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拘留
顧孜澤眼睛裏有如實質的怒火仿若下一秒就會噴薄而出。
多少年了……從那個在陰暗角落裏看着自己光芒萬丈哥哥的瘦小少年，到現在這個在顧氏集團這等龐然大物面前也能有點話語權的他，無論哪個時期，無論他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顧翼城從來、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
顧翼城的眼睛短暫地從夏苒欣身上挪開，看向顧孜澤，嘲弄的眸光宛如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顧孜澤握緊了拳頭。
“苒欣，我記得你最喜歡玫瑰花。”面對着夏苒欣的時候，顧翼城永遠都有用不完的溫柔，“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當我送給你的回歸賀禮。”
“顧總，你不需要這樣。”夏苒欣的臉上漸漸失了笑意與血色，她咬着下唇，眸光沉靜地看向顧翼城，然後斬釘截鐵地拒絕道，“而且我在這住的還不錯，暫時沒有搬家的打算。”
顧翼城有未婚妻。他在不久之後，也許三五年，也許一二年，也許就在幾個月後，就將正式迎娶她進門。她這個過去式的未婚妻，不過為他的風流艷史增添了一筆，他人提起的時候權當笑料。
從醫院回來之後，夏苒欣就一直這樣提醒着自己——因為在經歷二十天的相處以後，她驚恐地發現自己想起薛封的次數越來越少，想起顧翼城的次數越來越多；身為一個合格的工作狂，二十天沒做正經工作她居然都沒感到難受——她變得越來越不像她了。
這不對。這不對。
夏苒欣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告訴自己她和顧翼城兩清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他做他的人上人，她當她的小市民……這一切心理建設卻險些在剛剛知道玫瑰花是顧翼城送來的時候全數崩潰。
她的內心是欣喜的。
甚至當顧翼城強勢要求她搬出去的時候，她居然覺得沒什麼不對——一直住在一個男人家裏的確不好，儘管那人和你青梅竹馬，清清白白。
顧孜澤的質問喚醒了她。
夏苒欣從小女生的浪漫情懷裏掙脫出來，努力面對着現實的一切，她豎起了全身的刺，只求能夠自保——事到如今，她心底最深的祈求居然是不想顧翼城再接近她，因為她不敢保證，繼續這樣接觸下去，她心裏那道防線什麼時候會潰不成軍。
所以她臉色蒼白，神情堅定地附和着顧孜澤的話，修剪圓潤的指甲卻掐入柔嫩的掌心。
真疼，但只有疼，才能讓她保持清醒與淡定。
“你會同意的。”夏苒欣的下巴被一隻手捏住，微微抬起。
顧翼城俯下身子直視着正在瘋狂掙扎的夏苒欣，用他那自信、篤定的聲音在她耳邊重複了一遍，“你會同意的。”
夏苒欣的下巴上浮現了兩個不甚明顯的紅指印。
顧翼城走了。
夏苒欣渾身脫力地靠到門板上，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勉強笑道，“那些玫瑰花，你打算怎麼辦？”
“他送給你的。”怎麼處理你自己看着辦！最好是統統扔掉！看了就心煩！顧孜澤心情很不爽，聲音又冷又硬——好好的一天全都被顧翼城破壞了！
“這樣！我有一個不錯的想法。”沒了顧翼城在場，夏苒欣又迅速恢復了驕傲強勢的形象，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天是七夕節吧？”
夏苒欣記得很清楚，因為薛封的農曆生日就是七月初七。
薛封……夏苒欣的心情又不可避免地低落起來。
“是七夕節沒錯。”顧孜澤不知道夏苒欣為什麼提起這個時間點，但還是回答道，“社裏年輕人多，每年這個時候下午都放半天假的。”
“我是想說，這些玫瑰花被摘下來之後大約能放三天，到明天中午的話也就一天半，找幾個人來照顧它們，再找個集裝箱把花運到公司，就當是員工福利吧。”
夏苒欣有氣無力地把話說完，然後就進屋把自己關進了卧室里，剩下的事就讓顧孜澤操心去，她現在急需休息。
睡吧，夏苒欣，她對自己說道，醒來以後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距離夏苒欣恢復工作已有一周。
“到底是關係戶啊，咱們這些人怎麼能比得了呢？”
“人家一張臉，抵你辛苦奮鬥至少五年啊……你說說，我覺得我長得也不差啊，老闆看上的為什麼不是我啊！”
“你可行了吧！還做夢呢？人家夏苒欣再不濟，當年也是顧氏集團總裁未婚妻啊，更別說私奔對象還是薛氏大少爺，底子在那裏擺着，你羨慕不來啊！”
“別說了別說了，人來了……”
議論紛紛、竊竊私語、評頭論足、指手畫腳。
夏苒欣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感受到這四個詞的含義——銷假第一天，公司內網就發佈了即將成立徵文大賽專項組的通知，然後又有眼尖的同事發現了夏苒欣的名字……
然後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原本對她還算敬而遠之的同事現在開始肆無忌憚地在茶餘飯後討論她的八卦，這也讓夏苒欣意識到了一點——職場如戰場。
你原先的八卦再多，沒有觸犯到他們利益的時候，他們就願意賣你一個面子，可是當你已經妨礙到他們之後，別說是像她這種黑料滿滿的，就算你純白如紙一個污點也沒，這群人的閑言碎語也能把你逼瘋。
原來如此。
夏苒欣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點幾滴眼藥水，揉一揉發痛的眉心，就再次投入了工作——隨他們怎麼說去，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比什麼都強。
這一周來夏苒欣過得雖累，卻也大致是舒心的，原因無他，一是顧孜澤為那一堆用作員工福利的玫瑰花付了款，雖然打過八折，但數目依舊相當驚人；二當然就是顧翼城那邊也沒出什麼么蛾子。
其實第二點倒是讓夏苒欣在竊喜和有點小失落之餘又有了大大的擔心，他該不會是憋着勁想放大招吧……
夏苒欣萬萬沒想到，就在下午還沒下班的時候，她沒等來顧翼城的大招，卻等到一個大新聞——薛恬薇被警方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