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傷后
“真是太傻了不是嗎?在他心愛的女人和別人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時候,他居然自願成了騎士為他的女人保駕護航。”顧孜澤臉上完全失去了往日弔兒郎當的笑容,“而這整件事裏最可笑的就是,他想要保護的那個人,非但對他的保護一無所知,而且還怨恨了他這麼多年。”
我沒有!夏苒欣下意識地想要辯駁,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開不了這個口。
如果事情真如顧孜澤所說,那麼她夏苒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渣女,不僅臨陣脫逃斷了和顧家的婚姻,而且眼裏只放得下另一個男人,傷害了顧翼城的感情。
她想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當初明明是顧翼城……她才最終下定了決心和薛封離開,但她與人私奔是事實,沒發現顧翼城好意是事實,到現在依然怨恨顧翼城也是事實。
夏苒欣無力辯駁,只得沉默。心如亂麻的她甚至忘了質問顧孜澤幾句,比如他為什麼會對顧翼城的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啪”。手術室的燈滅了,兩人急急迎上正在摘掉口罩的醫生。
“病人情況還算樂觀,只是……”
“只是什麼?”夏苒欣焦急地追問道。顧孜澤也在一邊投以關切的眼神。
“只是他的面部出現了大面積燒傷,後期可能需要一大筆整容費用……而且我看病人的長相十分出眾,這對他來說可能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家屬一定要做好病人的心理疏導和溝通啊!”
醫生拍了拍夏苒欣的肩,轉身走了。
夏苒欣卻感覺到遍體生寒,也就是說,顧翼城,毀容了?因為救她?
夏苒欣朝着剛剛推出來的病床跑去,她多麼希望面部大面積燒傷只是醫生開的一個小玩笑,等她再見到顧翼城的時候,他還是那個遊走花叢傾倒萬物眾生的風流總裁……
他的右半邊臉包着大塊大塊的紗布。
夏苒欣哭着哭着笑出聲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總是在傷害了我之後才來救我!我不想要他救!”
顧孜澤看着瀕臨崩潰的夏苒欣,又是長嘆一口氣,他和夏苒欣自小認識,當然知道她就是這副德行,她怎麼幫別人都行,別人要是幫了她,而且還在幫她的過程中傷到了自己,那她指不定怎麼難受呢。
“這段時間先放你假,”顧孜澤說,“反正在顧翼城封鎖下,你的工作基本上也沒有了;你就趁這段時間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夏苒欣在原地蹲着,久久沒有回應。
“顧孜澤,謝謝你。”
謝謝你三個字,夏苒欣說的很用力。顧孜澤雖然是她童年玩伴,但他們中間到底隔了五年光陰,在她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顧孜澤不光給了她一份能夠餬口的工作,還因為她的無理要求借房子給她住,這份情,她夏苒欣記下了。
今日落魄只能說一聲謝謝你,他日若輝煌,必百倍相報。
顧孜澤的腳步頓了一頓,嘴角勾起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意,然後大步離去。
夏苒欣在煙花出版社請了長期假的事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本來作為一個親老闆派的關係戶,她和普通同事的關係一直以來就不算太好,現在更是讓所有人覺得,他們擺脫了一個老闆安插進來的眼線,他們樂得輕鬆。
但顧翼城可就不一樣了。雖說地球離了誰都能轉,但顧氏集團可不是離了誰都能轉的。比如說他們的總裁顧翼城先生。
顧翼城失蹤第一天,顧氏集團風平浪靜,各部門井然有序;
顧翼城失蹤第二天,總裁辦秘書處的人有點焦慮,最近恰好有一個大的招標項目,各項內容都得顧翼城親自核實過目,一天都耽誤不得,但他們現在卻找不到顧總了;
顧翼城失蹤第三天,冼蕭蕭也坐不住了,記憶里顧翼城是一個很靠譜的人,就算有什麼事情出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聲不吭。
冼蕭蕭發動了自家的勢力全城搜索。
“顧總,您的未婚妻馬上就要找上門來了!您別這樣!”顧翼城在手術結束后沒一天就醒了過來,他醒來之後不是和他的秘書通報說他沒事,反而是聯繫了自己暗地裏的勢力封鎖了自己的消息,然後就開始對着夏苒欣耍賴。
比如說,在夏苒欣給他端來飯菜時,一定要夏苒欣喂他吃他才吃,要麼就開始大聲喊痛;再比如,就像得了肌膚饑渴症一樣,一定要夏苒欣握着他一隻手給他講故事;更過分的是,在夏苒欣同意講故事之後,他又找准了機會對夏苒欣動手動腳,時不時地偷襲,在她柔軟的面頰上烙下自己的吻,讓她本來蒼白的臉變的緋紅。
夏苒欣臉紅絕對不是因為害羞,那是氣的!她從未見過像顧翼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明明住在VIP病房,待遇全都是最好的,顧翼城卻偏要她來做護工能做的一切,指揮的她團團亂轉……夏苒欣心裏所有的感激和愧疚全被他這種行為磨滅的一乾二淨。所以,夏苒欣在打開水時聽說冼蕭蕭已經找到這裏的時候,不由得感受到了由衷的輕鬆。
終於能離開這裏了,她想。
“冉欣,你要離開我嗎?”顧翼城故意把包着紗布的右半邊臉衝著她,低頭四十五度角,看起來格外的明媚憂傷……該死的夏苒欣還真就吃這套!她還真無論如何都不能戰勝內心那點愧疚離他而去!
他這是吃定她了是嗎?
“翼城!你在做什麼?!”冼蕭蕭踩着八厘米高跟鞋撲進了顧翼城的病房,“啊!翼城,你的臉!”
冼蕭蕭的眼底露出一絲恐懼,但又很快被她掩飾了過去,眼底感情盡皆化作濃濃的悲傷,她哭天抹淚地撫摸着顧翼城的臉,“這是傷到哪兒了?嚴重嗎?是不是這個女人害的?!”
鬱悶極了的冼蕭蕭無處發泄,只得將槍口對準了這病房裏本不該出現的一個“閑雜人等”,語氣里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棄和怨懟。
顧翼城的眼神淡淡地瞟向正在交鋒的兩個女人,一個咄咄逼人,另一個沉默以對。
他記憶里夏苒欣從來都不是這樣,她高高在上的如同一個女王。換了五年前的夏苒欣和冼蕭蕭對上,怎麼也該是夏苒欣去咄咄逼人,再不濟也該是兩個人勢均力敵劍拔弩張。
五年了,他的小女生是徹徹底底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