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回:他都是心甘情願

第307回:他都是心甘情願

之後的路程都很順遂,除了被途徑宅院內的狗吠聲給唬了兩次。

范星舒始終目不苟視,就差在腦門上貼出一行字:“老子是正人君子!”可控制不住的怦怦心跳,卻還是輕而易舉地將他給出賣出去。

鳳染闔緊雙眸,企盼這份煎熬可以早點結束。待逃出雒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瀰漫在空氣中的臭味越來越濃,鳳染慢慢抬起眼皮兒,道:“是到地方了吧?你……要不要放我下來歇歇?”

范星舒的雙臂跟兩條木棒子似的擎着鳳染,因着太過緊張而忘卻了勞累,只呼吸急促地說:“好。”

眾人迅速圍在一處,季牧望了望依然漆黑的天色,慰藉道:“我們還有時間。”旋即,他攜常澎去往事先藏東西的犄角旮旯里,把眾人即將用到的油靴、油衣以及面巾全部抱了過來。

各自速度極快地武裝齊整,做好了蹚過眼前那條長到沒有盡頭的污水溝的準備。

寧梧往每人胸口上甩下一隻香囊,叮囑道:“是夫人親手做的,但願管點用處。”

“希望吧。”鳳染在寧梧的幫助下,也套好屬於她的那身行頭,“一會兒還得麻煩各位。”

眾人眼神不約而同地落在范星舒身上,范星舒也無所謂了,硬着頭皮笑嘻嘻地說:“哎呀,待回到錦縣夫人得給人家獎賞哪!”

“好說,先給你重做一把灑金摺扇。”鳳染一手托在後腰上,“連扇墜都給你弄成寶石的。”

范星舒一面說著一言為定,一面再次走到鳳染跟前,在她膝彎下和後背上迅速一抄,鳳染便又穩穩地橫在他的懷中。

“這樣子還成么?得勁兒么?”

范星舒試探地問,喘息比先前更加沒有章法,而且鳳染明顯感知到他的臂力已不如一個時辰之前。

“成,孩子挺得勁兒,沒壓着。”這時候的鳳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好像可着范星舒一個人“禍害”,是現下比較穩妥的法子。

做足了一切準備,眾人終於邁向污水溝里。起初泔水比較淺,只沒在他們膝蓋上下,但越往前走,泔水水位便越深,而且臭氣濃到變了質,所有人都意識到這臭味已演變成毒氣。

這些困難大家都還可以忍受,只是隨着秋日氣溫轉冷,大家長時間泡在污水溝中,所有人均開始瑟瑟發抖體力不支。

寧梧最先踩空了,手中長劍用力向下一杵,底下卻是一灘軟泥。郭林眼疾手快,上前一把薅住她的脖頸,將人使勁向上帶起。

在身手上從未輸給過任何人的寧梧,第一次要靠別人來幫忙。她抓在郭林強勁有力的臂膀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剛才那些泔水差一點就要沒過她的唇齒。

“寧姑娘,你抓緊我。已經走過一半兒,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了。”郭林垂眼朝寧梧傻笑,“我,我可以讓你依靠的。”

“你真厲害,郭林。”寧梧仰頭讚揚說,“我會抓緊你的。”

郭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像是瞬間激發出他身體裏的洪荒之力。他拉扯着寧梧,腳步堅定地往前方邁去。

常澎和季牧擁在范星舒前後,一人在前方探路,一人則在後方寸步不離地跟隨。范星舒的雙臂已在不住地抽搐,朱紅唇齒也在面巾下變得慘白無比。

“要不……”鳳染攥緊他的衣襟,虛弱道。

范星舒負重前行,而她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上下包括凸起的肚子都難受到極點。可她必須忍耐下去,所有人為了救她逃離雒都費盡千辛萬苦,她絕對絕對不能在這時候給大家添麻煩。

這一刻,她特希望腹中孩子是個男孩兒,可遺傳到他父親那與生俱來的驚人體魄。只有這樣,他才能皮皮實實地出生,沒有任何先天不足。

反之,她又非常自責,若懷的是個女孩兒,卻沒有遺傳到她父親的好身體。接二連三的折騰會不會讓她變成個羸弱小姐?倘或那樣,她將悔恨終生。

“我還可以。”范星舒苦苦笑道,雖然聲音有些微顫,“小時候,小時候……”

常澎和季牧登時豎起耳朵,范星舒這是凍糊塗了吧?怎麼開始“胡亂”言語。鳳染也察覺出他的反常,可眼下這個檔口她該怎麼阻止他呢?

“小時候你常常要我背你出去玩兒,咱們剛剛走過的白澤大街你還記得么?上元節、中秋節,都是我帶你去那裏逛集市……”

范星舒說的斷斷續續,像是靡靡囈語,讓人分不清楚現實還是夢境。

常澎艱難地靠了過來,道:“星舒,換我,換我來吧。”

“用不着,隋御將人託付給了我!”范星舒露在外面的那雙桃花眼裏佈滿血絲,強撐道。

鳳染仰起頭,一時啞然,心裏又感動又難受。

常澎被季牧拽到一邊,范星舒繼續呢喃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年的事是我對不住你。我遭到了報應,是我活該……”

“星舒……”鳳染哽咽道。

范星舒低眉緩笑,看向近在咫尺的鳳染,很珍惜能有正當理由與她親近。

“隋御好愛你,好放心不下你,他給我下跪了你知道么?他託付我一定要把你和孩子平安帶回去。就算沒有他的託付,我也會不遺餘力……”范星舒像個負氣的少年,眼尾淌出兩行殘淚。

鳳染不敢給他半點回應,很擔心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會讓他產生誤會。她除了沉重的嘆息,就是祈禱讓他們快點逃出去。

寧梧的衣衫最先濕透,她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像是被什麼東西不斷地向下拖住。

郭林皺眉大叫:“寧梧,你給老子挺住!”說罷,他立馬把寧梧抱起來。

寧梧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抱過,她難為情的不知所措,“那個,我自己能走,你別消耗體力……”

“別他娘的說話,這地方實在太臭了。”郭林要緊牙關,又睃向一旁的范星舒,譏諷道,“范星舒你是不是不行了?堅持不住就吭聲!”

“去你娘的!”范星舒突然轉首叱道,“咱倆誰最後出去,誰請大家喝酒!”

“我才不怕,你那胳膊本來就是殘次品,當初還不是靠我和寧姑娘給你正骨!是誰像個娘們兒似的在床上嚶嚶嚶怪叫?”

范星舒被戳到痛楚,原本已沒剩多少力氣的雙腿又蹭蹭蹭快走起來。見狀,郭林毫不示弱,也跟着他一起往盡頭走去。

季牧霍地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沖大家道:“到了,終於到了,咱們終於熬過來了!快!”

曙光來臨,眾人到底逃出雒都這個魔爪。

城牆外前來接應的家將早做好心理準備,但見到這一行臭到無法形容的人時,也都驚訝得夠嗆。但沒有追兵、沒有險境,只遭受一點生理之苦,這對他們來說再幸運不過。

在雒都還沒迎來這日破曉前,鳳染一行人已然跑遠。他們提前做了周密計劃,並沒有直接開赴盛州方向,而是繞道而行,以此迷惑雒都那邊的判斷。

雒都離他們越來越遠,在雒都發生的一幕幕都被定格在那裏。鳳染堅信,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回來,到那時候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鳳染被范星舒保護的很好,休養兩日後便沒什麼不適感了。而他自己則再次病倒,一路上發燒咳嗦不斷,常常被郭林無情地取笑。

一行人不能走太顛簸陡峭的路,又不能讓外人瞧出來他們的身份。家將們化裝成小廝僕役,最終偽裝鳳染夫君這個角色,又落到范星舒身上。

他們一個是孕婦,一個則病病歪歪的,倆人橫在事先準備出來的舒適馬車裏,像極了“難兄難弟”。

“以眼下這個速度,咱們啥時候能回到錦縣?”鳳染癱坐在拱廂里,獃獃地問道。

范星舒背着她輕咳幾聲,說:“大抵得兩個月吧,夫人莫着急,只要咱們能回到盛州地界上,便沒有人再敢動夫人半分。”

“盛州是我們的了?”鳳染幽幽地說。

范星舒低聲笑笑,“耿秋容指着侯爺在前面抗敵,雒都能給他什麼?只能給他些空頭承諾。現下能救盛州的只有侯爺。”

“凌恬兒生完孩子了,你瞧見沒有?長得像她還是像侯兄長?”

“像塵爺,不知道現在塵爺見沒見上他兒子。小郡主生產時,恰是東野出事的時候。不過侯爺見到這位小世子了,他可是這孩子的義父。現在滿錦縣都以為,是侯爺的貴妾給侯爺添了位公子。”范星舒幸災樂禍地道。

鳳染“哼”了一聲,說:“一晃都有倆義子了,他可真厲害!”

范星舒裹緊身子上的被褥,道:“不知道錦縣那邊局勢如何?說不定三國已打了好幾仗。”

“那個欒君赫?”鳳染疑惑道,“欒君赫佔下赤虎關,這點真是便宜他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范星舒轉了轉眼珠子,回答說:“這個人挺有城府,他先前一直潛伏在錦縣朝暉街的一家鐵匠鋪子裏。”

鳳染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把范星舒嚇了一跳,直嚷嚷道:“敢情那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親生的?”

“是他?”

“誰啊?”

鳳染想起那個過分白皙卻異常健碩的男子,當初她就覺得那個人很不對勁兒,但凡當時再多想想,或許就能為後面這些事作出提醒。

“我見過那個欒君赫,我從他手裏搶過一把刃器。”鳳染回憶道。

恰掀簾而進的寧梧聽到這一截兒,懊悔道:“是那個人?哎……當初怎麼就大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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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推倒了暴躁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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