口氣，似是在回味其中無窮鮮美一般。
李思竭瞧他竟似真的生氣一般，想起他也是一番好意，自己卻這般捉弄與他，頗為於心不忍，柔聲道：“你這隻叫化雞確實好吃，只是和我吃過的一次烤魚相比，實在是相差不止千萬里。”
他這話本是想誇那僧人的，但那僧人聽得耳中，卻似變了味，果然那僧人聞言立即睜開眼睛看向李思竭，見李思竭神色頗為莊重，似真有人比自己的燒烤做的更好一般。轉眼又想，這小子又懂什麼美味了，想必是他餓極吃了那一次才這麼說的。
他向李思竭說道：“你這小子懂得什麼，這天下間豈會有人會比我燒烤做的更好？”卻見李思竭並不言語，似是出神一般。
李思竭卻實是在想，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她們離去時，天已大黑，這會想必是在那安慶城中吧。
想的出神之際，又憶起那日晚間燒烤的情形，和此番情形如此相似，只是此次卻是這僧人相伴，未免有些大煞風景。
那僧人瞧的李思瞧神色黯然，似是在生自己的氣，但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有人比自己烤的好，他笑着對李思竭道：“那你說來聽聽，是何人給你烤的。”
李思竭暗道，他和朱寶珠的關係又怎能說給這僧人聽及，卻不料那老嫗忽然問道：“是那美貌女子給你烤的么？”她瞧的李思竭的神情，自是在思念那美貌女子，遂問了出來。
李思竭心中一震，暗道：“她怎麼也知道了。”神色扭捏之極，言道，“我困了，我要去睡了。”說完果然找了個地方，和衣躺下。
夜間，三人都是輾轉難眠，擔憂中毒的眾人自不必說，那老嫗更是憶起昔日瞿家的一番情景，而李思竭卻是想的朱寶珠，想到動情之處，竟哎的一聲嘆了出來。
他這一嘆不要緊，即刻便聞得那僧人道：“你既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如何。”李思竭卻道：“兩個大男人在夜間有什麼好聊的。”“你這小子是不是在想誰家的大姑娘。”那僧人繼續問道。
李思竭更是作聲不得，過得良久，忽然李思竭感到身前一擠，那僧人竟趴在自己身上，把他嚇了一跳，卻見他在自己耳邊悄聲問道：“說真的，你和幾個女人好過。”臉上竟是一臉的好奇。
李思竭將他推開，卻不理睬他。那僧人見他始終都不言語，又附耳上來，悄聲說道：“我跟你說，我就沒有跟一個女人有過那事。”說到最後竟然低不可聞。
李思竭忽然覺得想笑，這麼老一個人，竟然會是個處，還會主動告訴自己。他強忍笑意，不料未曾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並回了一句，“那是因為你是個和尚。”他自是知道那僧人乃酒肉和尚，不過他有意取笑這僧人。
果然那僧人一怔，隨即黯然道：“你是知道的，我是酒肉和尚，這些都不忌誨的。”
李思竭聞言也是一怔，這和尚倒也坦誠，看他神色，想是心中也有心事，想到此處，又是一呆，看來人人都有難言之隱。
過了片刻，卻聽那僧人又在向自己說道：“你這小子好沒禮貌，見到我都未曾稱呼一聲。”李思竭卻道：“你又未曾說及你的名字，我怎麼稱呼你？”那僧人想了想道：“你雖不知我的名字，但稱呼一聲前輩總可以吧。”
李思竭一楞，想起自他出現之際，自己果然未曾這般相稱，只是自己瞧得這和尚瘋瘋癲癲的，正常之時如那得道高僧般，不正常時又似孩童那般頗不講理，而他不正常時卻又居多。要自己叫他一聲前輩，倒還真是一件卻困難的事。想到這裏說道：“你又非我門中前輩，我怎能這般相稱。”
那僧人一楞，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自己和這小子果然毫無瓜葛，即便有甚瓜葛，自己又怎能當得起他門中前輩。而且看這小子武功，顯是現在局限於年齡、功力未至，只怕再過得數年，自己便非其敵。一時之際，竟也頗為躊躇。
他忽然間發現，初識得李思竭，頗覺這小子獃頭獃腦的，自己數次差點白痴般字眼來罵他，這會怎地口齒竟然這般伶俐，自己竟數次被這小子說的啞然？
他忽然對李思竭正色的說道：“貧僧法號絕塵，卻不知小施主如何稱呼？”
李思竭也被他這一變化弄的一楞，暗道：他法名絕塵，似要斷絕塵世之念，行事卻又似孩童般才入塵世，真是令人費解。接著說道：“我叫李思竭，我真的困了。”言畢俯下身去，瞬間鼾聲大起。以他這般武功，睡覺又豈能會有鼾聲，想是他故意運氣，讓那絕塵不再煩他。
絕塵也不多言，微微出了會神，覓得睡處，也和衣而卧。一時間廢墟內一片寂靜，過不多時，三人竟真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