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品萱對她父親的產業一無所知,但是她母親肯定是能夠清楚的知道的。趕往目的地的路上,品萱只是一直閉目靠在座椅上,她開始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到那個地方去,自己在外也聽說過關於爸爸的不少好與壞,但是作為倪洛飛的女兒,無疑爸爸對她是極好極好的,不是有這麼一個形容嗎?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爸爸對自己真的是疼到骨子裏去了,這二十多年來,從爸爸是個小警察開始,她就是公主,她這樣無憂無慮的在這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的保護下遇到了另一個生命中同樣重要的男人,可能她的人生真的太幸福,幸福得連上天都容不下,像打破一面圓滿的鏡子一樣把她所有的幸福打得支離破碎,汽車行駛的終點,那兩個男人正在對立,那兩個她人生中能用命來愛她,同樣她也用命去愛的人在方向的另一端等待她去取捨,可怎麼辦?她一個也放不下。
“不會有事的。”簡潔把品萱緊緊的握着品萱的手渡給她一些力量。
品萱把頭埋進簡潔的頸窩裏,眼淚從眼角流出,安揆敘,安揆敘,我還是相信你得,那麼相信你,不會傷害爸爸。
終究還是到了,村口已經被警車堵住,三人只好下車,一輛輛警車從身邊呼嘯而過,警鈴聲一直響一直響讓人心慌。
“同志,出什麼事?”容岩拉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警察。
“一個嫌疑犯綁架我們局長做人質,槍都聚到舉到局長腦門上了。”
這個村子的人口似乎很多,小孩老人都出來看熱鬧,警察都在疏散,容岩三人艱難的往前行,好不容易才走到警戒線外。
“你們不能進去。請離開。”警戒線旁看守的警察很嚴厲的請他們離開。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倪洛飛的女兒。”品萱氣得大罵,“讓我進去!”
那個警察似乎對品萱的話很質疑,仍然是阻止品萱衝進去的動作。
“小萱,你怎麼來這?你爸爸他。。。”陳海鷗剛剛接到容岩的電話讓他往警戒線來,遠遠就聽到有人直直喊他得名字,一看是看到容岩了,也看到了品萱,陳海鷗是一直跟着倪洛飛幹得,倪洛飛成了公安局一把手,他在不久后也被提攜在公安局裏坐上了副局長的位子,品萱是自己看到着看着長大的,情意也是在的,看着品萱着急的樣子不住安慰,“我們已經調了特警重重包圍,一定把局長求出來,危險分子已經殺了裏面的人,你不要進去,太危險了。”
安揆敘殺了人!
頓時三人陷入絕望的沉默。
“陳伯伯,讓我進去吧!我必須進去。”良久的沉默后,品萱開口,“他不會傷我,不會。”
“陳局長,讓品萱進去吧!有的事情,或許她能阻止。”容岩開口。
跨過警戒線,品萱走得越來越慢。安揆敘一直在房子裏,這時卻走了出來,身前挾持着倪洛飛。
“小萱,快回去!爸爸沒事,這傢伙死定了!”倪洛飛一看到品萱便什麼也不顧的大叫,讓品萱迴避。
“爸爸,你為什麼把他逼成這樣?”品萱像是沒有聽到倪洛飛的話,只是定定的看着倪洛飛問道。
“小萱,你說什麼?!”倪洛飛皺着眉頭,“你什麼都不知道,快回去!”
“爸爸,他不會害你啊!你為什麼還要這樣逼他?”品萱很想哭,但怎麼也流不出眼淚,品萱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抒發自己內心的絕望和痛苦,這反倒讓品萱看起來更是嚇人的鎮定。
“小萱,你要相信爸爸。”倪洛飛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可是爸爸,我相信他!”品萱輕輕微笑,多麼久違的話,那些在一起時的日子,他曾對她說過多少次,她對他說過多少次,那些情景歷歷在目。
倪洛飛卻沉默了,他沒有想到品萱會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抓走安揆敘,陷害安揆敘,把他置於死地。
倪洛飛太相信自己,而品萱,相信安揆敘。
這時安揆敘卻笑了,品萱看着很真切,那個她日夜思念的笑顏,彎彎的眼角,張揚跋扈。
“倪品萱,有你這句話,我死了甘願。”安揆敘突然放在倪洛飛,卻沒有放開手裏的搶。
品萱想說,我不要你死。可是沒人能意料安揆敘的動作。
原來槍聲是這樣的,驚天動地。簡潔只看到安揆敘在那一聲槍聲后倒下。
“啊!!!!”槍聲后的寧靜,品萱的聲音,劃破了整片天空,頓時空氣瀰漫著壓抑,那一聲呼喚也劃破了每個人的心。
容岩把簡潔緊緊的抱在懷裏,簡潔已經哭得泣不成聲,而容岩的臉上也有一道長長的淚痕劃過。
在場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突然有一個人上次
“快救人!”
大家才回過神,那些穿着制服的人一擁而上。
“小萱,不要過去!”倪洛飛拉着品萱。
品萱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只是往安揆敘的方向走。
安揆敘很安靜的躺着,嘴角似有似無的好像還帶着一些微笑。
“你們都走開,別過來!走開!走開啊!”品萱趕走要衝上來的人。
“你們往後退,不要傷害到我女兒!”倪洛飛命令眾人退後,嘴角卻也不敢向前。
品萱拉起安揆敘的手,那一槍打在心臟上,心口不住的有血往外擁,品萱有用捂住卻越流越多,安揆敘的手上,臉上處處都是打鬥過的傷痕。
“安揆敘,我信你!我信你!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品萱拉着安揆敘的手放在臉上,眼淚便落了下來,和安揆敘的血混在一起,往下掉,落在衣服上開出朵朵紅花,鮮艷奪目。
安揆敘似乎還有一點點意識,握着品萱的手對着她喃喃開口,卻實在連發出聲音力氣都可沒有了。
“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我們去醫院!”品萱回頭對着眾人大喊,“去叫救護車!快點!讓救護車快點。”
可是她回頭時安揆敘已經閉上眼睛,品萱頓時連流淚都不敢流,輕輕的呼喚,“安揆敘、安揆敘、安揆敘。”
只是安揆敘沒有想剛剛一樣醒過來對她微笑。品萱絕望的閉上眼睛,
“安揆敘,你說過你要陪着我!痛也要一起痛!”品萱緊緊的握着安揆敘的手,她要拉一輩子,“安揆敘、安揆敘、我好痛,”品萱把安揆敘握着槍地那邊手緩緩的提到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好痛,好痛。”
一聲槍響,品萱像個無力的布偶失去了支撐,在空氣中搖搖欲墜。
“我放不下。”品萱倒進那個熟悉的懷抱里,“安揆敘,我放不下。”
“小萱!我的女兒啊!”在警察包圍之外的簡潔聽到倪洛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幾個小時后,那片海灘上又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品萱握着安揆敘的手簡潔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分開,倪洛飛在那一聲喊叫后心臟病發被送去了醫院搶救。簡潔不願離開,仍在那片海灘上坐着,數小時以前的事情就好像一群人來到海邊玩的一場鬧劇,那些槍聲、那些喊聲、那些痛苦、那些絕望被呼嘯着地大海吞沒,一些恢復如常,可那些生命卻停止在那一刻,回不來。
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結局。這樣痛的人不會再痛了,可不痛的人卻懷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