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趣事·四十六

兄弟班級成員按照姐姐的要求，真把她殉情后所殘留的一部分意識，製成了電影角色，安插進電影劇情之中，作為連結‘具現化之因’與‘具現化之果’的唯一媒介——係數。

“食人占卜”，作為電影彩蛋，也被安插進了電影劇情之中。這是她與怪物間的戀愛紀念。

沒錯，現在葉梔所面對的皺紋老婦，就是姐姐死後的殘留意識。這個老婦，之所以食人，是因為“食人占卜”的電影彩蛋。她並沒有葉梔所想像得那般殘暴無情。恰恰相反，她是一位善良的“食人魔”。

葉梔之前所進行的種種猜測，在老婦自述的故事裏，全都無用。

這部電影的真實內容，實際上，一點兒都不恐怖，稍微還有那麼一點令人感動。有人猜錯了電影世界的一整個真相。

“就是這樣？”葉梔耐心地聽完了皺紋老婦的講述，失望地詢問。

他的種種猜測，竟然與電影真相毫無關聯。這種折磨人的挫敗感，真使自己失望。

“你不用刻意驗證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你只要去經歷，你自會知曉這個故事的真相。”皺紋老婦沒有一再強調故事的真實性。就算一再也沒用，以葉梔的懷疑心性來看，葉梔絕不會盲目堅信故事的真實。

“能不能稍微透露下寶物的信息？咱兩也是有緣。既然如此，總該有個見面禮吧！”葉梔腆臉問禮。

這傢伙嘻哈着臉皮，不正經地講話。他的內心裏，還是無法全信皺紋老婦的話語。

就算這一切，都是兄弟班級成員的安排，那麼，他現在已掉入了兄弟班級成員所施展的那個因果類神啟之中。如果不能及時地找出那個寶物，尋寶成功，引誕出那個“具現化之果”，終結具現化因果。那麼，他的結局，將與之前的數千個嵌入式觀看者一樣，離奇斃命於電影院。他才不願這麼干。

話說，兄弟班級的那幫二貨里，居然有這麼強的人物。葉梔是第一次知聞。

這傢伙一直都聽說過，兄弟班級的實力極強。但葉梔以為，這種“強”，總得有個度吧，絕不會突破人類力量體系天花板——頂階神啟。沒想到，一次偶然的觀影事件，竟然讓葉梔看見了兄弟班級成員的部分隱藏實力。該實力誇張到令葉梔一時都不敢去相信。

因果類神啟，傳說中幾乎無解的禁忌神啟。兄弟班級成員中，竟然有人掌控了它。太不可思議。

葉梔這傢伙，曾在慶州故事裏，親自感受過因果類神啟的可怕。所以，他知道，那種“命中注定，避無可避”的絕對宿命，究竟多麼可怕。（註：葉梔現在對慶州故事的回憶，全基於扭曲虛假之幻象。）

他發現，兄弟班級成員，當真是一些無法用常理揣度的奇怪存在，跟杜朗很相像。怪不得他們能湊到一塊兒。

杜朗那貨，其實也是一位無法用常理揣度的奇怪存在。兩年的冒險生活共同相處下來，葉梔越來越懷疑杜朗的真實來歷。杜朗在葉梔的觀察中，是真的絕強，各種方面，真正意義上的絕強。葉梔也懷疑，杜朗並非沒有神啟。杜朗那貨應該有，神啟一定也絕強，只是他遺忘了釋放方式而已。

這種懷疑，並非沒有根據。據葉梔的小心觀察，杜朗的自愈能力，簡直是變態。幾次罕見的生死關頭，無一不是杜朗最先清醒，及時拯救出整個冒險團隊。那貨的自愈速度，比擁有良善之心的葉梔還迅速。葉梔有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替換了一顆虛假的良善之心。還有，杜朗那沾沾自喜的美食之道，曾一度讓葉梔以為吹牛。但進入天啟帝國圖書館，了解大陸上的一部分超強存在之資料，葉梔越來越害怕杜朗的美食之道。因為，杜朗對那些超強存在們的描述，比神秘大系統的載述，都更加真實具體。甚至就連神秘大系統都無法載述的烹食之法，都被杜朗細心地傳授給了葉梔。

這導致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發生：在兩年冒險生涯里，當身邊的冒險者們都極力讚美、崇敬天啟大陸上的一些超強存在時，葉梔卻想的是，該如何用最合適的做法，將這些超強存在們美味烹食。如此對比，葉梔瞬間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夢幻，與眾人格格不入。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夢幻對比，葉梔有時都相信杜朗真的烹食過那些超強存在。他甚至都能幻想出杜朗過去的風光無限、天地震顫。可等回過頭，瞧見現實里杜朗那副貪懶怕饞、混吃混喝的死相，葉梔真覺得自己極大概率地患上了妄想病症，自找失落。他對杜朗的評價，便一直都在強與弱之間徘徊，抉擇不定。

相同的徘徊，同樣，還出現於他對兄弟班級全體成員的評價。

兄弟班級，據說，是學院內的最強存在。葉梔在初入學院時，曾對兄弟班級成員，報以無限的嚮往與憧憬。然而，一段時間的相處、了解，葉梔對兄弟班級成員所生髮的所有嚮往、憧憬，都只化作了五個字：“媽的，神經病！”

言簡意賅，生動形象。

葉梔從未想過，有人會比杜朗還無恥和不要臉。可學院裏，還真有，不止一個，是一群。多麼恐怖！

葉梔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老頭居然會要求自己主動加入這群神經病。這是他的入學條件。葉梔都不得不懷疑：老頭是不是也是神經病。只有神經病，才會讚美神經病。（註：入學最初，葉梔對兄弟班級成員所生髮的所有嚮往、憧憬，都源自於老頭對兄弟班級的無限吹捧。）

暫且不管這種神經病之事了。不得不提的一個事實是：葉梔，直到現在，都還沒能知曉兄弟班級任何成員的具體實力。兄弟班級成員的真實實力，始終都是個謎。自從二十七年前，安羽城的某屆兄弟班級成員開發出“多神啟共用模式”后，似乎一夜間，所有的兄弟班級成員，都能共用彼此的神啟。這很神經病，完全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註：多神啟共用模式，是只能在兄弟班級內部使用的眾多開發物之一。該模式，最變態的地方，在於共聯神啟的同時釋放。理論上，任何的兄弟班級成員，都能在一瞬間，釋放出所有共享的神啟，堪稱恐怖。

附註：每屆兄弟班級成員所研究出的奇異開發物，都只保留於兄弟班級內部，供兄弟班級成員使用。非兄弟班級成員，完全沒有任何途徑來接觸。經過三十年的積累沉澱，兄弟班級內部，在某種程度上，已與帝都內部，同等神秘。許多大陸生靈都暗自猜測，兄弟班級，或許是唯一能成功推翻帝都的神秘存在。）

既然如此，臨青城的兄弟班級成員，能使用出因果類神啟，就不難理解了。這一定是“多神啟共用模式”的作用。葉梔還成功猜測出，夜市裏的那個“王權”遊戲，實質上，應該也是因果類神啟的部分具現。兄弟班級成員利用因果類神啟來幫助葉梔鞏固夜市統治權。可惜葉梔最終沒接受那個“王權”遊戲及其之後所代表的真正權力。

一想起夜市裏的那個“王權”遊戲，葉梔忽然有些通關頭緒。他知道自己該要去怎麼尋寶了。

“王權”遊戲的體驗背後，兄弟班級成員無非是想對葉梔告誡一件事：別太在乎規則。自己去創造規則。

因而，昨夜，葉梔主動放棄了夜市統治力。事實上，這也表明，葉梔聽取了兄弟班級成員的告誡。他才不在乎夜市的狗屎規矩。他只按他自己的意願行事。兄弟班級的第一步助推目的，已經達成了。他們正推助葉梔主動開啟那專屬於他的傳奇新時代。葉梔不自知，卻已經步步靠近自己都未設想好的傳奇新時代。

套用那個“王權”遊戲的經驗，葉梔似乎明白，這部恐怖電影裏，導演的真正製作意圖，究竟是什麼了。那個兄弟班級成員，希望尋寶者別在乎規則，只按自己的意願行事。因為當尋寶者得獲那份能力時，尋寶者就不再是常人，註定要走常人所不能走的道路。如若還要堅守舊路，那無疑會鑄造大禍。

強者，從來都只按自己的意願行事。這才自然。願望若被一再壓抑、制止，終有大禍。歷史註定。

“取寶原來這麼簡單。我還以為有多難。干！我腦子裏，到底想着些什麼東西，差點把我帶去歧途。”葉梔猛然間大拍桌椅。他想到通關的想法了，沒等皺紋老婦答話，就自顧自地說了出來。

“娃子，我相信你能取寶成功。你是個聰明人。我先在此提前祝賀。”皺紋老婦見葉梔有思緒收穫，便不再提示，轉變了說話方式，提前恭賀。

“你不阻止我嗎？我若尋到了寶物。這片電影世界就會終結。你也會隨之消亡。你不怕消亡？”葉梔疑惑地注視着皺紋老婦。

方才，葉梔注意到皺紋老婦臉上的不舍感情，便明白，老婦對生存還有留戀。

人的求生慾望，有時會極強。自然地，求生者便會做出一些極殘暴之事，只為活命。

葉梔是過來人。他知曉，這種求生慾望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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