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落水
季凌回過神來，點頭應道：“行，那你陪着爹爹一起吃。”
“好。”柳依依重新坐下，又讓人盛了半碗粥。
“我原本還想着，等會兒去看看爹爹呢，不曾想爹爹就過來了。”她喝了一口粥，說道。
季凌一怔，要去看他？為何？她現在還有心思去看他？
五月的天氣一點都不冷，近日天氣晴朗，因此為了節省時間，季凌便沒讓士兵們夜晚紮營，而是直接席地而眠。
柳依依躺在隨身攜帶的毯子上，毯子下面便是鬆軟的草地。草和土地的涼意透過毯子傳到了她身上，讓她冷的不禁打了個寒顫。
柳依依翻了個身，望着滿天璀璨的星斗，嘆了口氣。
睡在她身邊的陳力聽到了這番響動，便翻了個身朝向她，問道：“哎，柳昌，你還沒睡着？”
“嗯”，柳依依輕聲回應。
“今日趕了這麼多路，你咋還睡不着？莫不是想家了？”陳力壓低聲音問道。
周圍的人都睡著了，鼾聲響成了一片，唯有他二人在此處絮絮低語。
柳依依沒回話，但她確實想家了，想她的孩子，更想她的夫君。
陳力又接着剛剛的話說道：“你是第一次出來，難免會想家，等到多出來幾次，適應了就行了。”
柳依依沉默片刻，又問他：“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北疆？”
陳力輕笑一聲，回道：“放心，不遠了，也就再走一個來月。”
柳依依卻心裏一冷，一個多月，對她來說，漫長的無邊無際。
“快睡吧，明日還有幾十里的路要趕呢。”陳力催促道。
柳依依輕聲回應着，閉上了眼睛。
但她還是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宋柏川的模樣。
後半夜下了露水，涼意侵身，柳依依被凍醒了。她裹緊了身上的衣裳，想要以此來獲取一點溫暖，但卻無濟於事。
她便這樣睜着眼睛到了寅時末，一聲哨響過後，周圍的人都起來了，她也跟着起來。
簡陋的早飯後，天還沒亮，一日的行軍又開始了。
興許是昨夜着了涼，柳依依覺的今日格外疲憊，幾次三番掉了隊。如果不是陳力拉着她，她說不定就要倒下了。
午飯時間，軍隊在一條河邊停下，開始支鍋做飯。
柳依依覺的又累又渴，渾身滾燙，便走到了河邊去汲水，順便洗一洗臉。然而，當她洗完臉起身的時候，竟雙腿一軟，噗通一聲栽進了河裏。
還好陳力打了飯過來，恰好看見了這一幕，頓時大喊一聲，扔下飯碗便朝着河邊跑了過去。
他會泅水，柳依依這會兒也沒被水流沖遠，是以片刻的功夫，陳力就將她救上了岸。
柳依依此刻腦袋昏昏沉沉的，剛剛被水嗆的難受，劇烈地咳嗽着。
陳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向她問道：“你這是咋了？好端端的咋還能掉進水裏去？”
柳依依咳嗽個不停，根本就沒法回應她。
陳力見她面色通紅，伸手往她額頭上一試。
“你這是病了啊。走，我帶你過去找軍醫給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拉着柳依依要走。
然而柳依依卻掙脫了他，不肯跟他走：“我沒事兒，多喝點水，休息一下就好了。”
“咱行程這麼緊，你哪有功夫休息？況且將軍早就說過了，要是病了的話就趕緊找軍醫治，省的拖慢行程。”陳力又要拉她去看軍醫。
柳依依死活不肯去，要是見了軍醫，一摸脈，她的身份可不就暴露了？
好說歹說，柳依依這才說服了陳力不去看軍醫。
“我有點餓了，你打飯回來了嗎？”柳依依問道。
陳力嘆了口氣：“剛剛瞅着你掉進了水裏，慌的我把飯碗都扔了。得，你先等着，我再去一趟。”
飯碗被扔了，碗裏的飯自然也都灑了出去，只能再去打。
然而，當陳力拿着碗過去的時候，卻被告知已經沒有飯了。
“啥？沒有了？”陳力驚訝一聲。
“你瞅瞅，早就沒了。”伙夫怕他不信，掀開鍋蓋給他看。
鍋里果然空空如也，連點菜湯都不剩。
“一個人只能打一次飯，你這都來兩次了吧？”伙夫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着，明顯帶着幾分鄙夷。
這人一次打兩碗飯，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我是來過一次了，但我並沒吃上飯啊。剛剛瞧見我那小兄弟掉進了河裏，我一慌，把飯碗給掉了，這不，飯也沒吃上。”陳力解釋。
“那我也沒辦法，反正已經沒飯了。”伙夫冷着臉說道。
陳力滿面苦相，他自己一頓不吃倒也罷了，但他那兄弟不成啊，正病着呢，不肯去看軍醫，哪還能連飯也不吃？
思索片刻，陳力又厚着臉皮央求：“大哥，反正你這鍋也沒刷，不如再給做點？什麼都行。”
他現在也沒別的要求，只要是口熱乎的飯就成。
但那伙夫卻直接冷着臉拒絕：“不行。”
說著，就端了鍋要去河邊刷。
“哎，大哥，我那兄弟他病了，不吃飯真不行啊，你好歹給做一口吧。”陳力跟在他身後央求。
柳依依也聽到了，知道陳力必定是因為她才與伙夫吵架，便強撐着走了過去拉架。
但這兩人都在氣頭上，即便被人拉開了，也還是吵嚷個不停。
季凌此刻正在為找不到柳依依而心煩意亂，聽到這番動靜，不禁喝問：“那邊怎麼回事？”
他身邊的副將回道：“可能是有人發生了口角，我這就去看看。”
季凌被吵的越發心煩，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人群吵嚷之處走了過去。
他平時治下嚴格，軍中很少會發生聚眾吵嚷鬥毆之事，這回是怎麼了？
此刻，柳依依正在拉着陳力，極力地勸說。
“咱們走吧，一頓不吃沒事的。”
但陳力氣性上頭，根本就聽不進去柳依依的話。
那伙夫見狀，竟又冷嘲熱諷了起來；“你對你這娘們唧唧的小兄弟這麼關心，莫不是兩人有啥苟且吧？真沒想到咱這軍中，還有人搞斷袖！”
“放你娘的狗屁！”陳力一聲喝罵，掙開了柳依依就要朝那伙夫揮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