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容岩走向簡潔,自己竟發現腳步如此艱難,他害怕,害怕簡潔會推開他,害怕看到簡潔慌亂難過的眼神,害怕那些自己意想不到的結果。終究還是走到,他抬起手輕輕的拍打簡潔的後背讓她能夠舒服一些,唐會的車童幫他把車開出來跑來把鑰匙給容岩,他麻煩來人到旁邊超市買了一瓶純凈水,簡潔很少喝酒也是因為害怕醉酒後這種連苦水都吐出來的痛苦。容岩就一直在她身後拍着她的背,他知道他該說些什麼,但又不敢說,五年來這樣近距離的在她身邊為她做些什麼都他歸納為奢望,而如今能如此,他覺得已經足夠了。簡潔吐得天翻地覆都慢慢平復下來,容岩擰開瓶蓋把水遞給簡潔,
“喝點水,漱漱口。”
簡潔卻沒有動靜,容岩才抬起頭髮現簡潔眼神模糊卻定定的看着容岩,不一會眼淚便奪眶而出,容岩獃著原地,眼神立刻暗下來,果然,他現在帶給她的只剩下眼淚。突然簡潔撲進他的懷裏便大哭起來,嘴裏還念着:
“你不要我了,你說過恩愛兩不疑,你說過天長地久,可是你頭都不回就去了英國不要我了。”
容岩的頭像被棒槌狠狠的打下來,耳朵“嗡”的一聲,心也像是千瘡百孔般疼痛。他緊緊的抱着簡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簡潔一直流着眼淚申訴自己的痛楚,容岩便認認真真的聽着,一句句的說對不起,容岩似乎找不到別人的字眼對簡潔的說,他對簡潔只有無盡的“對不起”,五年前他只是怕簡潔受到傷害便這樣魯莽離去,卻沒想到自己的不成熟最後深深傷害了他們兩個人、錯過了五年,還有那個未能出生的孩子,甚至要擦肩而過彼此的人生。
容岩把簡潔抱進車裏時,簡潔已經睡著了,兩人蹲了很久,容岩把簡潔安頓在副駕駛座才發現自己的腿腳已經麻木沒有知覺。簡潔閉着眼睛很安靜的在副駕駛座上,像是睡著了,可是仍在抽泣,眼淚一滴滴的從臉頰滑落,容岩心疼的斜過身子為簡潔擦拭眼淚卻沒想到眼淚越來越多的往外涌怎麼也擦不完,容岩把簡潔攬進懷裏,俯*子吻去簡潔的淚水,一個吻落下便是一個“對不起”,便是一句“原諒我”。
第二天,簡潔醒過來時頭疼得不行,她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但,簡潔停止揉腦袋的動作,這不是她家,雖然格局一樣,但是書桌上沒有她的照片,床頭也沒有她每晚入睡前用來催眠的《安徒生童話》,這確實不是她家。
簡潔穿上床邊的拖鞋走出卧室,屋子裏靜悄悄的似乎是沒有人,簡潔慢慢放鬆了警惕在房子看了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能解釋她看到的這一切,以及昨晚她怎麼來到這裏。
簡潔打開一扇門,裏面的裝飾一看便只書房,書桌上豎著一副相框,簡潔想着應該是主人的照片,當簡潔看清卻突然連拿相框的力氣都沒有了,相框裏的兩人連同他們的笑顏都讓簡潔熟悉卻又陌生,那是她和容岩,那是他們大三那年寒假他們四人去哈爾濱時的合影。照片里的他們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還帶着棉帽、耳罩,就只剩下下下的一張臉清楚地傳遞出他們的快樂和幸福,那是多遙遠的幸福和快樂,簡潔拿着相框極其認真的看着自己,她已經快要忘記這麼幸福的自己了。
“小潔”容岩在書房門口站了很久實在不忍打破現在這份和諧。
簡潔尋聲望去,雖然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她已經知道屋主是誰,但當容岩出現在他面前時還是那麼慌亂。
又是*的沉默,最後容岩嘆了口氣:
“出來洗漱一下吃早餐吧,我已經把早餐煮好了。”
容岩在飯桌上忐忑的等着,簡潔進了剛剛自己醒來的那個房間很快便出來,手裏提着自己的手提包,她走到容岩面前卻沒有坐下,
“昨晚謝謝你,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容岩說話,就走向門口,卻被容岩伸手抓住。
“小潔,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重新開始,輕輕的四個字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承載的,容岩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簡潔更是不容易接受。
“要怎麼重來。我們已經沒有未來了。”這次簡潔沒有哭,她想哭,卻哭不出來,那時候他為了一個女子什麼都不說就離開,生生的把他們的幸福切斷,現在還怎麼重來?簡潔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就像當年他那般決絕。
走出了容岩家簡潔才發現,這房子竟和簡潔公寓的在一個小區了,並且就在對面。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簡潔都沒有看到容岩,星期五下午和品萱一起吃飯時,他把這件事情告訴品萱,品萱表示自己並不知情,房子是秦淮在找要不然也不可能那麼快到稱心如意的房子。
“簡潔,那天我在唐會碰到安揆敘了。”品萱說得很平靜,簡潔心裏卻起了波瀾。安揆敘和品萱的緣分就是吵吵鬧鬧的成了歡喜冤家,其實安揆敘對品萱真的很好,在她和容岩還在一起時容岩就告訴她安揆敘喜歡品萱,很久很久,但品萱和簡潔一樣傻傻的領略不到,所以當兩人甜甜蜜蜜的出現時,大家都沒有太驚奇,直至三年前安揆敘挽着另一個女孩的手出現時,一切美好全部破滅。就像是現在很流行的網絡語言“我再也不相信愛情”。品萱是幸運的,因為秦淮出現了,使安揆敘成了曾經,可是他為什麼又出現了?
“他還是那麼霸道,霸道得無視我的恨就這樣出現。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讓你坦然的面對過去,所以我已經儘力的避開了,可是他還是硬生生的擠進我的生活。他怎麼那麼狠!”品萱也不等簡潔說什麼便自己說著,她需要發泄,簡潔移到品萱旁邊的座位坐下,輕輕的把她攬進懷裏,任她哭泣
“不要難過,想想秦淮。”簡潔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品萱,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愛着愛着就不愛了,她只能提起秦淮,秦淮是個好人,他對品萱是沒有話說的,最重要的是他是品萱的現在,他能夠給品萱面對過去的勇氣。
“不!不要提起秦淮。”品萱緊緊抓着簡潔的手,“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簡潔只能無奈的嘆氣,想起張愛玲曾說過一句話,生於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