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報仇
片刻之後，柳依依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王妃！”青杏喊了她一聲，立馬跑過去扶住了她。
柳依依此刻面色煞白，呼吸急促，吩咐道：“去武國公府。”
青杏一愣，為何要去武國公府？
“快點！”柳依依催促道。
“好，好，我們這就去。”青杏連聲答應着，扶着她上了馬車。
馬車出了皇宮，一路疾行，最後停在了武國公府門口。
柳依依也不用青杏攙扶，直接跳下了馬車，急匆匆地跑進了門裏。她進門的時候一個沒留意，被腳下的門檻絆了個踉蹌，差點摔倒，但她也不在意，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跑，一口氣跑到了季凌的房間，見他不在，又跑去了書房。
然而季凌也不在書房裏。
“大小姐要找國公爺嗎？這會兒國公爺還在校場。”府里的小廝向她道。
“去找！快去找！”她大聲吩咐。
小廝見她如此焦急，料到是有急事，因此也不敢耽擱，趕忙出去尋找。
季凌聽來人彙報完，一雙眉深深地蹙了起來。他料定，依依急匆匆地來找他，必是因為宋柏川的事。
宋柏川的事他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女兒，所以他近來才一直沒去看她，生怕自己何時會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讓她知道后悲傷難過。
但她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也就沒有再瞞的必要了。
季凌把手中的兵刃交給了隨從，翻身上馬，往武國公府疾馳而去。
柳依依正在府里等待着，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看似安靜，實則心裏卻猶如江水翻騰。
周姨娘陪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才好。
一小會兒過後，季凌的嗓音便從外面傳了進來。
見她這樣，季凌心疼如刀絞。
上回那是做戲，但這回，不可能了。同樣的計策，宋柏川不可能用兩次，那樣也斷然騙不過陳國人。
可依依傷心悲痛成這樣，這番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一向舉重若輕的他，見着女兒哭成這般，竟束手無措了起來。
柳依依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漸漸平靜了些許。
季凌一直在旁邊陪着她，與她道：“我讓人去把曦兒接過來，你這幾天，就先在家裏住下吧。”
他不放心她，想把她放在自己的眼前看着。
但柳依依卻抹了抹眼淚，搖了搖頭，哽咽着聲音說道：“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寧北王府才是她的家，那裏有她的夫君，有她的孩子。
說完，柳依依便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季凌才攙扶着她，親自把她送回了王府。
既然她要回去，那也只能由着她。
他並未立即走，又在柳依依跟前陪了她好一會兒。
“依依，爹爹過幾日就要去北疆了。你在家好好的，照顧好曦兒，爹爹一定會打勝仗，替你給宋柏川報仇的。”
柳依依半倚在榻上，並未言語，眼神里一片空洞。
見狀，季凌嘆了口氣，又好生囑咐了一番底下的丫頭，讓她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這才離開。
青杏一直跟在柳依依的身旁，不停地抹着眼淚。柳菲菲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送了進來。
她在榻邊坐下，向柳依依道：“姐姐，吃點東西吧。”
柳依依沒回應，也沒反應。
見她如此，菲菲只得先放下了碗。
“曦兒被你帶慣了，你才一離開，他就哭了好一場。ru娘給餵了奶，哄了好一會兒才睡，這會兒八成該醒了。”
菲菲說起了孩子的事，想要以此來讓她打起精神。然而，柳依依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柳菲菲與青杏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憂慮。
她們本以為柳依依會繼續這樣漠然下去，不料，竟見她慢慢轉了頭，看向了她們。
“姐姐……”柳菲菲低聲喚了一聲。
柳依依的目光固定在了她的臉上，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柳菲菲心中一痛，咬住了嘴唇。
她早就知道，但為了讓她少些悲傷難過，便一直沒有告訴她。
柳依依的目光又打在了青杏的臉上：“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青杏的眼淚再一次滾落了下來：“王妃……”
如果王妃能一輩子不知道，一輩子不傷心，那就好了。
柳依依看看她，又看看柳菲菲，雙眸之中滿是凄愴。
她忽然乾笑了一聲，道：“你們都知道，好啊，你們都知道，都不告訴我，都不告訴我！”
她又哭了起來，一邊痛哭，一邊怒斥；“你們都瞞着我，你們讓我的夫君孤零零地躺在戰場上，屍骨無存，魂魄無歸……”
她哭喊了會兒，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沙啞的嗓音道：“你等着我，等着我去陪你，等着我帶你回家……”
柳菲菲和青杏一聽她這話，全都嚇壞了，都以為她這是想不開要殉情。
青杏撲到了她跟前，哭着勸道：“王妃，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小公子還那麼小，他需要你啊！”
柳菲菲也哽咽着聲音勸阻：“姐姐，曦兒不能沒有你啊，他還需要你照顧，需要你陪伴着長大。”
柳依依不言不語，心中只有凄愴和悲痛。
夫君沒了，她只剩下孩子了。
菲菲和青杏拚命地勸阻她，就怕她會真的想不開。然而柳依依卻又看向了她們，唇邊漾開一抹說不出意味的笑：“你們以為我要去尋死？”
“怎麼可能？”
菲菲和青杏皆是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柳依依又接著說道：“我不會死的，不會的。”
菲菲和青杏越發不明所以，不會去尋死，那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柳依依嘆了口氣，又向她們說道：“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但菲菲和青杏都不敢離開，怕她們走了以後，她會想不開做傻事。
柳依依皺起了眉，催促：“走吧，我說了我不會死的！”
她蒼白的臉上竟染上了幾分憤怒。
她現在心裏又煩又亂，又悲痛又凄涼，她急需一個安靜的空間，讓她靜下來，哪怕是沉浸在失去了宋柏川的傷痛之中。
走出房間，柳菲菲向青杏道：“你先去準備點吃的吧，我在這裏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