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回:措手不及的報復

第315回:措手不及的報復

雪虐風餐籠罩在檀縣上空,天凝地閉的山道里卻有一隊人馬在艱難前行,他們的目的地貌似也是這座不起眼的小縣城。沒有人在意他們的行蹤,就好像他們從未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一樣。

檀縣境內一處村莊小院內,斷斷續續傳出來痛到極點的慘叫聲。

一眾男子守在外間裏,各個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手無足措。只有寧梧和請來的幾個穩婆進進出出地忙碌着。

范星舒雙眸漲紅,他跑到大夫跟前強聲質問道:“她怎麼疼了這麼久還沒有生?能不能開點催產的湯藥?”

“您夫人這胎本來就沒有足月,穩婆剛剛出來也說羊水還沒有破,這時候不能隨便用藥,否則即便生下孩子也有可能先天不足。”老大夫苦口婆心地勸道,“公子別這麼緊張,這一關終究要闖過去。”

“都疼了一夜了。”

鳳染每傳出來一聲哀嚎,范星舒都跟着一陣揪心,他寧願鳳染先前說的那個玩笑是真的,要是可以,他願意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另一個大夫說道,“村裡那些常常做活計的婦人就不會遭這些罪。您夫人甚少做體力活,加之你們舟車勞頓,經歷這些在所難免啊。”

兩個大夫都不敢再與范星舒對視,他那眼神實在太過嚇人,要不是這家人給的銀子多,他們打死都不願接下這份差使。

將將又過去小半個時辰,季牧遽然緊張起來,說:“這夫人怎麼不叫了?之前每隔一炷香都會叫出幾聲,現在怎麼連動靜都沒有了?”

郭林立馬從后屋抱出來一屜熱乎乎的饅頭,“是不是喊沒勁兒了?讓寧梧拿進去給夫人吃點,這樣才有力氣生啊。”

“對對對。”范星舒的唇齒都要瓢了,一把奪過屜籠就要往屋子裏沖。

一個穩婆突然探出頭來,硬生生把范星舒嚇了回來。她搶過屜籠,道:“破了,破了,就快生了。”

說罷,又把木門給緊緊闔上。兩個大夫聽聞,暗暗鬆了口氣,范星舒的臉色卻愈加難堪,慘白的跟死人一樣。

鳳染的衣衫已被汗液濡濕,凌亂不堪的長發里也淌出熱汗,宮縮帶來的陣痛已把她折磨地死過好幾回,要是能讓她摸到刀子,她真想一刀將自己結果了。

鳳染躺在寧梧的懷裏哭到沒有淚水,她扯着寧梧的衣袖低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寧梧掰下一小塊饅頭塞進鳳染的口中,安撫道:“夫人就是自己嚇唬自己,來,吃一點,小少爺馬上就能出世了。”

鳳染任由穩婆們圍着自己鋪墊展被,鐵盆和剪子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音變得陰森且恐怖。

“我就生這一個,以後再也不生了。”鳳染費勁巴力地咽下饅頭,“隋御這個王八蛋……以後郭林要是敢不陪你生孩子……我打不死他……”

一個年歲較大的穩婆跳上炕來,笑藹藹地勸道:“夫人快別說話了,省些力氣,照我們幾個老婆子的話去做。”

鳳染咬唇點頭,身後的寧梧已緩緩地將她放開,她忽然覺得自己再無半點依靠,無論多麼疼痛多麼恐懼,有些路終究要一個人去走。再親密的愛人亦或夥伴,都不可能與自己完完全全地聯繫在一起。

良久,良久……

屋中終於傳來嬰孩的一聲啼哭,兩個大夫一面擦汗,一面拱手向范星舒道喜。

鳳染終於闖過這一劫,范星舒望向院中那依然在下的鵝毛大雪,只嘆隋御到底沒能趕過來。即便知道他是情非得已,錦縣那邊離不開他坐鎮主持大局。

一個穩婆抱着剛剛出生的小孩兒走出來,喜笑顏開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您家夫人給你生了個帶把兒的。”

范星舒木訥地接過孩子,見這孩子稍顯瘦弱,方知是這一路顛沛動蕩所致。幸好孩子還算健康,又趕緊追問道:“我夫人她怎麼樣了?”

“夫人累壞了,沒了半條命,月子裏得好好養養。”

范星舒一個勁兒地點頭,相比較“初為人父”的喜悅,他更加在意鳳染的身體狀況。正將此時,小院的大門突然被踹開,幾個家將不分青紅皂白硬闖進來。

家將們一直隱藏的很好,從未在外人面前暴露過。常澎忽然意識到大事不妙,立馬問道:“是什麼人追來了?”

“還弄不清楚,但明顯是衝著夫人而來。他們進了村便開始打聽哪有要生產的孕婦,快帶夫人離開這裏,我們還能頂一陣兒。”

聞言,大夫和穩婆均被嚇了一跳。

范星舒掏出一袋碎銀子拋給他們,說:“不打緊,事後若有人盤問你們什麼,你們照說便是。多謝各位。”

話畢,范星舒抱着孩子闖入屋中,此時鳳染正微闔雙眸,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寧梧剛替她擦拭好身子,換了乾淨的衣衫,整個屋子裏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

“都聽到了吧?”

“咱們會沒事的。”

寧梧趕忙翻箱倒櫃,將所有的厚衣衫、大氅裘衣統統套在鳳染身上。

孩子的哭聲將鳳染給喚醒,但她太過疲憊,總覺得眼皮太沉很難睜開。范星舒把孩子放回到她的懷裏,她立馬下意識地勾起雙臂。

“你放心的睡,沒啥大事,睡醒了孩子和你就都到家了。”范星舒單膝跪在炕沿兒邊上,俯下身子對鳳染道。

鳳染迷迷濛蒙地“嗯”了一聲,緊接着她便被范星舒穩穩地抱起來。寧梧貼身跟隨,又不停地往鳳染身上蓋毯子、掖縫隙,生怕她這一出門再受了寒氣。

乒乒乓乓的打鬥聲越來越近,常澎和季牧已打發走大夫和穩婆,郭林那廂也套好馬車,眾人護送鳳染母子從後門逃離出來。

只是外面的風雪太深太大,馬車根本跑不起來。一行人絕望地望向身後,郭林第一個跳下馬車,道:“我回去跟兄弟們將人拖住,你們趕快向盛州方向逃。”

“我跟你一起去!”常澎緊隨其後下車抽刀,“咱們在盛州匯合。”

寧梧挑開車窗帘子向小院那頭望去,百餘家將都難以阻擋,對方到底是誰,什麼來頭?

她回首瞅向郭林,很想自己和郭林調換一下位置。但眼下她得保護鳳染母子安危,遂故作大方地說:“郭林,要快點解決麻煩,好來盛州跟我們見面。”

郭林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他大步走到車窗下,朝寧梧憨笑道:“你靠下一點,我有話要跟你說。”

寧梧略略一怔,鬼使神差地探下頸子,“你要說什麼?”

郭林用大手捏住她的臉頰,然後重重地親了上去,須臾,趕快將人鬆開,笑哈哈地說:“哎呀,反正你早晚都是我娘子嘛。快走,快走,老子要去殺人了!”

郭林大搖大擺地折回小院那頭,常澎好似也有什麼話要說,到頭來卻不知該說點什麼。難不成要季牧幫他轉達,要是自己沒命回到錦縣,就讓芸兒改嫁吧?他聳肩苦笑,也隨郭林走了回去。

季牧眼含熱淚,寧梧也久久無法平息內心的動蕩,但他們必須快速離開這裏。季牧再次抽響馬鞭,讓幾匹壯馬在雪地里艱難前行。

拱廂內持續不斷地傳出嬰孩的哭聲,鳳染仍在范星舒的懷裏瑟瑟發抖。她艱難地睜開眼眸,虛弱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范星舒柔聲說:“沒甚麼大事,一點小尾巴而已。”他說著伸手拍拍她的背脊。

由於他們走的太匆忙,車上除一點乾糧外便沒有其他食物了。可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喝上一口奶。他的哭聲越來越強烈,寧梧和范星舒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扶我起來。”鳳染強撐道,一邊說,一邊已開始扯開自己的衣衫。

范星舒把目光避開,即刻和寧梧一起將鳳染與孩子圍在中央。寒冷在周圍蔓延開來,鳳染嘗試幾次,依舊沒能成功給孩子喂出奶來。

“哎……”鳳染沉重地嘆息,搖搖晃晃的馬車已快把她的五臟六腑顛碎了。

那一頭,郭林和常澎終於與對家頭目交上手。他們逐步判斷出來,對家不是雒都派來的。不是雒都還能有誰?誰能與建晟侯的夫人和孩子過不去?

欒君赫騎馬提刀,在大雪中直指郭林,冷笑道:“就憑你還想攔住我的去路?”

“你到底是誰?”郭林怒吼道,“為何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隨行家將一個接一個地倒地死去,他們沒有死在雒都,卻死在回錦縣的途中。對面這些人像是恨極了他們,誓要把他們斬殺於此。

郭林絞盡腦汁的想,仍然猜不出對方是誰。常澎霍地打了個寒顫,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張臉,試探地問道:“你是南鹿人,你是欒君赫?”

欒君赫仰天大笑,睨着常澎說:“算你有點眼光。”

二人一下子明白過來,欒君赫這是來報復隋御的。

“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行蹤?”

“想要知道就一定有辦法。”欒君赫一刀刺向常澎,身後幾人也一併圍攻上去。

欒君赫的恨意早抑制不住,幾萬南鹿將士都死在赤虎邑當中。他是被沈放苦苦哀求,死忠親衛硬拉硬拽才逃出的赤虎邑。

他本來想留在東野境內,但一直潛伏在東野的探子均已喪命,以前那些聯絡點俱無法準確找到。也是天假其便,讓他帶領南鹿最後一股人馬潛回到錦縣境內。

又通過先前的暗樁關係,好不容易打聽出隋御的夫人,很有可能滯留在這一帶。欒君赫像是找到了報復隋御的好辦法,率領殘隊從錦縣一路追趕到檀縣境內。

常澎被眾人圍攻,倒在了白雪之中,鮮血從他的嘴角和肋下流出來。他的手再握不緊長刀,他還沒跟芸兒生孩子呢,他還沒和隋御共赴漠州呢,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

“常澎!”郭林痛苦地喊道。

可下一瞬,欒君赫的刀已架在郭林的脖子上,“這回也讓你們嘗嘗什麼叫以多欺少、寡不敵眾。”言罷,再次揮刀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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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推倒了暴躁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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