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然後呢？你就這麼沒出息的跑了？”靳慧好笑地問。

“哪有？”嘉琳狡辯，“我是想大家都冷靜下來再談，本來就有分歧，再說下去能有什麼結果？”

“你不覺得戈言突然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嗎？”

“能有什麼原因？難道這邊有更好的發展？我不覺得。”

靳慧搖頭，這丫頭是毫不知情啊還是真傻？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出來的事情，她居然無動於衷？

“他這麼對你，你就沒有感動？哪怕只是一點點？”

“多，很多。他對我的好，這輩子我都還不了。”如果靳慧非要逼她正視現實，那她也只能任由她恣意妄為。

靳慧挑眉：“你知道我指得是什麼嗎？”

“不知道。”

“沈嘉林啊沈嘉林，你真是裝傻充愣的高手。原本我以為你是老實人，現在看來你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一切盡收眼底，偏還不露一點兒風聲。佩服，佩服。”

“你想我說什麼？”

“承認戈言喜歡你就那麼難？”

嘉琳的腳步頓了一下，才接着走下去。她的雙手揪在一起，心中千迴百轉。他，喜歡，她嗎？

家庭變故之後，她僅有的笑容都是戈言帶來的。很久很久，她不論聽到或是看到愛情這個字眼，就莫名的難受，心裏空蕩蕩的，她的狀態，對愛情也提不起精神，所以她從來不去想別的，只憑自己的單純直覺與戈言來往，她不存別的心思，自認坦蕩，可她似乎忘了去想一想戈言無怨無悔的背後到底有何目的。一個人不可能對另一個人毫無保留的好，親屬間尚做不到如此，更何況兩個本無血緣關係的人？靳慧的突然襲擊，把這個問題赤~裸~裸的擺在面前，讓她躲閃不及。

“我真的沒想過。”嘉琳開口，很艱難。

“很多戀愛都是從朋友開始，總是通過時間慢慢了解，慢慢愛上。你們相處的時間夠久，了解的夠透徹，”靳慧分析給她聽，“我想，之後一切應該都會水到渠成。”

可真是所有的友情都適用於愛情嗎？既然靳慧把問題點破，嘉琳也沒有迴避，細細地想了，似乎除了親情，她並不能再向戈言許諾其他的東西。那種發自內心的悸動、愛戀，游~走於她的生活之外，很遙遠。沒有任何原因，單純順着自己的心。

嘉琳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搖頭。良久，她苦笑，仰頭嘆了口氣：“你知道，這個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你可以在他跟前為所欲為，毫不保留地釋放最真實的自我，對他有依賴、有放縱，但就是沒有男女之情。我和戈言即是如此。”

和靳慧相處這麼久以來，這是嘉琳第一次親口澄清與戈言的是是非非，板上釘釘，沒有一絲模糊不清。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我們已經培養了十幾年，你認為還短嗎？他在我這兒，和媽媽一起，永遠有一塊位置。”嘉琳捂着自己的左胸口，“這兒，沒有人可以動搖。”

“真狠。”

“能怎樣呢？人總該遵從自己的心吧。”嘉琳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對男女之事的感覺卻出奇的敏感、準確。靳慧終於發現，她不是不明白，正是因為太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不需要什麼，才把情感界限劃分得如此清晰。不想談既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她的託詞。

“你這樣對戈言不公平。”靳慧毫不留情，“既然不愛，就該遠離，你把他箍在你身邊這麼久，卻又毫無男女之情，是否對他太殘忍？”

靳慧的話猶如一口撞鐘，突如其來的一下，震得嘉琳頭、心嗡嗡響，難道，是自己的任性妄為和一廂情願，才讓自己的感情偏了方向，以至於現在好像傷害了一個她最重要的人？

“慧慧，”嘉琳迷茫地看向靳慧，“我是不是錯的好離譜？我該怎麼辦？”

靳慧話一出口，又心生不忍，放緩語氣，“不愛就遠離吧，免得痛得更深。”

遠離？！靳慧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像巨浪般鋪面打過來，將嘉琳衝擊的狼狽不堪。“不，我不能。”她本能地逃避，這種感覺太難受，以至於連想都不行，稍一碰觸，削骨挖肉。“我真的錯了？可是沒有他，我想像不到生活會變成怎樣。”嘉琳望着遠處，喃喃地說，眼神里滿是落寞，聲音里滿是蕭瑟。

一陣風吹過，靳慧縮了縮脖子，把衣服拉緊了些：“算了，我也甭給你瞎支招了，我自己都走錯了路。”

嘉琳心事重重，根本沒在意靳慧說了什麼。之後兩人無話，各懷心思。

“呵呵，”嘉琳忽然輕笑，“我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了。”

每個人都比她高明，為難的似乎只有自己。如果可能，她寧願自己的生活中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在意，可就是她自以為是的孑然一身，也還是侵~犯了別人，震驚了自己。

戈言，你真的，喜歡我嗎？是不是察覺了我的冷漠，所以才那麼決然的轉身？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全身而退，毫髮無傷？

習慣，只要七天就能養成，可戒掉，有的時候卻需要一輩子。現在讓嘉琳戒掉戈言？可能嗎？